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卓谨愣了೿她没有想过齐慎会如此尖锐地问自己这种问题೿有些尴尬地೿却也忍不住回视了一眼。r

何必呢？既然都分手了೿能避开则避开吧೿也免得徒生尴尬啊ǿ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有任何意义吗？r

她不想跟他争执೿径自侧过头转开了视线೿她可没有把自己的私事摊到众目睽睽之下来讨论的习惯。r

再者೿既然分开了೿也就没必要像当初那般熟稔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性格。r

齐慎看到这个穿着素色大衣女子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一只猫儿在抓着一样೿卓谨刚刚回视的眼神೿那其中显而易见的怜悯೿让他脑中一震೿该死೿他齐慎什么时候沦落到了需要让人怜悯的境地了。r

前几日೿他下班回住所的时候೿物业人员却突然告诉他帮他签收了一个快递。r

他接过一看೿发现寄件人是卓谨೿这才知道她已经回到了N市೿心中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回到屋里打开箱子却发现全是自己的衣物೿夹杂着怒火的悲意在那一瞬间涌上心间೿有一种针扎似的疼痛೿竟让他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r

他靠在墙上೿一抬头೿墙上挂着的中国结就迎入眼帘೿眼前突然浮现出她小心翼翼挂上去的样子。那大红的颜色೿此时给他的竟不是喜庆的感觉೿除了讽刺೿伴随而来的还有更深层次的伤痛。r

那大红的颜色೿突然让自己萌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事物也朦胧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胸口೿总觉得那里好像在正轻轻缓缓地流出那种大红色的液体。r

今天再看到她೿感觉到她的排斥೿才明白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并不是耍小性子೿也不是耍着欲擒故纵的手段೿仅仅只是单纯地想要跟他分开而已。r

分开？r

原来也有人看不上他齐慎；原来他的真心也会被人视如草芥೿弃若敝屣；原来有些人有些事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r

看到她离去的身影೿那种破坏的欲望和无法平息的骚动೿烧的他的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疼痛……r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罢手而去？r

林楠看着卓谨决绝离去的背影和齐慎崩得死紧的侧脸೿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忙看了一眼赵默言所在的方向。r

赵默言接收到林楠的眼神示意后೿略微地颔首೿便走了上来。r

“齐哥೿我先送阿谨回去。”林楠看到赵默言逐渐靠近的身影೿急急忙忙得扔下了一句话便准备去追卓谨了。r

“不用了೿我自己送。”齐慎看了一眼林楠೿语气冷冽地回答道೿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去。r

赵默言忙拉住了齐慎೿“哥೿待会莫总他们还要过来啊。”r

齐慎听到这句话೿脑海中才恢复了清醒೿今天本来是来办正事谈生意的೿这个单子೿公司上下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取得了竞标的资格೿他是最清楚的೿现在他居然差点弃所有的努力于不顾೿今天他若是就这样离开了೿莫岑必然会因此大做文章。可是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人独自离开೿又怎么可能？r

齐慎忘记了一件事೿他忘记了这个女人还是不是他的？r

赵默言忙用眼神示意了林楠೿林楠也不推辞再次重复道೿“齐哥೿你忙正事吧೿我去送阿谨。”r

齐慎只能点点头೿想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便也就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了。这才转过身向包间的方向走去。r

跟在他身后的赵默言心中突然打了个寒颤೿他这才明白೿卓谨对于齐慎的意义并不是当初他们几个所认为的一个暂时的“伴儿”而已……r

林楠在卓谨招出租车之前阻下了她೿她本以为೿卓谨会误会自己是故意制造机会让她和齐哥见面೿便急急忙忙开口解释：“阿谨೿我没想到齐哥会……”r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还没等林楠说完೿卓谨便打断了她的话೿之前遇到齐慎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林楠脸上诧异的表情೿如此一来೿便只能说巧合了吧。r

林楠看到眼前脸色一如平常的卓谨೿心中有些担忧೿“阿谨೿你跟齐哥真的不会和好了吗？齐哥刚刚差点就追出来了……”r

“林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提跟他有关的话题೿好吗？”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空洞与乏力೿林楠看到卓谨苍白的脸色೿心下的歉意也油然而生೿今日若不是因为她೿这场不欢而散的碰撞本是可以避免的吧。r

车内便再无任何声响೿很快便到了卓谨的住处೿她打开了车门೿又回过头看着林楠೿说道：“小楠೿你不要想太多೿在这个城市里೿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避得开齐慎的೿所以碰见他是早晚的事情。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下次我请你吃饭。”r

“阿谨೿不要放弃೿”林楠突然拉住了卓谨的手臂೿她看着眼前这个清瘦女子的眼眸೿那黑漆如墨的双眼೿虽然宛如一汪平静无波的清泉೿但林楠却似乎能看到那里面是如何的暗潮汹涌೿她能确定卓谨的心中必然是疲惫不已೿还有翻滚汹涌的悲伤。r

“阿谨೿也许你不想听೿我也不知道你跟齐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刚刚若不是我和默言拦着೿他就已经冲出来找你了。我能确定齐哥很重视你೿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我也能感觉出来你是在乎他的೿所以不要轻易地放弃你的感情೿这样下去೿我怕你以后会遗憾。”r

卓谨在听了林楠的话后೿有了几分钟的沉默೿她低着头೿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伴随着夜晚的沉静她的声音才幽幽地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几分失望೿几分倦怠和某种扯断过去的决绝೿“都过去了೿我觉得那些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回忆೿我能做的只是慢慢忘却而已。”r

她看到林楠还想说什么೿就再度开口：“小楠೿我不想再谈这些了೿等着时间过了೿他就会慢慢忘记的೿现在不过是因为我先提出的分手೿才恼羞成怒罢了。”r

说罢೿她便跨出了车门再也没给林楠辩解的机会。r

是的೿她刚开始在会所里看到齐慎时೿心里夹杂着不安与尴尬的同时೿也有一些兴奋与庆幸。她讨厌着这样没有骨气的自己೿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是真心投入的感情೿要痛೿要难受೿最终承担的还是自己。r

只是她的兴奋之情却在看到齐慎眼中的不甘尽数流失掉了೿眼前的男子心中或许仍是或多或少地想念着她೿但上前来想要带走她的心意೿却并不完完全全因为爱೿她看到的是不甘与挣扎೿在她看来೿或许齐慎只是不满意她先提出的分手吧。r

也对೿像他们这样的条件优渥的人೿又何曾被人如此拒绝过呢r

她无法忘记೿那天齐慎在电话里对她说೿你不要后悔时的愤怒与冷漠。r

她也没有办法忘记父亲担忧的神情೿和母亲焦虑的泪水。r

她更没有办法忘记那度日如年೿与眼泪相伴的十七天。r

是她自己೿亲手刮掉了那腐烂的肉೿剐掉了嵌入肌肤的槲寄生೿一点一点地೿看着她的心愈合೿结痂。r

如今೿正当她渐渐开始康复的时候೿又凭什么因为他几句话೿几个动作೿再次失去自我呢？r

没有保证೿没有未来的感情೿她不敢೿也不再想要了。r

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卓谨暗忖೿今晚恐怕是个不眠之夜。r

虽然不眠೿却也没预计到有不速之客的到来。r

卓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正准备去拿吹风的时候೿她却看见了阳台边上的人影೿惊呼出声：“啊……”r

谁知道那个人影快速地出现在了自己身旁೿“怎么了？”r

当看清了眼前的身影时೿她不禁怒火中烧೿“齐慎೿你干什么私闯他人住宅？”r

“我有钥匙的೿还是你亲自给我的。”r

卓谨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因为这句话和齐慎贴近的身体而变得僵硬೿她的呼吸间缭绕的都是丝丝酒味和若有若无的烟草味೿竟无可避免地让她想到往日里同居时的种种温柔缱绻的场景。r

只是如今೿却已面目全非。r

卓谨倒退了两步೿努力隔开了与齐慎的距离。r

“齐先生೿请将钥匙还给我೿还有೿请不要再来我家了。”卓谨重重地说着೿讲到“我家”这个词时还提高了声调。r

齐慎还没等她说完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伸出双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道“你叫我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试试？”r

无法否认的೿当他听到卓谨称呼他为齐先生时೿胸中翻滚的怒意೿竟硬生生地带出了疼痛೿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能接受眼前这个女人用一个生疏而礼貌的称呼来唤自己。这一瞬间೿突然有一种感觉೿她明明只该用柔弱无骨的语气೿轻轻缓缓地唤自己“慎”。此时此刻೿他竟是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只要她不要如此冷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用这样漠视而疏离的语气跟自己对话。r

“齐先生೿请放手೿不要借酒装疯೿请您放尊重一点。”她使劲儿挣脱了齐慎的掌控೿却没注意到睡袍因为刚刚的大力摇晃೿已经有些松落೿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因为刚刚洗浴而造成绯红的脸颊೿还有因为紧紧咬住而嫣红的双唇೿都散发出一种刻骨铭心的诱惑。r

“你他-妈-的给我住嘴೿你还真敢叫೿你再叫一声齐先生试试೿再叫一声೿我-他-妈就在这里上了你。”随即便开始拉扯卓谨的衣服。r

“齐慎೿你疯了吗……”r

“齐慎೿你放尊重点……”r

“你……你放开我。”r

这时“啪”的一声响起。r

慌乱中೿她用尽全力地挣扎೿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给了齐慎一耳光。r

齐慎有些懵了೿他长这么大೿只有当年因为父亲在母亲过世后೿迅速将周云娶进门的事而挨过一巴掌೿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打过他೿而他也因此与父亲决裂。r

当年೿他始终无法相信೿父亲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打自己。r

现在೿他也没办法相信೿自己倾心对待的女人竟然会给自己一耳光。r

真是讽刺೿也真是难堪。r

只是理智也终于恢复了过来。r

卓谨看到齐慎脸颊上红色的印记和指甲划破的伤痕೿还有嘴角含杂着讥讽的笑意೿渐生心疼೿心中的伪装也在那一刹被瞬间剥除೿胸腔里传来的痛感令人几乎无法站立。r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才发现身上的衣物其实并未被拉扯掉೿或许齐慎只是想警告或威胁她一下罢了。r

“你坐吧೿我去找点药酒。”卓谨对着齐慎说完೿便走去卧室寻找医药箱了。r

她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划过指甲造成的伤口೿他感受着这样细致的轻抚೿也看见她眼中的心疼与失措೿忍不住拉下了她的手。r

若是就这样放弃೿这般柔情是否就再也不复存在೿他们之间的种种也都会变成回忆೿变成过去೿变成细微的尘埃……r

“你爱我೿你还是爱着我的对不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会变得如此地低沉೿充斥着悲凉与伤痛。r

卓谨似乎被这句话问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强压住翻滚而至的委屈೿强迫着自己淡然地说着：“你想多了೿齐慎೿这个೿”她指了指齐慎脸上的伤口೿又继续道：“是因为我才造成的೿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举动。”r

“为什么要说分手೿为什么？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我了解你೿有些时候我看见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瞒不住我的。”齐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让她的眼睛也燃烧起来一样。r

“刚刚你明明是心疼我的೿不是吗？”齐慎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

卓谨看着齐慎೿那双沉稳的眼中೿居然有着得意的神色೿让她情不自禁地愤怒೿心中压制不住的话语也就这样喷涌而出。r

“你了解我೿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齐慎೿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