如同萧乐善一样,山里的飞禽走兽也被冰雪给困了十来天。随着冰雪的渐渐融化,白江在山中的收获颇丰,就连萧乐善都猎到了许多的小猎物。
过了几天,雪都完全融化了,山路上虽然还有些水迹,但却不会那么滑,只要小心点,还是可以下山的。
一般情况下,白江猎来的猎物都是活物,活物好卖,也能卖个好价钱。像这样的大雪天猎来的猎物就更不用说了,那一定是活的。所以白江得尽快带下山去卖,不然猎物那样多,山上能有多少东西给这些猎物吃呀?
萧乐善像往常一样,送了些小猎物到乡里挨得较近的几户人家,不过在这几户人家里,就数刘奶奶和二虎家最困难,所以白江和萧乐善都会更关照他们,村里的其他人家也会经常照看着婆孙二人。
“二虎,这兔子炖了可别只顾着自己吃,炖烂些,让奶奶也多吃些。”萧乐善像个大人一样吩咐着二虎。
“你就放心吧!都是奶奶不吃我才吃的,我什么时候抢过奶奶的肉吃呀?”
“那是奶奶故意让给你吃,你还真以为奶奶不想吃呢?笨死了!”萧乐善皱着眉头说道。
“哦,那,那我下次不吃就是了。”二虎低着头说道。
“也不是叫你不吃,不过以后肉炖好以后你分两碗装,你自己一碗,奶奶一碗。吃饭前你就跟奶奶说,她那碗肉她自己要是这顿吃不完就下顿吃,要是实在是不想吃,你就会把肉扔在地上给吴伯家的阿黄(一条狗)吃!”
二虎一听,觉得这个主意虽然霸道了点,但挺好的,就是有一点,“那要是奶奶真的不想吃,难道我真要把肉倒地上给阿黄吃吗?”那多浪费呀?想着就让二虎觉得肉疼。
“你傻呀!又不是叫你一大碗全部都倒地上,你就一块一块的往地上扔,奶奶准心疼,立马就会阻止你!”萧乐善狡诈的说道。
二虎立马就竖起了大拇指,“要不你是我老大呢!”自打萧乐善来了以后,二虎就很佩服她。虽然萧乐善的个头没二虎高,身体没二虎壮,但是萧乐善比二虎有办法!
“我爹去西市卖野物去了,我现在过去帮忙,你去吗?”
“去!”二虎也好些天没出去了,所以想出去玩玩。
当萧乐善和二虎找到白江时,发现李愔竟然也在。
“小白,你看我让人给你做的几套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李愔兴高采烈地把衣服递到萧乐善的手上。
萧乐善一脸迷茫的看着衣服,然后又看向了李愔,“六公子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她可没跟李愔说过她今天会出来。
“大雪围困了山林这么多天,只要雪稍微化了些,山中饥饿不堪的野物肯定要出来觅食的,就正好可以被白大叔猎了去。而山中粮食有限,只要雪融化了,白大叔肯定就会下山来卖的。西市离你们住的郊外要近一些,所以白大叔会来西市而不是去东市。”李愔笑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萧乐善有些惊讶。
“都是我三哥跟我说的”李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说呢。”如果是李愔变得这么聪明,萧乐善会很开心,但要说是李恪,萧乐善就觉得有些不开心了。她会觉得种被人猜透,被人掌控的感觉,很不爽!
难得出来一趟,萧乐善跟李愔肯定是去聚福楼听书的啦,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二虎。
“二虎,你去过酒楼吗?”
“没去过。”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二虎,今天我就带你去尝尝酒是什么滋味。”说到这,萧乐善和李愔都笑了,因为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
“这样好吗?”二虎平生第一次对萧乐善的话产生了怀疑。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反正我是去定了!”说着萧乐善和李愔就往酒楼跑去了。
像萧乐善和二虎这样穿着简陋衣服的孩子,没有哪个小二会那么没眼力劲过来招呼的。但李愔可是老熟人了,所以赶紧恭恭敬敬的让他们进去了。
萧乐善等人上了二楼,二楼都是雅间包厢,一路过去都是关门闭户的,只有一间是开着门的。萧乐善和李愔随便一撇,却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原来那雅间,不仅坐着李恪和李泰,还有国舅长孙无忌和任城王李道宗。
此刻李愔的内心可真是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呀,他是真不想进这间雅间,但此刻里面坐着的人都看到了他,他不进去也不行呀。
萧乐善本想跟李愔就此别过的,但奈何李愔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不然她有机会开溜。
于是加上二虎,他们三个一般大小的孩子都留了下来。
虽然李愔是皇子,但长孙无忌位列三公,又是国舅,而李道宗也是皇叔,所以李愔还是先向他们简单的行了个礼。
只是李愔点头示意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萧乐善和刘二虎身上。毕竟谁都能看出萧乐善他们与李愔之间的差异。
“梁王(李愔在贞观二年被封为梁王)身后这两位是?”长孙无忌笑问道。
“他们,是本王的朋友。”李愔倒是回答得坦然。
只是李道宗的脸都黑了,“梁王身为皇子,成日不是结交山野村夫为友,就是与不学无术之徒玩乐,这不成体统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李道宗这也算是在替李恪生气。
可是李道宗这话却触怒了萧乐善,“大人是觉得我们身份低微,不配与梁王做朋友?”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就是萧乐善现在的样子吧!
萧乐善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除了李愔和李恪,没有谁知道萧乐善是萧府的小姐,所以他们觉得一个小小的山野小子竟然如此大胆,竟敢顶撞权贵,倒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那么,你是觉得你们配与梁王做朋友?”长孙无忌故意反问道,他倒想看看萧乐善要怎么答。
没想到萧乐善却抬头挺胸的说道,“当然,古时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上比之梁王如何?可是皇上为轻,百姓为贵,我们虽是一介平民,但与王爷做朋友,却不是我们高攀王爷,而是王爷高攀黎民百姓!”
雅间的人当场就被萧乐善的这一番话给震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样一番话竟然是出自于一个七八岁山野小子的嘴中。
“你倒生了一张伶俐的小嘴,可有老师?这些道理是谁教你的?”长孙无忌问道。
“说书先生说的!孟子周游列国的故事,诸葛亮斗周瑜的故事,还有楚霸王与虞姬的故事,说书先生都是经常说的!”说书先生确实是说过一些故事,但是那些道理却是萧乐善在书上看的,然后萧瑀给她讲明白的。
长孙无忌知道,听说书的人不少,可是别人只当做消遣,而萧乐善却能在其中悟出道理,并能加以运用,这倒是让长孙无忌刮目相看!
“没想到你小子懂得倒是挺多,算本王刚才失言了,跟你陪个不是。”李道宗笑道。
让李道宗刮目相看的不是萧乐善所懂得的道理,而是萧乐善的胆识。孟子“民贵君轻”的思想很多人都知道,但却几乎没有老百姓敢提出来。萧乐善却敢在两位朝廷重臣和三位皇子面前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这才是最让李道宗佩服的!就连他自己这个征战沙场的老将都不见得敢说这样的话,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却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叫李道宗怎能不心生喜爱和敬佩?
李恪看得出来长孙无忌对萧乐善有些不放心,但他与“白珏”不熟,也不好为他说什么。
李道宗与长孙无忌同朝为官多年,他深知长孙无忌的性格,长孙无忌这个人做事谨小慎微,做人处处留心。好在萧乐善现在不过是个孩子,要是萧乐善是个成年之人,只怕就此,长孙无忌就要盯上他了。
“小六呀,刚才是皇叔错怪你了。不过你也得跟你这还有学习学习呀,不能整天不学无术的。”李道宗说道。
“是,侄儿一定谨记皇叔教诲。”李愔乖巧的笑道。
“那两位小兄弟可否愿意留下来喝一杯?”李道宗看向萧乐善问道。
“却之不恭!”萧乐善笑道。
长孙无忌看着萧乐善与朝中大臣还皇子同席而坐,却还能泰然自若,感到惊讶。再看看萧乐善身侧的刘二虎,头冒虚汗,神情慌张,这才是一个普通百姓应该有的神态才对呀。
“不知道小兄弟今年多大了?”长孙无忌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大人,草民白珏,今年九岁(虚岁)。”
“看来你的个头不怎么见长呀。”长孙无忌笑道。
萧乐善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头,谁叫她是女孩呢!
早知道今日会在这聚福楼遇到长孙无忌和李道宗的话,李恪就不来了。本来他是因为知道李愔和萧乐善今天一定会来聚福楼,所以过来看看。可正巧出门的时候,李泰刚好过来找他,所以就一起来到了聚福楼。可一到聚福楼,就遇到了长孙无忌和李道宗。看着这场大雪确实让人闷得慌,所以雪一化,就都出门来晒太阳了。
没多久长孙无忌和李道宗就先走了,只是李恪和李泰都有些纳闷,他们记得李道宗与长孙无忌是不太对付的,怎么今日竟然相约到这聚福楼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