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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说话柳大跑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他被石头砸烂的额头血已经止住了,当庆娘看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柳大时,惊呼:“你这是去打架了?我不是叫你去睡女人么?”

柳大头脑昏昏沉沉的,被庆娘这一惊呼和埋怨立即发狠:“臭女人,你给我滚开!再让老子去做这种坏事,看老子不收拾你!”

庆娘对柳大开始凶狠的撒泼了:“不是你自己同意去的么?真是个窝囊废,弄一个女子都弄不过,还受伤回来,就知道给我发火,我跟着你这没用的男人算是倒霉了!”

柳大扶着门框说:“滚进去,还不快点给老子清洗好,做点吃的过来,等老子好了,就把你送官府去!”

庆娘尖叫:“你凭什么把我送官府!我又没做坏事!”

柳大强忍住痛说:“少啰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个私逃的女子?你要不听话点,小心我送你到官府!”

听了柳大的威胁,庆娘表面上一脸的镇静,可是她的双手暴露了她的心情,但是她确实如柳大所说,她是个私逃的女子,被捉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最后她只得把柳大扶到床上,给他清理好额头,然后煮了点弱给他喝!

自柳大受伤回来后,好几天都不能去干活了,这原本更穷的家,日子更难过了!柳大坐在桌子上,抚着额前的伤口对庆娘说:“你不要打主演意逃走!你什么也没有,想要逃走的话也是死路一条!等我知道你有这想法后,那你就准备去边关吧!”

庆娘恨不得吃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自这男人受了伤后,变得更残忍了,不听话时,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火来,不是压着她在床上折腾关天,就是打得她晕头转向!终于她老老实实的侍候着这个男人!

第二天下午婆婆崔氏终于来看陆玉敏了,此时她正睡醒批着衣坐在院子里,睡多了她觉得很闷,就让牛牛扶着她到外面坐了坐。

崔氏一进门就对陆玉敏说:“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泥做的?怎么动不动就生病!真是个没胆识的女人,被一条蛇也能吓得生大病!”

跟来的张桂花不痛不痒的解围:“娘,这可不能怪弟妹,她也不想病的。虽然说被吓得这么厉害有点过重,可弟妹秀才家的女儿,从来都不上山下地的呀,哪能跟我们这些农家女子一样什么都见识过呢!”

崔氏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对着正从屋里出来的李三林说:“这就是不听老人话的下场!我早就说了,要娶媳妇还是得娶个结实能干的女子,偏偏不听话,拖累死你,我也懒得心疼!”

李三林见崔氏一脸嫌弃,再一看自己媳妇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他心里火气腾腾上来了:“娘,您就不能少说几句?我媳妇这身子刚刚好点,你再来说三道四,她哪能好得快!”

崔氏见李三林护着媳妇就是不舒服:“怎么?娘我说两句你媳妇你就受不了了?你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她的儿子?我这还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要你出几个银子给五林娶媳妇,你总是拖三拖四说实在拿不出,这两次她病用的银子怕也不少吧?这就有银子了?”

陆玉敏见李三林一副就要发火的样子,要是他们母子真在自家院子里吵起来,总要让人说三道四的,要吵他们回李家大屋吵好了!

她立即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后一贯低调的对崔氏说:“婆婆,对不起!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三林,您别生他的气,要是您不开心,您还是骂我吧!”

崔氏一听火气更大了:“骂你?我还敢骂你?就说了你两句,我的儿子还一脸想要吃了我的样子,要我是骂你,他还不找我拼命?说得好听!你是仗着我儿子宠你,故意显示你的娴惠是吧!”

李三林见崔氏越说越不像话,他再也忍不住了:“娘,您这话说得可就真过了!我是您儿子,我应该听您的话,可是您又不能代我过日子,我就高兴娶这样一个媳妇,我就要和她过一辈子,您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呢!”

崔氏火冒三丈:“你问问村子里,哪个婆婆能容下这么个媳妇!什么重活也做不了不说,还三天两天的生病吃药,我们哪是那样的富贵人家!”

李三林生气的对崔氏说:“我是娶媳妇,我又不是找头牛!要她做什么重活?我高兴养着她还不行?我又不会要你来养!再说又不是她故意想生病的,娘也不是一直身体不好么?”

崔氏尖叫:“我身子不好又不是嫁来就不好!还不是养你们这么多兄弟累垮的!现在你来嫌弃我了是吧?”

李三林知道这崔氏是个泼妇,他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可没有嫌你,是你自己老是来嫌我媳妇,你也身子不好,为什么就不理解一下她呢?”

崔氏还要来事,张桂花怕婆婆和自家小叔真的闹起来,要真是让左邻右舍看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儿子过几年也得议亲了,要是这婆婆太厉害的名声透出去了,哪个好人家的女子还愿意嫁进来?

这可不行!

张桂花立即安抚着婆婆说:“娘,您可真得不要生气,媳妇我说句公道话,婆婆心疼儿子没错,哪个娘能不疼儿子的?所以三弟可不能跟娘顶着!不过,娘,您也知道,娶个媳妇是要过一辈子的,当然得三弟自己喜欢呀!再说三弟妹人也不错的,娘,您就包容她一下好不好?”

崔氏知道李三林是个倔脾气,你再说也没什么用,她也只是来出出气罢了!上次这三媳妇病在自己那,自家那死男人很多天都不理她,所以借着这次事,她只是来找个茬出出气而已!

她见大媳妇在一旁边劝着,儿子又一脸的倔驴样,再说下去也讨不了好,于是她只好说:“真是不识父母心!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看都不看一眼!”

见婆婆总算闭了嘴,陆玉敏淡淡的说:“婆婆,坐下喝杯茶吧!前不久五婶给了我一小灌蜂蜜,加上我晒的野菊花,您尝尝这蜂蜜菊花水试试?”

崔氏臭着一张脸说:“看来这明清家的对你还不错呀!哼,我不喝你的什么蜂蜜菊花水,你留着慢慢喝吧!这身子得赶紧好起来,马上就得收红薯、萝卜和土豆了!这点东西总不能让自家男人专门留在家里收吧!”

陆玉敏淡淡的回答:“婆婆说得是!明天我就会好的,您不用担心!家里就是再多的事,也不会辛苦婆婆您来帮忙!”

崔氏最后深深的看了陆玉敏一眼,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这是什么话?什么不会辛苦我来帮忙,你家的事我怎么来帮忙?”

陆玉敏淡淡的说:“既然是我家的事你不能来帮忙,那我与相公的事我觉得您还是少管的好!”

崔氏被陆玉敏的话噎着了,脸涨得通红!看着眼前一脸嫌弃她的儿子,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若有所思的出了院门,内心更加打定主意,这个媳妇不是她能把握得住的,看来她还是得赶紧想个什么好法子,得压住她才行!

陆玉敏在崔氏婆媳出了院子门后,她才坐下来,身体本就无力,又站了这么久,她觉得真的好累!这个婆婆看来跟她是前世的冤孽,才会这么看不得她!

陆玉敏自嘲的笑笑,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漠视她!当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再反击,一击而中!

李三林送娘和嫂子出门回到陆玉敏面前时,他看见的就是她一副神情迷茫、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模样,突然有点心慌!

他走到她身边坐在竹凉床上对她说:“媳妇,不要在意娘,她这个人比较爱计较,因为我不听话她迁怒于你了,你不是理她。”

陆玉敏无力的抬抬眼看了李三林一眼,她木然的说:“不理她她也是你娘!不过你娘说得也没错,你娶了我真的是委屈了你。”

李三林看陆玉敏看他的眼神毫无感情,他不舒服了:“媳妇,不要这样说。委屈不委屈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无关,何况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委屈过!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计较好不好?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好好挣银子,让你过上好日子!”

陆玉敏笑笑没有回答,她怔怔的看着天空,思绪万千!以后真的能好好过日子么?

李三林怔怔的看着陆玉敏,巴巴的等待着她的回答,他想让她高兴的说,她会好好跟他过日子!因为她刚才说她与他的事让别人少管为好!这是不是意思着,她与他扯在了一起?

可是过了好一会,陆玉敏那一脸漠然的神情,让他很失落:“媳妇为什么不看看我?你是不相信我么?我是真心的要好好跟你过日子的,你要是不相信,以后看我的表现行不行?”

陆玉敏淡淡的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自己不相信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被人这样的欺侮看轻,其实当时我死了多好!”

李三林的心被她的话说得揪痛,他急忙抓着陆玉敏的肩膀说:“媳妇,你不要这样!就相信自己一次,也相信我一次!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就看在孩子的份上,相信我好不好?”

陆玉敏喃喃的问:“相信自己一次?我真的信心不足!不过现在死又死不了,就只能将就着活着了!孩子是你的孩子,不过他们真的很听话,我舍不下他们罢了!”

李三林觉得这样的陆玉敏像个死人似的,除了心还会动,可她的人不再鲜活!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陆玉敏,最终不管不顾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我从来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可今天我想告诉你!媳妇,不要在意娘的话,她这样针对你,其实是她在泄愤,因为我不是她的亲儿子!”

依在李三林怀里陆玉敏不太自然,不过听了李三林的话她还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李三林幽幽的叹息:“我说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我是爹在外面抱回来的!”

“啊?”陆玉敏这下真反应过来了,她惊讶的问李三林:“你不会弄错?”

李三林摇摇头说:“这我哪会弄错!以前我也不知道,这娘为什么从来不跟我很亲?小的时候她从不抱我,兄弟打架被挨揍的人永远是我!”

陆玉敏又问:“那你爹是不是你亲爹?”

李三林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会查清的。当然不管他是不是亲的,我们都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陆玉敏淡淡的苦笑:“你也遇到了后娘么!”

李三林继续说:“小时候,哥哥们都可以上族里的私塾,只有我要带弟弟妹妹,娘怎么也不让我上。后来两个哥哥都不想读,他们回了家干活,我求了爹娘很久才让我去学堂。可是一年根本没有几天能真让我上学的,不是要干活就是要带弟妹,我只能偷偷的上,但也只免强上了一年就回了家!”

陆玉敏皱着眉看着李三林,她突然明白了,这婆婆崔氏为什么总是看她不顺眼,一来自己是李三林自作主张娶的,二来是他们真的是外人!

李三林接着说:“有一天晚上,我去跟爹娘说事,听到他们俩在吵架,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抱回来的!怪不得一直以来这娘对我这个样!”

陆玉敏看着李三林一脸的悲伤,她突然有了一点点同情:“你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李三林摇头说:“可怜倒也无所谓!只是这庆娘跟人私奔,除了她下贱之外,娘也是起了作用的!她总是三天两天的说病,一病就要我们出银子,这日子就过得难了,她还要挑她的毛病。我以为庆娘会与我同甘共苦,一起努力把家搞好,哪知我用心对待的人,竟然觉得我连一个货郎都不如!”

陆玉敏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只得叹息一声:“也许她觉得日子太苦了过不下去吧!也许她真的遇到了她爱的人!过去了的都过去了,再说也没有什么用了,我们都朝前看吧!”

李三林幽幽的说:“是的,过去的让它过去。不过我不会让她看到我过得不好的!娘总想一直把我紧紧的攥在她手心里,所以我的亲事,不是经过她同意的,就会来找麻烦!可是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跟别人一条心,所以我的媳妇要自己找!”

陆玉敏禁不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虽然嫁给这李三林半年了,可是她对他真的不太了解,最初她对他有害怕和怨恨,可近来这样表现得越来越好,她愿意接受他,但还足以让她爱上他!

陆玉敏想,这个男人性子还是比较坚韧踏实的,也不缺少力气,以他的能力也足够养家糊口的,当然要是两个人齐心协力的话,只要不求富贵,在这农村过一个喜乐平安的日子还是能够的!

如果没有当初他对她的残忍,而他又能对她疼爱有加的话,也许她会真的喜欢上他!可是一切都只是如果!

坐在李三林的怀里,陆玉敏看着远处的天空陷入沉思:前世的她也是早早就没了娘,十五岁那年父亲再娶,后妈带来了两个孩子,为了让后妈的孩子上学,不管自己学习是多么的优异,都只得回家务农做家务!

那是个怎么样的日子?

她还记得那天她从学校拿回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还有学校发的一百元奖学金,迎接她的是父亲为难的笑脸:“敏子,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家里这么多人都得上学,下半年怕是再也送不起你上学了!你回来帮你妈妈吧!”

顿时拿着奖状和奖金的手颤抖了,鼻头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爸爸,您让我上学吧,我不要你们的钱送我上学,我自己勤工俭学好不好?”

爸爸叹息一声:“家里吃饭的人这么多,你上学了,家里就没人干活呀!”

她记得她再三请求过,可是爸爸在的后妈的示意下就是没松口,因为农村里都是这样的,女孩子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所以就算老师到家里来过了还是不行,最后她只得含着泪水离开了学校。

是什么时候南下打工的呢?又是什么时候遇上那个畜生的哪?是什么时候开始发家致富的呢?

当初不开工厂多好呀!也许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这道理自己懂太迟!

是什么时候让自己忍无可忍杀了他的呢?是那绝望的一刹那间!为不别的,只为那心爱的女儿!

那个可心可爱的小女儿就算是有病那也是他们的女儿呀!可他怎么能下得了手?他是她亲爹呀!他不是畜生是什么?

想与情妇双宿双飞?那她就让他们到地下去飞吧,顺便陪陪她可怜的女儿!看他们怎么去面对她!

陆玉敏在沉思,李三林也在想回忆着什么,院子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