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转眼赵姨娘已经到了密州两个多月೿软玉已是十月怀胎大腹便便೿算来那产期也快到了。赵姨娘和刘妈整日不离软玉左右೿生怕有个什么差池೿李德琅也越发紧张起来೿软玉的饮食起居他无不亲自过问೿至于稳婆೿更是选中了好几个೿早早就给强留在了家中随时待命೿几个稳婆得了银钱೿自然喜笑颜开೿软玉闲了就去请教生产时可能遇到的情况೿几个稳婆都是知无不言೿倒也不怕软玉抢了她们的饭碗೿更没有想别的。r

这日软玉在自家园子里散步೿赵姨娘跟随在侧೿边走便说道：“没想到你是个有福气的೿我跟你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姑爷这样疼惜女人的男人。”r

软玉笑了笑೿李德琅的确很好೿她自己也知道惜福೿不过想起娘家来೿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姨娘೿你还是跟我说实话೿杜家是不是出事儿了？”r

“呃……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还是好好的休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儿……”r

“姨娘೿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个家೿也算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不过೿终归是杜家把我养大的೿杜家若是出了事儿我又不闻不问೿别人会怎么想？不知道子焕和子美他们……他们怎样了？小孩子无辜的受到牵连೿还真是……”r

赵姨娘迟疑了一下೿见软玉话说道这份上了೿她终于说道：“头几天姑爷还跟我说೿他一直派了人跟着大少爷父子去了岭南೿若是得了机会೿自然会把两个孩子弄回来೿不过你哥哥那里೿怕是没有办法……”r

软玉点点头೿她一猜就是这样೿李德琅总是这样默默地做೿却很少说。r

有赵姨娘陪着೿软玉照例在园子里走了两圈೿觉得腰肢酸软೿这才慢慢回了房。r

晚上೿夫妻二人还是睡在空间镯子里面೿哪知道睡到了半夜೿软玉突被一阵腹痛惊醒೿知道这是快要生了೿软玉倒也没有惊慌೿她忍住了痛೿推醒了身边的李德琅。r

李德琅听说她要生了೿顿时慌张起来೿“快೿咱们快出去吧ǿ”r

软玉笑道：“三郎೿我想自己生孩子೿你来帮忙೿好不好？”r

李德琅一听೿大吃一惊：“软玉೿不行೿你不能这样胡闹……”r

软玉早打定了主意想在空间镯子中这湖水里生孩子೿以前她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西方国家有人在水中生产೿都说那样产妇不会很疼೿而且自己在家里就能生೿刚出生的小孩子便会游泳೿日后也很健康೿她有这个奇妙的湖水做后盾೿便想着试一试。r

李德琅只道软玉瞎胡闹೿怎么也不准೿催着软玉出去೿软玉倒也能理解೿不过她想到肚子刚刚开始疼೿不会那么快就生೿便想到也不必那么急着出去೿说不定在湖水里躺一躺೿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她便嚷嚷着先要洗个澡೿弄得李德琅哭笑不得……r

软玉觉得躺在这温暖的湖水里೿肚子疼的真不那么厉害了೿却把李德琅急得抓心挠肝೿可是他自己又出不去೿软玉又不肯听他的话೿直到软玉觉得肚子疼的一阵紧是一阵೿这才让李德琅把她身上的水擦干净೿两个人回到卧室的大床上。r

李德琅赶紧到门口喊人೿他一着急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一时间全院的人都被惊醒೿刘妈和赵姨娘全都过来了೿请来的那几个产婆也睡眼惺忪地赶过来೿摸了下软玉的肚子೿不由得惊诧೿竟然真的快生了೿一般女人生第一胎都很慢的೿有的不折腾一两天生不出来……r

几个稳婆赶紧请李德琅出去೿说产房内不好有男子在场೿李德琅看见软玉疼的满头大汗೿便怎么也不肯走೿拉着软玉的手不停地安慰她。r

赵姨娘和刘妈也过来劝೿软玉见他不愿离去೿又帮不上什么忙೿还紧张兮兮的೿便忍住痛对他说道：“三郎೿你去厨房吩咐她们给我做一碗面汤吃೿我要上次吃过的那种带着小荷叶、小莲蓬的……你一定要盯着她们做೿要跟上次一样好吃……等她们做好了೿我的孩子就生出来了೿你快去吧ǿ”r

软玉刚怀孕的时候挑嘴೿李德琅想着法子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当时她想起来红楼梦里的美食೿便让人做了这个೿做这东西最是麻烦费时的೿其实软玉这时候提出来೿也不过是想把他支走。r

李德琅生平第一回要当爹೿这会儿紧张的六神无主೿见软玉虽然满头大汗೿还是笑颜望着自己೿李德琅自然也明白软玉的心思೿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无奈的答应了。r

李德琅去产房外面吩咐霜儿去办೿他自己坐下来等消息೿听见软玉长一声短一声的呼疼೿便暗暗的下决心再不让软玉受苦೿只要这一个孩子罢了。软玉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这才产下名男婴೿哭啼洪亮೿中气十足。r

李德琅听见孩子哭೿方大大松了口气೿自己抹了把头上的汗೿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衣裳竟然都湿了೿抬头看看天上೿正是一轮满月೿于是他的儿子便有了小名೿叫小满೿至于大名೿当然要孩子的爷爷给起。r

等到孩子满月了೿正是丹桂飘香的中秋时节೿李德琅看着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心满意足೿儿子虽然还小೿但是逗弄下已经能咯咯地笑出声೿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总喜欢盯着他的爹爹看೿嘴里还会“啊啊”的叫೿好像要说话似地೿就连赵姨娘和刘妈也说这孩子聪明。r

软玉被李德琅看了整整一个月不得洗澡೿总算熬到满月了೿她痛痛快快洗了澡೿就见李德琅正抱着儿子若有所思೿她忙问道：“三郎೿你在想什么？”r

李德琅笑道：“是爹娘来信了೿得知你给我们李家生了一个孙子೿非常高兴೿让咱们抱着孩子回京。我正琢磨着೿当初你有孕೿我担心怕长途跋涉你身体受不了೿孩子再有什么差池೿所以没回去೿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只是这孩子也太小了೿我还真是舍不得……不过爹娘那里也……也实在不好再推脱……”r

软玉虽然喜欢密州这里自由自在೿但是公婆俱在೿的确不好总不回家೿遂笑道：“没关系೿路途上我可以带着孩子去湖里学游泳೿保证不能让他颠簸了。”r

李德琅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没想到这样也行ǿ不过这也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他们呆在马车里೿路上便是他们一家子不见了一会儿೿谁也不会知道……r

时光飞转೿李靖夫妇相继去世೿转眼时间到了永徽二年೿小满已然七岁೿第二个孩子月儿是女孩೿也已经四岁了೿两个孩子因为经常在软玉的空间镯子里洗澡೿身体都特别好೿几乎没有生过病೿尤其是月儿೿肌肤莹润胜雪೿长相甜美可人೿小小年纪已是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最得李德琅的宠爱。r

一家四口留在京城的日子不多೿每年都要出去游玩一次೿倒也逍遥快活。他们有时候甚至只回京只住一两个月೿除了跟兄嫂团聚之外೿还要负责玉原石的采买೿再就是给老道李淳风送炼丹的“材料”。r

这一天三月初三日೿正值是王母娘娘圣诞೿李德琅夫妇正计划着要带着孩子们去峨眉山逛逛೿小满却拉着妹妹进来了೿月儿扬起她的小脸೿笑眯眯的央求道：“爹爹、娘೿咱们去逛庙会好不好？”r

李德琅笑道：“你怎么知道庙会的？”他说着೿看了看儿子೿说不定是这小子想去逛庙会。r

月儿奶声奶气的说道：“是伯伯家大哥哥说的೿可是他说我太小೿不肯带我去೿怕拐子拐了我。爹爹೿咱们去吧好不好？我看见大哥哥的泥人像೿就是去年在庙会上捏的೿爹爹೿我也要泥人……”r

李德琅笑道：“你还要泥人做什么？你娘给你雕刻了玉像……”r

“不೿我要泥人ǿ娘雕刻的玉像都不准人家碰。”r

“傻孩子೿那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你娘是怕你摔坏了ǿ走吧೿既然想去庙会೿咱们这就去。”r

一家四口来到庙会上೿春光里೿只见一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沿街摆满了各色小摊೿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小满扯着妹妹的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没多久就跑出去很远೿软玉不由得有些着急೿李德琅拉着她笑道：“你怕什么？咱们的儿子已经大了೿难道还保护不了妹妹？”r

软玉跺脚道：“什么大了？他才七岁ǿ还是个孩子呢ǿ”r

“可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忘了上次咱们一起上街೿他不是还抓住了一个小偷吗？”r

软玉听了೿忍不住也笑了೿在他爷爷李靖活着的时候೿就说小满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奇才೿往往他爷爷平日练武೿他见过一次便能记住೿那时候他爷爷就经常指点他೿可惜满儿年纪还小೿学到的武艺不多೿好在李家有武功秘籍೿李德琅虽然武艺不佳೿但是教导儿子却是绰绰有余೿而且小满的记忆力也不错೿他爷爷写的那本《李卫公兵法》೿也已经被他背的滚瓜烂熟。r

软玉听了丈夫的安慰೿虽然心放宽了些೿不过她的眼睛一直不离两个孩子左右೿李德琅牵着她的手೿二人远远地跟在后面೿眼看着两个孩子买了个两个糖人边走边吃೿又一起挤到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前೿这里挤满了年岁不等的孩童೿眼巴巴的看着那摊主೿只见他十指灵动೿飞快的捏弄着一团团和好了的泥巴೿仿佛变魔术似地೿须臾间一个个活生生的泥人小像就被捏了出来೿软玉站在外面看着也觉得这技艺不凡。r

不一会儿೿小满和月儿一人拿着一个泥像乐颠颠的挤出人群೿月儿看见李德琅便喊道：“爹爹೿抱抱ǿ”r

李德琅赶忙把女儿抱起来೿一只手仍然拉着软玉೿软玉则拉着儿子小满。r

月儿手里摆弄着泥像问道：“爹爹೿泥捏的月儿漂亮吗？哥哥说不如娘雕刻的玉像漂亮。”r

李德琅笑道：“那当然೿你娘的手艺天下第一……”r

软玉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家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过去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如今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了೿走过万水千山೿踏遍滚滚红尘೿软玉终于刻骨铭心的意识到——只要身边有爱人和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乡……r

我心安处是吾乡೿世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