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去看看他吧೿我去之杨那里问问……”周云叹了一口气೿这对父子೿好像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的೿以前她一直以为原因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些年过去了೿她对齐慎的心真的是没有半点虚假೿扪心自问事自觉履行了一个长辈或者说一个继母应该尽到的义务೿而齐慎也对她日渐尊敬೿生日之类的纪念日他也都是记得的೿偶尔还会来云楼陪自己说说话೿吃个饭之类的೿她也真的是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一般了。r

反观他和他父亲೿却像陌生人一样……想到此೿她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了。r

在周云和卓谨谈话的时候೿曾词走进了病房。r

“老哥೿想不想知道我出去接嫂子的时候看到谁了？”r

齐慎看着眼前的笑容诡异的曾词೿心里渐生一股把他踢出去的冲动೿他抬了抬眼皮೿决定无视他೿反正不管谁去接的೿总之卓谨是来了不是吗？r

“我看到那晚在餐厅遇见的那个男人哦೿”曾词看见齐慎并不在意的样子೿决心刺激一下他೿“刚刚是那个人送嫂子来的哦……”r

“几点了？”r

“哎？现在吗？”曾词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抬了抬手腕೿“现在快六点半了೿怎么了？”曾四有些弄不明白这人的想法了。r

“你该去吃饭了。”齐慎冷言冷语地扔过来一句。r

曾词就愣了೿半晌才腹诽了一句೿“小爷还不爱呆这呢ǿ”当然是没说出来的೿看着齐慎侧卧在床上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悲凉೿都是几十岁人了೿老爷子居然下得了手೿先不说闹不闹笑话吧೿光说齐慎能硬挨着೿就足以表明其反抗的决心了೿只是估计着大哥要因为被老爷子抽的这档子事儿丢个脸儿。r

他想了想೿估计着云姨也快和卓谨聊完了೿也就准备离开了೿开门的时候又觉得不过瘾೿便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估计嫂子是不用我送了吧೿待会那位仁兄应该会来吧೿恩೿那我就走了。”r

虽然是自言自语೿声调却足以让床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果不其然೿那背影瞬间就僵硬了几分。r

曾词终于有些成就感了೿自然不敢多留೿这才开门走了出去。r

卓谨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曾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面部表情所透露出来的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意思೿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缓缓地走了上去೿阻止了对方准备离开的步子೿“你去哪儿？”r

曾词看着她೿仍然是笑嘻嘻的样子೿“小嫂子೿我去哪儿不重要೿你先去看看里面躺着的制冷机吧ǿ”r

这样的语气带着或多或少的戏谑೿卓谨却知道曾词绝对没有看笑话的意思೿也就点了点头೿想到那个‘制冷机’的说法೿忍俊不禁。r

听见门响的声音೿齐慎侧头看了看೿虽然他猜测到是她了೿可是看到她略带微笑心里就愈加不舒服。心里虽然知道曾四说的话肯定有些不靠谱೿但他也绝不是那种编造事实来欺骗自己的人೿心里也就越加的不爽了೿便回过了头。r

卓谨一走进来就感觉到了齐慎的低气压೿她当然不会认为是因为自己೿只估计着是因为跟他父亲之间的原因闹成这样比较羞窘罢了。r

又转念一想೿有些事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自然也没好脸对他೿只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旁的杂志翻了起来。r

就这样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互动೿卓谨却从包里拿出手机走了出去。r

等她进来时೿齐慎手上的点滴已经快打完了೿她便准备按铃让护士来取针。r

齐慎注意到她的动作೿便当着她的面೿快速地伸出手拔掉了针头೿血液瞬间从那里涌了出来೿他却像没看到一样೿掀开了被子೿下了床。r

“啊……”卓谨有些慌乱೿看到血流出来的时候೿小声地惊叫了出声೿她不知道齐慎要干什么೿只能出声问道೿“你干什么೿你的手还在流血……”r

齐慎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不说任何话೿便自顾自地从一旁的沙发上取下外套೿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r

“齐慎೿你别装疯好不好……”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住齐慎的手肘೿她刚刚才去问了医生೿明明就要住院观察一晚的೿他现在走了算什么？r

齐慎慢慢地回转了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要将卓谨的灵魂吸走一般೿那双漆黑的眼眸೿透露出来的有些阴寒೿有些悲凉೿还有些绝望೿似乎是作为留恋一般的೿他伸出手೿划过卓谨的脸颊೿卓谨突然看到他的手出现在眼前೿身体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r

齐慎愣住了೿他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几秒钟以后手指才又再次略微地移动着೿只是轻轻地೿若有若无的画过卓谨的右颊。r

刹那间೿她被他的气息所包围೿这样缠绵悱恻的力道೿轻轻微微的触碰着೿她的脸颊在一瞬间红了个通透೿直到余光看到齐慎衣领边的血渍时೿才回过神来೿正准备拉下他的手೿他却自动自地放下了。卓谨突然看到他的血迹斑驳的左手೿这才冲向病床旁的小桌子೿拿过上面摆放的脱脂棉球೿拉起他的手压了上去。r

“我自己来吧。”说完便抽出了手೿自己压住了针扣೿却见那斑驳的血渍೿黏稠地流过中指೿不禁冷冷地笑了。r

卓谨看到如此讥讽的笑容೿只觉噎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再想到他刚刚那般冷漠的言语೿以及被他拒绝的行径೿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找不到任何言语。r

“我回去了೿你也走吧೿免得耽误你了。”r

耳旁只有他这般清冷的言语೿卓谨却觉得莫名的讽刺೿特别是那句耽误೿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好心好意地前来೿却换他这般态度。r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呀？”卓谨有些生气೿只能呆呆地问着೿却没有注意到这般语气就像是在撒娇一般。r

齐慎侧过头೿平静无波澜的样子೿只是看着她೿却不说一句话。r

她突然觉得憋屈地受不住了೿若不是因为曾词说他每日会出现在她家附近೿若不是知晓他是因为退婚才进了医院೿难道她会来吗？r

结果他没好话跟她说就算了೿反而这样冷冰冰的೿好像谁欠了他钱似地……r

“不用我送你了吧೿那位应该会来接你吧。”他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样随口问了问೿仿佛只是在跟陌生人说法一般。r

这样生疏的口气೿夹杂着的冷漠೿卓谨竟是觉得承受不过来೿眼眶也变得有些刺痛೿谁要来接她了೿他这句话什么意思？r

“谁要来接我？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样冷嘲暗讽的೿想表示什么？r

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直视着对方。r

“我要走了೿只能说抱歉೿耽误你时间了。”说完这句话೿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的行径有些嘲讽೿又继续道：“不对೿是不是该说೿耽误你约会了。”r

卓谨愣住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齐慎脸色的伤痛೿他眼神里悲凉就这样侵染了出来೿她突然想到刚刚齐慎的动作೿似乎是在告别一般೿原来那般缠绵的——是留恋೿他误会她了೿所以他那般仔细地看她೿好像要把她的所有刻入骨血一般೿她怎么那么笨೿如果不是爱೿他这般傲气的人又怎么会这样……r

分手后还几次三番地来找她೿无论怎样都不愿意归还钥匙；表面上冷情无比೿却每每流连在她家附近；现在以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情不自禁地抚过她的脸颊……r

却也因为误以为有人来接她೿硬着头皮也要离开೿是因为不想被自己丢下吗？r

所以೿你要先丢下我？r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齐慎说过的一句话೿到底是该站在原地还是跟你一样扔掉过去往前走……r

有生之年೿与君相逢೿这相逢೿到底到底该喜೿还是该哀？r

她从来是敏感的人೿对于齐慎这般反常的举止೿自然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像是着了魔一般೿缓缓走上前去೿捉住他的手。r

齐慎似乎有些诧异೿也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也许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那么能不能让他再感受一次她的温柔……r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就有一股酸意翻滚上了他的心间೿揪紧了他的心೿痛得他有些乏力೿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让她失望೿让她难过೿让她绝望了೿所以她选择了另一个人೿然后呢೿他是不是该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笑容满面地祝福她？r

不用了吧೿他的祝福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作用不是吗？或许她也根本不想要吧。r

他真的没有那么大度೿至少对她೿他不可能说出以后还是朋友的言语೿日后೿也许就会当做不认识吧೿他突然觉得有些疲倦೿想抽出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可还没等他动作೿有人已经狠狠地拽住了他。r

卓谨只是以为齐慎又要离开了೿这个三十三岁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看起来分外脆弱೿像个孩子一般೿缺乏安全感。r

她看着他的眼眸೿只觉得那里面的神采೿破败成千千万万无法缝补的碎片೿让她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r

她缓缓地捧起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颊边೿只感觉对方指尖所传递的冰凉。她有些心疼೿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这才意识到他们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相处过了೿本来就该这样断了的೿终究还是不忍心೿只要一眼೿看到他೿她居然都会觉得心里酸涩到不行。r

“慎೿你爱我吗？” 像怕惊到谁似的低语道 。r

齐慎看着她的举动೿只感觉到掌心里有她脸颊的温度೿还夹杂的有呼吸的温热气息೿她也在留恋他么೿齐慎突然有些不确定೿只是感觉到眼前有些朦胧೿好久都不能开口说话೿只怕嘴里所流出的是他哽咽的声音೿忍不住抬头躲避她的视线೿那般温柔的೿蔓延至骨髓里的给他的温暖೿他看向天花板೿也许是为了阻止即将蔓延的酸涩೿也许是为了掩盖一些脆弱೿“他对你不好吗？”r

如果他对你不好೿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这一次೿我会对你好的೿真的。r

齐慎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想法೿只是耳边反复地会回想起她说跟他在一起她好累೿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的话语೿只能默默地吞下那些话语。r

卓谨听到他的问话೿也微微有些失望೿自己也答非所问地回道：“你爱我吗？你连这个都回答不出来吗？”r

卓谨的声音有些伤感೿隐隐的也有些悲哀的气息。r

他似乎有些受不了她这样哽咽的语气೿“我……我爱你೿真的……”只是这几个字೿却似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一般೿若不是因为想这样细微地看着她೿他又何必这样逞强地站在这里。r

卓谨突然觉得眼睛变得潮湿不已೿“你没有话想问我吗？”她语气轻柔地问着。r

有一瞬间的沉默೿齐慎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柔೿他克制着自己想要搂她进入怀里的冲动೿放缓了自己的语速೿“你觉得快乐吗？现在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累了。”r

卓谨有一种特别无奈的感觉೿她本来以为对方会问是否还爱他೿却没想到这样的结果。r

只能暗地里咬咬牙೿说道೿“我这个人挺笨的೿你知道吗೿刚刚云姨只不过安慰了我一下೿我就快忘记之前的那些了೿如今你愿意为了我退婚೿我其实内心里很诧异的೿但是也很开心೿满足೿真的。”r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其实都暗示了很多೿卓谨轻微地蹭了蹭齐慎的手掌೿像一只小猫似的೿乖巧而柔美。r

“你会不会重新追我呢？”卓谨看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着೿“我并没有答应做别人的女朋友೿也没有人等下要来接我೿所以你可不可以躺回去呢。”r

齐慎似乎有些诧异೿他细细地回味了卓谨的一番话೿好半天才顿悟了过来೿他可以认为她是在暗示自己吗？r

他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一般೿真的如他所想吗？他忍不住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也只发现对方的笑容里有些促狭的意味೿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不会觉得很累吗？”r

“你会一直只喜欢我一个人吗？”r

“这里只会因为你一个人而疼痛吧ǿ”齐慎顺着她的手೿指向了自己的胸腔。r

似乎是很肉麻的话语೿卓谨却觉得很满足೿她觉得内心缓缓地滑过一丝清泉೿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心田。r

忍不住೿想要去感受记忆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