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家是在做善事,现在却被大家伙逼得走投无路。
瞧他们这气势,分明是要将米家抄家哩。
良氏心里既委屈又害怕,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拿出米丰往常用来招揽客人放在铺子里的锣鼓,重重一敲!
“哐!”
一声重响。
锣鼓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的喊声,大家被惊了一下,声音也随之静了下来。
良氏趁此机会抢到话题,一边大哭一边大骂。
“你们这些个杀千刀的呀,现在黎城谁家的米价不是提得高高的,我们米家不提价,凭良心卖米,就是因为晓得大家都是辛苦人,想要拉扯大家一把,你们还要逼死我们。我们米家凭良心做人、做事!到头来还要收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磨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呀,有没有天理了呀!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多行不义,当心被老天爷收了去!”
良氏的话音刚落。
张氏也不示弱跟上。
“菩萨呀,你快看看眼,看看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吧,我们这是好人没好报,使坏的人那都是要断子绝孙的!菩萨呀,你看着今儿个闹事的人,定要叫他们断子绝孙的呀!”
张氏的话刚一喊完,良氏又忙接上。
“你们道我们米家不愿意多卖米么,库房里头也就一千来斤的存货,我们这如日就是要卖走八成,剩下的都是我们自个儿家的口粮,我们帮了你们总不能还叫自个儿饿死吧!孩子她爹早早就出去收米了,这也去也不晓得是死是活,你们还在这里逼迫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摸着良心问问,你们还是人么!”
张氏又接道:“你们不是人!菩萨睁眼看着这一切哩,早晚要遭报应的!一群大老爷儿们聚在一起欺负几个妇孺,这样是说出去,不说你们,就是你们的家人都是要脸上长斑,被人戳脊梁骨的!”
良氏眼尖的发现了几个熟人,大声喊道:“王麻子家的、李顺儿家的、三德子家的……还有你、你、你……大家可都是一条街上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不帮着我们也就算了,还要合在一起当帮凶,以后大家还能再见面么!”
被良氏指名道姓指出来的几户人家,都纷纷低下了头,感受着来自身边人的异样眼光。
王麻子家的被看的心烦气乱,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么!”
但明眼人一眼就晓得,他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王麻子吼完,便扒开人群走了,“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他的身影看上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王麻子一走,其余几家被指出来的,也都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走掉了。
这事儿弄得,大家以后都不好相见了!
良氏见状,心里忍不住舒了一小口气。
总算走了几个!
那汉子见良氏几言几语就弄走了几户人,心里哪里会愿意。
他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办好事儿,他的银子自然就到不了手。
“你这个狡猾的妇人!你以为你三言两语老子就会后退了,今儿个这大米我是买定了!”说了,拿了个大麻袋,几步上前就开始装米。
霍轴上前制止,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给摁倒在地,就连张氏和良氏也被人给制止住了。
“大家快些来装米,现在世道乱了,青云场又发了大水,没人会管我们的,我们大家也是为了活命,大家装了米就走,米家以后就是要找人,也都只算在我的身上。管他什么菩萨、官府,爷爷只知道现在家里人饿着肚子,等我的米回去救命!早晚都是要死的米,现在先痛快了再说!”
听那大汉这么一说,又见真的有人在装米,围观的人哪里还忍得住呀,一窝蜂上前,便开始了疯抢。
霍轴、小钟哥反抗,被那大汉连同帮手打倒在地。
张氏和良氏也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开始疯抢起来,白花花的大米被弄洒一地,不时地有人蹲在地上捡。
良氏是哭了一脸一鼻子,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嘴里喊着:“我不该呀,我不该呀……”
哭喊着,又想起米粮来,魂儿都差点儿没了。
大姐儿呢,大姐儿哪去了?
良氏艰难地运转着头,见柜台那处没有米粮的身影,心里才稍稍有些放松。
怕是大姐儿见势头不对就从柜台后头溜出去找人了。
良氏被按在地上内心伤痛,还好大姐儿没有被这般对待,要不然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就毁了。
一会儿又想:希望大姐儿能找到人来帮忙。
良氏在心里祈祷着,又看向同样一身狼狈的霍轴和张氏。
霍轴的脸,被那汉子趁乱猛打了两拳,现在有些发肿,张氏满头乱发,拼命地挣扎了要向霍轴奔去。
都是自家害了他们呀!
米粮自出了柜台往后院走,叫王婆子带着帆哥儿同茂哥儿藏好,又忙出了后门直奔林家而去。
☆☆☆☆☆☆
柴耀宗领着二泉要去米铺,路上却遇上了米莉。
先头那次上清寺之后,柴耀宗便再也没来找过米莉,米莉心烦闷,去柴耀宗经常出人的地方堵了好几次人都没有堵到。
她听人说柴耀宗最近迷上了香香楼的梨花白,心里便恨的牙痒痒的,可她偏偏又拿柴耀宗没办法。
千人骑的烂、骚、货,装了清纯勾引汉子,估摸着谁不晓得你是个婊、子哩。
米莉边走边在心里边儿恶狠狠地骂着。
她这是又一次去香香楼堵人没堵到,心里正不舒爽哩。
忽一个抬头,看见柴耀宗身边常伺候的二泉,便晓得这马车里坐的定是柴耀宗无疑了。
米莉几个快步上前拦住二泉的去路,问道:“车里坐的可是柴爷?”
二泉被挡了路心里很是不爽,听见米莉发问有心不愿意回答。
偏着米莉是个没眼色、不要脸的,他不回答,她便上前攀上了车辕。
“奴奴晓得爷坐在里头,爷是个心狠的,自从上清寺之后便再也不来找奴奴,奴奴在家日也盼,夜也盼……”说到后头,竟是要垂泪了。
二泉都忍不住要米莉这番唱做念打喝彩了。
他看着这美人儿垂泪的样子都忍不住要搂进怀里呵护一番了,更莫说柴耀宗这样一个花名在外的。
虽然有帘子挡了米莉的样子,光听声音也是很不错的。
美人儿当街投怀送抱,搁以前,对柴耀宗来说也是一桩香艳美妙的事儿。
偏偏他今儿个刚同愚公聊过,一门儿心思思索着怎么转型做好人。既然是好人,那么德行上也是要注重的。
若说以前他有多么的喜爱米莉这个调调儿,那么现在他就有多么的恶心、厌恶。
偏米莉不晓得柴耀宗的这些个心理变化,还只当他是先前那个浪荡子,拿了以前对他的手段来对付他,自然是南辕北辙,注定败北了。
男人嘛,在权势面前,女人只能算是调剂,像米莉这样的女人,等他有了更多更高的权利以后还能少了?
所以嘛,现在没意思就是没意思、烦她就是烦她。
柴耀宗心里头不舒坦,自是不会给米莉好脸色。
“二泉,还不走!”
马车里头传来柴耀宗的怒喊声。
吓了二泉同米莉一个激灵。
当下,二泉哪里还敢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思,就是米莉在一旁娇柔的似一朵白莲花,他也能照做顽石不误。
“驾~”
二泉一鞭挥在马屁股上,马儿受痛,“嘚嘚”往前走去。
米莉一双美目狠盯着离开的马车,心下慌乱无比。
她不晓得自个儿是哪里惹着柴耀宗这个活祖宗了。
米莉愣在那里仔细地回想,可是仍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自个儿到底是何时得罪了柴耀宗。
难道是上次在床上没有伺候好他?
米莉努力回想着上次同柴耀宗在一起的情景。
她记得当时两人是在外宅里头翻云覆雨,自个儿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才让柴耀宗释放了一次,她弄了半晌也累了,便对柴耀宗撒了娇不愿意再来,柴耀宗当时也挺宠她的,她一喊累,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勉强她了。
她当时还以为是柴耀宗真心疼宠她来着,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了。
若是依照柴耀宗的禀性,如果他有兴致,就是女人死在他的身下也是要继续弄下去的,可那****就真的如了她的愿……
……而且,好像自从那日起,柴耀宗再也没有再来找过她,这一晃都快半个月了……
米莉越想越心惊。
她好没有做上柴府的姨奶奶,她不能就这么被抛弃了。
一定是柴耀宗厌烦他之前累了没伺候好,只要再让她伺候一次,一定能够挽回的!
说来都怪厉氏,要不是她前一日非拉了她去作陪陈友木那个老东西,她又怎么会累得在柴耀宗的床上出了差错!现在不仅害得她被柴耀宗嫌弃,还让陈友木那个该死的老色鬼占尽了便宜,临走前居然只给了几两碎银子!
我呸!
她米莉就是平日里的穿着用度都比这几两碎银子贵重好么!
真真是个好色又吝啬的老东西!
简直连柴耀宗身上的一根毛都赶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