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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异象


  浩瀚的宇宙中,蔚蓝色的地球上,有一片广袤无垠的神州大陆。大陆的东部,有一个历经二百年沧桑的国家——洪武帝国。

  帝国有东、南、西、北、中五个大州,每个州下面有十余个郡,每个郡下面又有八至十五个县,每个县大约五六十万人的样子。

  二百年前,洪武帝国所在的疆域,本不是这样划分的,整个版图上,有三股势力总共十六个州。自洪武帝国太祖皇帝收复天下后,便统一了度量衡、货币、语言、文字,将疆域内的十六个州也规划成了五个大州。

  既使是这样,仍然没有改变朝代更替的命运。

  二百年后的洪武帝国,已是风雨飘摇,日暮西山。

  帝国都城,皇宫内,乐华殿。

  大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环绕。

  坐落在树丛中的乐华殿,殿顶铺满了金黄色的琉璃瓦片,远远望去,尤似深宫中的一座金色岛屿。

  殿的四角高高翘起,犹如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飞檐上的龙,金鳞金甲,各式各样,活灵活现,似欲腾空而去。红朱漆正门的梁顶端,悬着一块周沿镶金、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烫金大字“乐华殿”。

  殿内,尤为开阔,黄金饰顶,宝顶中央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汉白玉铺地,四周开凿有条条水渠,渠底布满珍珠、水晶、琥珀,大殿由多根朱红色的巨柱支撑,每个柱上都刻有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光洁华丽的大殿,雕梁画栋,空灵虚幻,金碧辉煌。

  金漆雕龙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睥睨天下的王者。

  底下,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一个个身材婀娜、面着薄纱的女子,身上的裙子薄如蝉翼,后背裸露至臀部,每当她们搔首弄姿、轻移莲步、衣袖飘荡、便衣襟洞开,弄得在场的文武大臣心里直发痒痒。

  宴会如同往常一般热闹且流俗,丝弦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台基上缕缕檀香,烟雾缭绕,如此般的糜烂与纸醉金迷,只是深深宫邸生活的一个缩影。

  坐在龙椅上的洪武德宗皇帝——赢耀炽,十九岁登基,在位四十年。前二十年,文治武功,励精图治,曾出盛世。可惜,后来坏得太厉害,甚至到了荒淫的境地,整天沉迷酒色,疏于国事。他望着眼前的美女、美酒、美景,感叹着做皇帝的滋润与快活。

  虽然自己年近六旬,自登基亲政到现在已有四十个春秋,身旁妃子无数,还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民间再次大量招妃,将天下美女统统招到自己身前。前些年因为身体的原因,做事开始吃力起来,自从吃了国师袁道荣采百味奇药炼制的“大还丹”后,银发竟开始转黑,皱纹开始变浅……现在,他更担心的则是手中皇权的长久稳固。

  最近帝国内各地接连出现异象,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寝食难安。

  歌舞结束,一位老太监在前提灯引路,德宗皇帝赢耀炽搂着两位美艳女子的细腰,仰坐在盘龙绣图的金黄轿子上。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有如花似玉的丫鬟、年轻伶俐的小太监、魁梧的侍卫……

  老太监躬身低头,细声柔柔的问:“陛下,去淑妃还是香妃娘娘处?”

  德宗皇帝赢耀炽眉头轻皱,略微思索了一下,叹道:“上次醉酒去了淑妃那里,香妃与我好是闹娇,这次…起驾畅春宫吧。”

  背后走廊的内侧,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地注视着德宗皇帝一行人的去向。

  洪武德宗皇帝赢耀炽有两个宠妃:一个是淑妃,住在琴箫宫,擅长琴艺;一位是香妃,住在畅春宫,擅长歌舞。

  琴箫宫——淑妃娘娘的住所。

  琴箫宫内,楼台巍峨,玉柱烁砙,长廊纵横,花草丰茂,绿树成荫,墙绘明才,梁有金珠。

  一位体态修长的佳人,肌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如瀑布倾泻般的秀发披于香肩,内着淡粉色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发中别有珍珠金花簪,耳垂上的蓝钻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夜已深,绝色佳人轻叹了口气,熄了烛火,推开吱呀的窗,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凝视窗外的月光。

  凝视了一会儿,她轻提罗裙,来到琴台,低头抚琴,指尖轻轻起落间琴音流淌,似幽泉清冽空灵,进而聚成潺潺的溪流,穿过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朵朵浪花。

  “啪啪啪…”

  赢克用站在水晶珠帘后,轻轻鼓掌。

  赢克用——洪武德宗皇帝赢耀炽九子中的第五个儿子,他的亲娘舅是帝国锦衣卫的统领——大将军拓跋宏。

  淑妃轻轻抬头,深情的望了他一眼,青葱般的玉手捂住樱红香唇,浅浅一笑。

  然后,假装嗔怒的问道:“胆子好大,不怕…”

  话还没说完整,赢克用已掀开珠帘,急切的将淑妃拥入怀中。

  淑妃撒娇的在赢克用结实的胸前敲打了几下,然后将自己的玉颈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

  赢克用紧紧的抱着淑妃白皙水嫩的身体,深情的看着她,见她娇憨天真、双颊微红,年纪虽轻,但容貌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师画笔下还要好看数倍……

  畅春宫内,一轮弯月划过精致的角楼,在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皎洁的光,透射出几分神秘与安静。

  闺房云顶为檀木作梁,六尺宽的沉香木塌,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洒满银线海棠花,榻上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屋内香气袭人。

  一位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腮凝新荔,鼻凝鹅脂,眉间眼角带着几丝诱人妖气,挽着金丝八宝攒珠辔,一身缕金百碟闹花绸缎长裙,粉面含春威不露,清丽出尘间带着几分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轻轻一扫,竟能勾魂摄魄。

  她修长的玉指间夹持着一只翠青色的银凤酒杯,玉液琼浆正扑鼻的香。

  德宗皇帝赢耀炽欲给香妃一个惊喜,他唤离左右随从,一个人静悄悄的穿过香妃闺房前的后花园。

  月光洒满整座院子,遍地奇花异草,光鲜艳美,更有花树十余株,株株俊秀挺拔。此时风起,风动花落,千朵百朵,铺地数层,清香无比。

  透过床榻旁的珊瑚长窗,妖艳的香妃已看到了窗外的金袍男人,她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德宗皇帝赢耀炽前脚刚踏入深闺,香妃立即上前,跪倒请安:“陛下,臣妾等候多时了。”

  赢耀炽笑了笑,想要说什么,却止住了。

  “陛下,让奴家为您宽衣吧。”

  赢耀炽没有出声,依旧是笑了笑。

  香妃将德宗皇帝金色龙袍的宽带解开,赢耀炽的胸口顿时敞了开来,香妃一个投怀送抱,把这个快到甲子之年的老皇帝彻底给融化了。

  香妃吐语如珠,声音柔和而清脆,动听之极,赢耀炽向她细望了一眼,喜爱之极,紧紧的拥入怀中。

  深夜,一匹快马,哒哒哒……哒哒哒……快速奔驰在临近帝国都城的官道上。到了帝都城门口,这名官兵亮出锦衣卫的虎头金牌,迫使城墙上满身铠甲、全副武装、随时待命的官兵们在这深夜全城宵禁时,专门为他打开了城门。

  三更天,帝国都城拓跋宏大将军府内。

  睡眼朦胧的大将军拓跋宏,接过满脸大汗锦衣卫送过来的情报,看过后,瞬间完全清醒,再无困意。他表情凝重,沉思片刻后,马上传令道:“备轿,去皇宫!”

  德宗赢耀炽吃了国师袁道荣炼制的“大还丹”后,精神矍铄,体力充沛,如同当年的壮小伙儿,四更天了,还在没完拉了的跟香妃床上缠绵。

  门外传来一阵当当的敲门声,有人轻声细语的恭敬道:“陛下,大将军求见。”

  ……

  一连半个时辰,里面没有半点回音。

  锦衣卫是皇帝的贴身防卫部队,拓跋宏作为锦衣卫的统领,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只是皇帝这些妃子的内宫,锦衣卫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更何况现在皇帝正在里面就寝。大将军拓跋宏有点急了,可是又不便打搅皇帝,落个惊动帝王的罪名。他在畅春宫外焦急的跺着步。

  突然,拓跋宏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去找魏天羽,他肯定有办法。”

  畅春宫香妃闺房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赢耀炽顿时心情不悦,本想不予理睬,怎耐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还传来一股略带沧桑的柔细声:“陛下,拓跋宏有要事求见。”

  德宗皇帝赢耀炽,听到老太监魏天羽的声音,猛的从香床上坐起身来,因为他知道魏天羽很是懂得他的心思,没有极重大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深夜来此打扰的。要说大将军拓跋宏掌管锦衣卫,权势大,太监魏天羽掌管的皇恩庭,权势也不小,两者伯仲间,且皇恩庭恰恰是用来制衡锦衣卫的,所以魏天羽绝不会因锦衣卫势力所迫而来惊扰自己。

  沉思片刻,心想拓跋宏深夜造访,必有急事、大事发生,八成是某地又出异象了,这可是涉及自己皇权的大事,而且自己下过严厉的皇令:若遇此类事,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违令者斩!

  赢耀炽看了看枕旁娇丽可人的香妃,虽极不想离去也得忍痛离去,他再次拥抱了香妃,亲吻了她的脸颊,香妃表现的极不情愿,但被他哄了几句,也只好乖乖的为德宗穿衣穿靴。

  乾龙殿内,德宗皇帝赢耀炽端坐在正中纯金的腾龙座上,俯视着下面。

  殿中站立二人,一魁梧中年满身黄金铠甲,腰间还佩着一把与众不同的长剑;一略显佝偻老者身着紫色绫罗蟒袍,腰带用玉带钩。

  德宗皇帝赢耀炽面露焦虑,可仍目光炯炯,声音洪亮的说道:“我洪武帝国最近着实不太平,各地异象频出,算这回已经知道的就有五次了,左丞相、拓将军,你二人如何看?”

  黄金铠甲者为锦衣卫的统领拓跋宏大将军,紫衣蟒袍老者为当朝丞相左宗佑,他俩在洪武帝国都是极有势力的人。

  拓跋宏是一个标准的武人,为人粗犷、直率、不喜欢拐弯抹角,他躬身拱手打了一个揖,然后抬头便直接了当的回答道:“陛下,我看不必大惊小怪,异象也没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偌大一个洪武帝国,有点怪事也不足为虑,若真是影响到了皇权,锦衣卫高手如云,我第一个就带人去灭了它。”

  德宗赢耀炽高高的端坐在龙椅上,神情自若。他看着拓跋宏,对眼前这位锦衣卫大将军的回答似乎满意也似乎不满意,转而把目光全放在了拓跋宏的另一侧,静静站立着的老丞相左宗佑身上。

  左宗佑轻咳了两声,朝德宗皇帝躬身低头一拜,然后直了身子却仍低头拱着手,用他极具苍老的声音回答道:“陛下,老臣素闻祸患常积于忽微,虽然目前异象还未造成大的影响,但是不得不查,不得不警惕,必须提前防范未知的危险。”

  德宗赢耀炽微微点头,略带急切的问道:“左爱卿,可有良策?”

  左宗佑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恭谨的说道:“异象乃玄学范畴,我洪武帝国国教布道教主要研究的便是玄学,望陛下请袁真人出山。”

  德宗皇帝赢耀炽呆呆的看着下面的二人,一文一武,都是自己的股肱之臣。深夜畅谈,耽误自己与爱妃缠绵也就罢了,明夜仍可以再进温柔乡,可他们说的竟是废话,折腾半宿却徒劳无获,请国师袁道荣还用别人提醒?无奈,他轻叹了一口气。

  帝都郊外,贺岁山护国观。

  山岚深浓的山顶上,几棵苍劲的银杏树旁,古香古色的道观建的气势恢宏、庄严肃穆。观门正上方的金丝楠木匾额,有洪武太祖皇帝亲手书写的三个烫金大字“护国观。”

  一位身穿白色阴阳道袍,右手持一浮尘,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的银须老者——国师袁道荣,正陪同德宗皇帝在护国观的后花园散步、闲谈。

  “袁真人,朕手里的‘大还丹’不多了。”

  “陛下,多爱惜身体,才是万民之福啊。”

  袁道荣暗暗叫苦,心想虽然‘大还丹’取自百余味灵物的精华,每天服用一粒,可以舒筋活血、生津补髓、润目醒脑、益寿延年,但若是长期服用过量,必会中毒。考虑到德宗皇帝的特殊身份,他不寒而栗。

  德宗赢耀炽见袁道荣面带难色,淡淡的说道:“若是药材难寻或是运输艰难,可以叫魏天羽协助。”

  一直跟在德宗皇帝身后的老太监魏天羽急忙小步跑到身前,朝国师袁道荣躬身一礼,然后垂着腰背,微低着头,尖细着嗓子:“袁真人,若在炼药途中,有任何难处,您吩咐便是。”

  袁道荣深知皇恩庭权势极大,堪称帝国第二个锦衣卫,而眼下这个低眉顺眼的老奴——魏天羽,正是这个庞大集团的督主。

  他朝魏天羽回了礼,恭谨的回道:“多谢魏公公,若有需要,必会叨扰。”

  德宗赢耀炽站在园中一棵老松下,幽幽叹了一口气,袁道荣不解的问道:“陛下,您有心事?”

  “想必袁真人也听说了各地出现异象的事了吧!”

  袁道荣闷哼了一声。

  “国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听弟子们提起过,不知道是不是?”

  “嗯,请讲。”

  “说是东州云川县,一天突然天降巨石,砸出一个十丈深,二十丈宽的深坑。”

  德宗点了点头。

  “南州路安县西部突然连续三天,天空紫气红云笼罩。”

  德宗没有作声,用沉默表示默认。

  “北州最北边的瑶陉县,百里雪山森林竟烧起了七天七夜的大火。”

  国师袁道荣没再言语,眼神注视着德宗皇帝。

  德宗赢耀炽皱了一下眉头,深叹了口气:“中州崇宁县,数百里河水断流,井水干涸。还有,昨日锦衣卫快马千里急报:西州密达县深山幽谷中突然涌出数十万条毒蛇,袭击村庄无数。”

  袁道荣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德宗皇帝身体有些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继续道:“重要的是这些异象都发生在最近三个月。”

  袁道荣看着德宗身后灰褐色树干、粗糙树皮的老松,默不作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德宗赢耀炽上前,握住袁道荣的左手,深情的说道:“袁真人,只有你了,只有你能解开朕心中的疑惑,替朕分忧啦!”

  国师袁道荣——洪武帝国最大的宗教布道教的教主。

  袁道荣弯腰行了个礼,道:“陛下,臣不才,若为江山社稷,真要探究明白,需要广纳天下能人奇士共为之。”

  “好,朕都依你,为保我赢氏二百年基业,全靠爱卿了。”

  一旁的鹰勾鼻的魏天羽抬头看了一眼袁道荣,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深夜,风吹叶落,一弯残月悬挂枝头。

  袁道荣一个人静静地仰望星空。

  苍穹中,一个数量庞大的陨石群冲进了太阳系朝地球方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