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迷糊糊中,刘长风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一切还是从时空穿越之日开始继续。刘长风在给了外国老乞丐钱后什么灾难也没有发生,而是安然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他首先是因为鬼使神差的买中了几注福利彩票,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赚了20万人民币。然后回到老家经老家的多个亲戚张罗介绍,见了十几个姑娘,最终和一个出身农村的漂亮女教师对上了眼,在一年的相知相恋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婚后一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此时他已经从原公司拉着几个老兄弟一起跳槽出来单干了,开了一家小小的IT公司,凭着自己之前在业内的口碑和人脉,生意做的是越来越红火。
这时正赶上全国信息国产化的台风在猛刮,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软硬件产品已经到了疯狂追逐的地步。作为一个拉动经济的新增长点,随着国家政策的大力扶植和倾斜,各地方政府和全社会都在纷纷大力投入。由于国内其他行业上涨乏力,缺乏新的利润点,因此各路资本犹如闻到血腥的鲨鱼般蜂拥而至。就连很多原来的煤老板、炒房团、央企甚至餐饮公司等等外行也不炒房改玩高科技了,相互抱团杀入这个行当中。
一时间整个国产IT行业真是形势一片大好,真可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IT业终于在十几年的积累后重新厚积薄发了,宛如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一时之间真是红的发紫,紫的发黑,大有取代房地产业成为新时代国民经济支柱产业的架势。
因为IT业硬件基础和应用市场早已经成熟了,当前的首要问题就是对各种国外软件进行全面的国产替代而已,技术门槛并不算太高。何况很多新玩家虽然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但之前从事其他行业时所积累的人脉很广,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和市场,只是欠缺马上能拿得出手的产品。
一切似乎都是房地产业的重演,有门路有后台的负责拉活,然后将项目外包,相当于房地产中的开发商。而类似于刘长风这样的有技术的中小公司则负责项目的具体实施,相当于房地产中的建筑商和包工头。而至于真正编码的IT码农,则相当于房地产业中的建筑工人,纯粹靠出卖脑力赚辛苦钱而已,不过起码收入好歹比以前有了较大的提升,已经能超过真正的建筑工人了。
在真正的技术方面,因为所谓的国产操作系统都是基于开源Linux做的变种操作系统,裁剪一番换个函数名和界面就齐活了。虽然原版Linux软件拿来直接使用肯定不行,会有这样那样的兼容性问题,因为我们确实在底层做了手脚了嘛!但其实只要相关技术资料齐全,知道下面改了哪里了,其实移植起来难度并不算大。而且早期客户的要求也并不高,只要求解决基本功能的有无问题。
而这些对于行业沉浸多年,经验丰富,从内核到应用都十分精通的刘长风来说真是小菜一碟,格外轻松。
这时刘长风的常见工作就是和几个老兄弟一起根据客户的各种需求,裁裁剪剪黏黏贴贴,将Linux下的各种相似开源软件做种种改头换面和功能集成,然后和客户的实际环境进行联调。当然了为了保护自有知识产权,维持原创性,自然也要在其中设置种种难以察觉的小陷阱。
由于和其他公司的产品兼容性好、质量也不错,服务也很周到,仅仅1年后合作伙伴就达到了三十多家公司,赚了一千多万。现在几个当初的创业者都已经不再插手日常的技术工作了,请了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公司开始摆脱软件作坊的模式,向正规化大公司方向发展。再2年后公司在实行了注册制的A股顺利上市了,一时间刘长风的身价又暴涨了十倍,成为了亿万富豪。
但此时整个IT行业也已经是危机四伏,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因为当初大部分投资者进入这个行业其实是和炒房一样,抱着捞一把就走的赚快钱心态,没有谁肯投资老老实实做基础研究和长远规划,很多号称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其实只是在说法上变着花样有创新,实际换汤不换药,核心还是缺乏实质创新,依旧山寨来山寨去的。而且随着钱景向好,挖角、跳槽事件层出不穷,草台班子如雨后春笋般在神州大地涌现出来。
在专业人员身价不断提高的同时,大量半路出家的廉价码农也开始出现,甚至有人直接将项目外包给国外,将成品拿回来后不做修改就以国产软件的身份上市了。上下联手,大家合伙骗国家和外行的钱成了全行业公开的秘密。整个行业迅速变的泥沙俱下,鱼龙混杂。
这些问题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怎么监管,监管标准是什么全凭各地一张嘴,因此在早期市场足够大的时候问题并没有爆发出来。但在刘长风公司上市半年后随着国内市场已经饱和,国外市场也因为版权纠纷和各种政治问题迟迟无法打开,小公司的倒闭潮开始出现。
而各大公司为了生存,也都开始苦苦挣扎。降薪、裁员,恶性竞争开始越演越烈。互相攻击,相互揭短,各种下作手段层出不穷。
最后丑闻越来越多,盖子终于捂不住了!一场疾风暴雨般的大清洗骤然而降,每周都有数个IT人士锒铛入狱。
而此时的刘长风早已经急流勇退了。他贵在有自知之明,在公司还没有上市的情况下已经把两边的父母和老婆孩子都送到了新西兰,盘了一个小小的牧场,雇了几个工人养奶牛。自己则成了孤身一人的裸商。
在公司上市后刘长风果断以身体有病为由辞去董事长的职务,在公司仅仅挂了一个总顾问的头衔隐身幕后。
此时刘长风和几个公司创始元老的主要任务不是筹划公司的发展,努力把公司做大做强,而是一起请来专家和职业操盘手利用规则漏洞在短期内或减持或抵押了手中大量的股票套现,同时积极争取外国国籍。最后发达国家实在去不了发展中国家也可以,甚至非洲穷国也行,要的就是一个快字。
不到半年时间,最后的一切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于是公司顺理成章的因为外单失误,造成重大损失,被非洲某穷国高额索赔,破产退市了。
相关人等的顺利大逃亡都实现了,所有的罪恶都随风而去,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一切都合理合法,手尾很干净。而此时局势恶化的苗头才刚刚出现。
之后刘长风的生活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终于可以安心享受生活了,每天没事就炒炒美股看看书,坚持游泳、长跑、跳绳、骑车等体育锻炼。不仅花钱去学了专业中西厨艺来给家里人经常做各种美食,还学会了开飞机和跳伞,定期陪老人们满世界旅游一下,充分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美好的日子过了二十多年,老人们都已经过世,两个儿子都已经各自在别的地方成家立业,孙子孙女也有了,自己雇了专业的保姆来进行照顾,也不用刘长风老两口来操心,每逢月末的时候大家商量个地方一起飞过去团聚一下,真是其乐融融。
而刘长风记忆中的最后时刻是在自己单独外出开飞机进行自驾游时,飞机凌空爆炸解体,在烈焰中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