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欢欣只是短暂片刻,方到城门,脸上的笑黯淡了下来。r
他们竟然不知道,三更后的城门早已紧闭。r
想出城,只有等天亮。r
远处传来杂乱的人声马蹄声,她知道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个男人还在继续着手中的游戏。r
“怎么办?阿梨,我们想个办法躲起来。”听着渐进渐近的马蹄声,杨劼有了惶恐。r
阿梨也几乎乱了分寸,两人只是略微的迟疑,便手拉手闪进了一道巷子。r
在这个清寂的夜里,偶尔传来路边人家的狗吠声,声音吸引了追赶的人们,灯笼火把朝他们逃跑的方向迅速地聚拢。一直胆战心惊的两人拐进另一个巷口,继续朝前奔跑,才跑了半个巷子,却见前面也隐约有灯火游动,两人前后受敌,但见路旁有家木门虚掩,两人毫不犹豫地闪了进去,在里面将木门关上了。r
屋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股霉烂的味道扑鼻而来,几欲让人呕吐出声。两人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摸索着来到墙角,紧紧拥在一起,紧张地聆听外面的动静。r
脚步声沓沓,从屋外穿梭而过。透过破旧的木门,火把映亮了道路,也把屋子里的摆设映得清晰可见。阿梨一眼看见屋子正中躺着的死人,吓得几乎喊出声来。r
原来他们进了殓房,穷人家停尸的地方。r
在南州,穷人家里死了人,因为买不起棺材入殓,只好将死人放在殓房里三天三夜后,等天一亮就抬到野外土埋了。但凡经过这种屋子,人们都是避而远之,就连杨府的人也是匆匆而过,而杨劼和阿梨慌不择路,无意间闯入了这个倒霉的地方。r
阿梨怕了,从喉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她依偎在杨劼的胸前,紧紧攥着他的衣袍不放。杨劼大概也看到了屋子里的一切,他拥她更紧,颤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肌肤,促促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喷薄在她的脸上。r
“别怕……我在这里,在这里……”他安慰着她,低低的声音也在颤动。r
屋内可怕的黑,他们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感受着对方的心跳,那么紧地靠在一起。阿梨的手滑过杨劼的脖子,在他的脸上流连,想象着他的模样。r
他的唇角微微地抿着,连带呼吸,都是冰冷的。r
半晌,阿梨平静下来,笑唤:“少爷。”r
杨劼的身子也不再僵硬,他“嗯”了一声,才顺势摸索下去,在她柔软的后背轻轻抚动,声音也恢复了平和,“最糟糕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等天亮我们去都城。”r
“那块血书带来了吗?”r
“带来了。”杨劼发出一个愉悦的浅笑,“伍子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就知道今夜是我们逃离杨府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