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天空清明,一轮红日悄然挂起,整个京城一团喜色。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四王爷司马清风和将军府六小姐云幻诗大喜的日子,从四王府至将军府门前,整条迎亲的路上都是清水刷街,黄土垫道,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商小贩们全部停业,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天还没大亮,将军府杂院的闺房内,新娘子早已蒙上了大红的盖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就等着新郎过门迎娶。来帮忙开脸上装的四个丫环婆子们进屋一看,就是一愣。这新娘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怎么就自己坐那儿了,于是急忙要上前搀扶着上装。还没等走到新娘子的身侧,就听新娘子冷着声音说道:“这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吧!”
丫环婆子们更是疑惑,,这六小姐唱的是哪出戏啊。平日里她们很少和这位六小姐接触,只是突然间四王爷来提亲,而且还是亲自来迎娶,这才重视起这位六小姐来。虽然以前是很不受宠,可是一提到四王爷,哪个不是心惊胆战,也再不敢多问。丫环婆子们此时无法理解六小姐的举动,个个瞪着眼睛,错愕地看着已经蒙好盖头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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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婆子乍着胆子上前问道:“六小姐,这四王爷马上就到了,老身还没给您上装呢?”
只听新娘子怒意满满地说道:“大胆的奴才,难道没听清本小姐说的话吗?还不速速退下!”
那个婆子一听,被这新娘子的无名大火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作声,其余的三个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都只得乖乖地退了下去。
这屋内的对话,正被急着往闺房内赶得大夫人苏依凝和二夫人姜秋灵听了个一清二楚,丫环婆子们见了这两位夫人急忙行礼,然后一脸委屈地朝屋内呶了呶嘴。大夫人看了众人一眼,‘嗯’了那么声,然后紧皱着眉头,一挥衣袖,示意没她们的事儿了。丫环婆子们立马闪到一边,不敢做声。
这两位夫人今日里也穿得特别庄重,只见大夫人苏依凝穿着无领降紫绣金纱袍,上面穿插着大朵黑色的牡丹花,内穿青蓝色立领中衣。高挽宝髻,头上插着双鸾衔果金簪,双凤纹钗,珐琅飞凤步摇,前额金镶玉华胜遮住半宿肃变。大夫人虽已是年逾五旬,两鬓虽已微白,眼角也有着明显的皱纹。但是,一双杏眼锐利精细,低而冷淡的声音,不怒而自威,一派当家主母的风范。
二夫人姜秋灵,身着黑底蝴蝶纱袍,内穿浅粉色立领中衣,高挽云髻,头插蝴蝶钗,四蝶银步摇,蝴蝶耳坠,前额垂挂双蝶华胜。一双妖媚的杏眼尽数风情,高挺轻巧的鼻子,在白晰细嫩的皮肤映衬下,更是别具一格。尽管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名显的皱纹,但脸庞上依旧透着丝丝红晕,高挑而饱满的身材,不缓不慢的脚步,手中一把美人扇轻掩半边脸,虽已是半老徐娘,依旧风韵犹存,动人心弦!
大夫人苏依凝一挑帘拢进了内室,二夫人姜秋灵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来。大夫人低沉着轻咳了一声,紧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蒙好大红盖头的新娘子,很是不满地说道:“诗儿,这四王爷迎亲的队伍眼看着就到了咱这将军府了,你怎么就自己蒙上盖头坐在这儿了?你这也太没不知礼数了,这嫁人总不比从前,怎么也得仔细的打扮一番,总不能丢了你的爹的脸面吧!”
大夫人话音一落地,就见新娘子冷冷地说道:“大娘,这嫁人也是我嫁人,上不上装的,和大娘您没关系。只要四王爷他高兴娶我,无论我怎么样的装束嫁过去,四王爷他也不会有半点怨言,至于我爹的脸面就不劳大娘您费心了,我定不会丢了这将军府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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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轻摆美人扇,嘴一撇,眼角一抹,露出嘲讽之意,心里暗想:“这傻丫头还真不自量力,不就是被四王爷相中了吗?用得着这么牛气吗?哪天被休回来也说不定!”
大夫人见新娘子这么说,她也无话可说,这六丫头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以前就没重视过,再多说也无益,于是她无奈地说道:“也好!这嫁人之事终究是你嫁人,做为大娘我也不好多言,你好自为之便是了!”说完转身,深深地叹了口气走了内室。
新娘子见众人都出去了,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紧抓在膝盖上的双手才算是放松了些。
过了没一会儿,又听帘拢响动,孔之柔远远地,眼含着热泪就走了进来,新娘的心紧跟着又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得双手又紧紧地抓住了膝盖,额头上也溢出细微的汗珠,她紧闭了一下双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强做镇定,不让人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孔之柔手里拿着大红的嫁衣轻轻地坐到了新娘的身边,叹了口气,眼里带着一抹忧伤问道:“诗儿,你怎么就这么坐在这里了,娘忙了两天才赶出来的嫁衣,你也不穿了?”
新娘子依旧冷冷地说道:“娘,不劳您费心了,就算是您的针线活再好,总比不了四王爷为诗儿准备的这身嫁装,诗儿还是觉得这四王爷送来的嫁衣穿出去才叫风光。”
孔之柔听完一愣,这孩子怎么和自己这样说话,心里猛的一疼,甚是难过,不过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强压着再次快要掉下的泪水,嘶哑着说道:“诗儿……既然你不愿意穿娘做的,娘也不为难你,只要诗儿高兴,娘就高兴!”
孔之柔说完了半天也不见新娘子回话,一想一定是她这个女儿又嫌弃她这个做娘的唠叨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面带忧虑地看了一眼新娘子说道:“娘不打扰你了,娘这就出去。可是娘有些话不得不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嫁给四王爷总不比在这将军府内随便,凡事你都要小心。出嫁从夫,你以后可得改改这皮气,千万别再使性子了,四王爷能容你一时,但未必能容你一世。诗儿,你要三思而后行。”说完皱着眉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新娘子。
孔之柔见新娘子依旧不说话,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今日不比往常,总得让她顺顺心心地嫁过去吧,也不能总唠叨起来没个完吧,该说的也都说了。于是她轻轻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了过去,刚走出两步,回过头来,又看了看一眼,坐在哪儿一言不发的新娘子,无奈地再次地叹了口气,转身落漠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