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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七)


春池终于见到了漠夕。r

在午后时分,漠夕安静的睡在满是仪器的重症监护室里,他的头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上也插满了管子,一旁的仪器上显示着他的生命迹象。r

春池的眼泪一下子跌落下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漠夕吗?那个英俊的漠夕哪儿去了?r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r

“漠夕,我来了。”她轻轻地说,“我是春池,我们以后就不会再分开了。”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一如他们经常的样子,只是这一次漠夕的手失去了回应。r

但她想他会有感知的,他一定可以听到她的呼唤,他只是太累了,只是需要休息,等到睡醒的时候一定会很兴奋的抱住她,就像她幻想了多次的方式。r

“漠夕,你不可以睡太久,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春池,你要醒来,我们一起回家去。”r

“漠夕,你一定很痛吧,你说出来呀,告诉我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看大漠的夕阳,一起去看看四合院里的樱花,不是说你要把四合院买回来,把我们的四合院买回来吗?”r

“漠夕,我毕业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不再分开了……”r

“漠夕,你要醒来!”r

“漠夕,你和我说说话呀,我害怕呀。”r

“漠夕,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下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你了,漠夕,你醒来!”r

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过去,一连多日漠夕都是这样安静的睡着,对于春池的呼唤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r

春池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尽了,不再哭泣的时候她开始一遍遍讲述他们的故事,试图勾起漠夕的回忆,“漠夕,你知道这些年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吗,就是九岁那年你出现在四合院里,那时候我好高兴,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孤单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长大,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r

“漠夕,你还记得我们每天放学后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记得每个周末你等在少年宫门口,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你让我跳舞给你看,你说春池你是最漂亮的白天鹅,醒来吧漠夕,我跳舞给你看,弹琴给你听,跳白天鹅,弹《致爱丽丝》,贝多芬送给爱人的曲子。”r

“漠夕,你记得吗,那时候你那么优秀,外公有多喜欢你,他说外公是司令,以后漠夕就是将军,你还记得吗,在我们的四合院里,每到春天就会开满迎春花,然后就是樱花,那株樱花树是我出生后外公亲手种下的,我们最喜欢樱花的粉白花瓣随风飘落的样子,就像纷纷扬扬的大雪,那时候我们真开心。漠夕我很高兴,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现在想来还是那样温暖,漠夕,不是说要把四合院买回来吗,不是说我们还要回去,就住在四合院里,住在樱花树下,住在我们的回忆里,所以漠夕,你要快点儿醒来,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你不记得了吗?”r

“漠夕,带给我温暖的是你,可带给我疼痛的还是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烧掉了录取通知书,是为了照顾我和重病的外婆,你竟然放弃了梦想,竟然折断了翅膀,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有多疼,好像碎裂了一般,漠夕,你对我的好,这辈子我都是还不清的,所以你要醒来,该换作我来对你好了,该换作我来照顾你了,漠夕,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r

“漠夕,你看,我穿着你买给我的衣服,你不是说春池穿这样的衣服最漂亮,就像公主一样,漠夕,你醒来的时候我要让你看到最美好的春池,你要快点醒来啊!”这时的春池已经与在H大时的样子解然不同,她穿着漂亮的淑女装,头发高高挽起,虽然依然是素面朝天却还是可以看到当年舞台上的影子,那只美丽的白天鹅回来了,只是这只天鹅依然憔悴,眼角眉梢都带着忧愁,生活给与她的已经不只是苦难和考验,更有莫名的绝望和无奈,只是她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认真的活下去,为了所有的亲人坚强的活下去。r

任凭春池磨破了嘴皮,漠夕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渐渐的春池心底的希望一点点破灭,她详细的询问了医生,像漠夕这种情况到底有没有醒转的可能,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模糊的,不肯定也不否定。r

这样的情况下漠夕醒转的可能不是没有,但谁都不可能给出确切的答案,一切都是未知,或许就在明天也或许就这样一生的时间。 r

每一天迎接春池的都是喜忧参半,她幻想着漠夕就要睁开眼睛看到她,可是每一天春池都是失望的回到家里,她无法倾诉心底的恐惧,上苍到底要给她怎样的考验,一次次带走她的亲人,而每一次都是诀别。r

有时候她想或许人生真的不能两全,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缺陷,上苍给了她令人艳羡的童年,便要在十五岁的时候收回所有的亲情,上苍给了她相依为命的漠夕,便要在苦难结束的时候收回他们的感情,上苍给了她坚韧的性格,是否也会在这样的时刻收回,用无尽的失望来面对生活给与的考验?r

为什么承受一切的人要是漠夕?r

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漠夕就不能得到幸福?r

苍天有知,就让漠夕睁开眼睛,就让漠夕得到属于他的幸福,只要漠夕醒来,春池愿意承受一切后果。r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月,漠夕的机能趋于稳定,也从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他们已经无力承受那些昂贵的费用,他依然安静的睡着,好似乖巧的婴儿。r

春池开始觉得,这样也好,可以看到他,或许这就是最坏的结局,而以后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惊喜,每一次惊喜都代表着希望,只要还有希望就有了继续下去的意义。r

可生活毕竟是现实的,漠夕的医疗费用已经超出了春池的负荷,她找到了中介公司,准备把那套三居室的房子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