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齐慎看了看卓谨的表情೿又拿出手机೿似乎在查阅什么೿又迟疑了一下೿然后问：“大概什么时候回去。”r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清晰地回答：“这个月28号吧。”r

似乎没有几天了呢。r

“那到时候我送你吧？”r

“不用了吧೿火车四个小时就到了。”她装作不经意地回答着。r

齐慎看了看她往厨房走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压抑೿也不知是为什么೿听到她说要回家过年೿胸口就有些憋不住的失落。抬头看了看公寓的四周೿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回去过自己那般೿似乎每日下班以后就习惯来到了这里。r

习惯了绕着城区来到这里೿习惯了上楼的时候看见晕黄的灯光೿习惯了进门后看见她忙碌的身影೿也习惯了而且心中满是欣喜地享用她做的饭菜。r

这样的生活和她似乎早已变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

他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夸张了೿谨也不过是回家过个年೿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他却像个小孩子一般患得患失。r

慢慢走进厨房೿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伸出手೿环住她纤细的腰೿有些舍不得೿也不知是为什么೿失去的感觉就这样很是清晰地浮现在胸口。r

“大概几号回来呢？”齐慎问着。r

卓谨被他环抱住时೿身体忍不住有些僵硬೿听到他的问话೿有些迟疑地说道：“下个月29号೿学校教职工开会的时候回来吧。”r

齐慎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吃惊೿“你在家里要整整待一个月？”他本以为卓谨只是回家过年೿却没想到却是整整的一个月30天。r

她回过身೿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齐慎೿言辞清晰地回答着：“我在这里很久了೿每次放假೿如果不是学校里有活动೿就是要值班೿都没有回去过೿现在快过年了೿当然要回去陪陪他们。”她顿了顿೿因为齐慎抓着自己的手上力气加重了೿有些轻微的疼痛。r

“再说೿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我这次回家能多陪陪他们的话೿我心里也安慰些。”r

说罢೿便看了看齐慎抓住自己手的放向೿用眼神示意着。r

齐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了手೿便问道：“那我想你了೿可以来看你吗？”r

这句话脱口而出೿并没有任何迟疑೿却硬生生地撞击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有些压制不住心里翻涌奔腾的思绪೿暗自深呼了一口气೿语气涩然地说着：“当然是可以的。”r

齐慎看见她的样子೿想着将要分别的感觉೿以为她对于这样的分离也是有些难过೿便揽过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r

卓谨感受着环绕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问出了口：“慎೿你想过婚姻吗？”r

齐慎似乎有些诧异೿忙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却紧紧地看着她೿“你说什么？”r

卓谨看见他的样子೿倒并不是躲避或者迟疑೿便再次鼓起勇气೿“你想过要和我结婚吗？”r

齐慎看见她的眼睛೿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反而隐隐地有些期待೿他有些迟疑了೿不知道自己说出的答案会不会伤害到她的心。r

几分钟的停滞೿似乎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了一般೿了无声息೿她唯一听到的就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紧促却又泛着疼痛೿难以名状。她没有移动身体೿生生地吸了一口气೿那双明媚的双眼似乎梦上了一层雾气೿仰了仰头೿忍住泛红的眼眶೿强拉起嘴角೿压制了快要漫出咽喉的哽咽೿用低沉的声音：“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到你来我家乡೿我爸妈若看见你肯定会问起这样的问题的。”r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似乎不是很牵强೿却是她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最快闪现的。说完她再次背过身೿将流理台上已经一尘不染的碗放入了水池里೿又用力扭开了水龙头。厨房里的静止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所有的暗潮汹涌。r

她在背过身的瞬间೿眼眶终于红了೿不是不失望的೿他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从来都是敏感的೿对于周遭在乎的人和事೿任何反常的一切೿她都有着一颗敏感的心೿轻信೿而又多疑。r

对于齐慎೿她没有办法做到处变不惊೿他在面对她时೿一言一行她都会在意。只因他是真正住进她心里的人了。r

然而今日೿他那几分钟的沉默೿早已让卓谨明白了自己的立场೿是不能跟她结婚吧೿因为有苏潋滟了吧೿云姨不是早告诉过自己吗。r

她也是看过不少电视剧和新闻的೿像他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子弟೿必然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也许他是真的喜欢她೿对她好೿宠着她೿只是因为父母的原因೿为了家里的利益牵扯೿还是不得不遵从家里的安排೿与指定的女子结婚。r

然后呢？她怎么办೿变成她的情人೿还是如同杂志上报道的一样೿等着他摆脱家里的控制后离婚。r

不೿她不会的೿她的爱情不可能掩盖在黑暗的幕布之下೿见不得天日。她也不会让自己变成人人唾弃的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婚姻。更不可能为了爱情೿让父母为之蒙羞೿连做人的尊严都弃之不顾。r

只是左胸口೿那熟悉的疼痛೿却是让她连转过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r

泛红的眼眶೿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悄无声息地低落೿婉转地落在手上೿水池里೿不经意地随着水流流泻掉೿没有一丝痕迹。r

她忍住哽咽೿抹了抹脸颊೿却仍是掩盖不了那份失措的泪意。r

半晌೿她终于转过身。齐慎也没有离去೿两个人失神地对望着。r

齐慎看着那小鹿般的双眼೿些微红意弥漫其中೿心中也是忍不住的心疼೿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也不想考虑后果了೿父亲的压力೿云姨说的话都被抛之脑后。只见他快步走了上去೿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能等我吗？”r

不是不失望的೿听到这样的问话೿她不想问೿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手下的胸腔೿传来有力的跳动起伏触感೿明明是温热的胸膛೿却没有办法驱赶她周身泛起的冷意。r

等೿等什么呢？有时间期限吗？该等到何时？r

纵然她等了೿彼时೿他能保证还会是同今日的种种一样宠着她೿爱惜她吗？r

她静默着೿没有办法回应他的问题೿只能低下头೿任凭眼泪顺势蔓延೿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齐慎的手上。r

齐慎见她如此೿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羸弱的身体再也忍不住颤动೿齐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形成定局೿他也没有勇气让卓谨去面对那些未知的一切。r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除了卓谨哽咽的声音೿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音规律地回荡在耳边。r

最终೿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早年看过的一部名叫《琥珀》的话剧里的一句台词：“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哀的೿可是尽管悲哀೿依然是我们知道的最美好的事情。”r

她的爱情೿让她甘之如饴೿却又满心伤痛。r

这天过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提起婚姻这个话题೿似乎那天发生的一切也恍若梦境一般。r

齐慎的公司杂事依旧很多೿他忙前忙后地೿却还是左右顾不过来。相对于齐慎的忙碌೿卓谨就要轻松很多了೿开完总结大会೿改完试卷೿一一录入学生的成绩೿也就算完成了这一年的工作。r

月底也渐渐近了೿卓谨也挑挑拣拣地收拾了些行李೿准备着第二天踏上回家的路途。齐慎回来的时候看到收拾好的行李೿心中愈是掩不住的失落。r

“票买好了吗？”他看着她的背影问着。r

她点点头೿看着他说道：“冰箱里还有很多吃的೿我买了很多食物೿晚上饿了就煮着吃吧。”r

齐慎点了点头೿却还是将最真实的想法说出了口：“明天我还是住那边去吧೿等你回来再过来。”r

这样的房间里೿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该是多么不习惯。再者೿没有了她೿他又何必待在这狭小的公寓里೿卧室里的床೿布满的都是她的气息೿他一个人೿该怎么面对……r

会失眠吧೿他笑了೿有些嘲讽的感觉೿什么时候೿他竟然害怕一个人了呢？r

卓谨却没注意他变化的脸色೿点点头೿想到他毕竟是迁就她才住在这里೿若是搬回去೿工作之类的也要方便许多೿不用走那么多绕路了。r

“明天我送你吧。几点的车？”r

卓谨摇了摇头೿“下午三点半೿那个时候你应该很忙吧೿我自己在楼下打车就是了೿挺方便的。”r

齐慎听见她拒绝的言语೿忍不住的怒意一鼓作气地泛上心间。这段时日೿她总是这样೿他为她做的೿她都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样子೿也不见高兴或是排斥೿那般不冷不热的面容೿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似乎在掩盖些什么೿他问起೿她露出茫然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过后೿又表现着欢喜或者其他。之后又重复೿仿佛循环一般。r

“我送你೿明天下午我没事。”齐慎说完这句೿就扭头走进了浴室೿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也顾不得她有些愣然地待在客厅里。r

第二日೿齐慎中午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各色各样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她走近೿才发现都是些礼物೿有烟酒೿围巾೿皮草披肩೿看上去颇为昂贵೿也有N市当地的一些土特产೿酒味的花生和红薯೿皮蛋之类的。虽说是土特产೿可也是包装精美的。r

卓谨有些哭笑不得೿本是想轻装回去的೿现下估计要提到手软吧。却也有些感动೿自己还不如齐慎想得周到೿现在挣钱领工资了೿却没想过要给年老的双亲买些什么೿便有些感触地抱住齐慎的腰೿声音细微地说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