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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暗涌(三)


“余妹妹,姐姐来说句公道话,这样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丽嫔笑得开心。“那晚你与皇上清唱一曲自创小曲,说明你有才气。今日聚会,姐姐们说起你,都是真心仰慕,赞口不绝。然而外间却有传言说余莺儿你出身低微,胸无点墨,那曲子只是剽窃,姐姐我是从来不信的。姐姐也知好诗绝非随口能成,妹妹你也可在此稍待片刻,待到有些灵感,随便作一首,也不一定要绝妙好诗嘛。只要有一首,下次再有人非议妹妹读书少,姐姐绝对饶不了她!”说着,丽嫔转脸一阵阴笑,死死的盯着林泳儿,厉声道:“只是,妹妹若是作不出来,可就是……,可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丽嫔最后那就话声如洪钟,义正辞严,像是林泳儿真作不出,第二天就要把剽窃之名给坐实了一样。话音落下,殿内内有些安静,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啊!若是今日余答应做不出诗来,就说明那日自称自创曲子一事是假,这可是欺君之罪!”

“这个余氏胆子也太大了,唱个小曲讨得皇上欢心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自吹那曲子是自己写的,如今怕是脑袋也难保了。”

“就她这种下贱胚子,怎么可能会作词,胆子也太肥了吧,在皇上面前这种牛皮也敢吹,简直找死!”华妃得意的听着众人的纷纷议论,漫笑道。

……

“余答应既能会皇上作词曲,想必是有才华的。既然大家都是这样说,你便不要推辞了。今日便稍稍放开些,表现一番,如何?”皇后笑道,犹如阳光普照般的和煦温暖。

林泳儿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她先思后想,就是背不出来一句关于“明月”的诗句,要是现场创作一首,更是无稽之谈。“完了,这下要嗝屁了。好你个华妃,你的阴谋要得逞了。”林泳儿在这一瞬间,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年怎么不好好读书,不好好背诗,如今关键时刻掉链子,小命也要不保了。哎,只是不知欺君是个什么死法,要是很痛那就惨了!

“小主。”点珠轻声唤道。

就在林泳儿羞愧难当,绝望至极的时候,一旁的点珠轻轻摇了摇林泳儿的肩,悄无声息的塞给她一张小纸片。林泳儿诧异的望了点珠一眼,偷偷的将纸条藏于衣袖定睛一看,上面竟赫然写着一首字迹秀美的正楷小诗!

“皇上,各位亲王家眷,姐姐们见笑了。莺儿的确不善作诗,怕坏了大家兴致,所以未有应诺。只是现下看来,莺儿不作更是坏了大家的兴致了。思前想后,莺儿就在此作诗一首,如有肤浅之处,还请大家见谅。”林泳儿柔声道。

林泳儿起身准备作诗,一旁的甄嬛紧紧的抿着嘴巴很是紧张,安陵容一动不动的望着林泳儿,生怕自己也被点名作诗出丑,坐于林泳儿左侧的沈眉庄瞟了林泳儿一眼,表情淡然。

林泳儿望了一眼雍正,他的眼神深处平静无波,止如死水。但是林泳儿依然看到了其中的期待和嗔怒。林泳儿又瞟了一眼雍正身旁的皇后,但见她依然一身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微笑的恰到好处,似极了无论林泳儿的诗作的好不好,都是她庇佑下的大清的优秀子民。林泳儿又瞟了一眼华妃,这个叫她又爱又恨的女人!这个爱雍正爱到痴狂,爱到不容她人染指的傻女人!若是她生在现世,命运又该如何的大不相同!

看着,想着,林泳儿顿时觉得天地开阔,心明气平。静静回忆着点珠递上纸条里面的内容,开始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吾心意长情意绵,爱语情思不尽言。明月清辉表我心,月宫仙子铭世缘。”

“好诗!好诗!”雍正笑道。

敦亲王拧着眉毛思索了半天,喃喃道:“不错是不错,只是比我的还差一点。”

“皇上,宛宛认为余妹妹所作这首诗,当为极品好诗!”甄嬛偏头琢磨片刻,微微笑道:“这首诗韵律齐整,意境斐然。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八个字,但是包含了对皇上的浓浓情意和铮铮忠君之心。最重要的是,这首诗不单仅仅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当中最令宛宛叹为观止的,是……”

“是什么?”皇后挺直背脊,好奇不已。

“皇上,这是一首‘藏头诗’!”甄嬛一字一顿道。

“藏头诗?!我说菀贵人,这不对啊,这首诗里压根没有‘头’字啊,你怎么知道它藏还是不藏啊?”敦亲王捋了捋胡子,一脸茫然。

“好你个老十!平日里要你多念念书你不听,好好一首藏头诗都被你给毁了。”雍正笑的欢快,朗声道:“吾,爱,明,月!好!好一首藏头诗!切题!有新意!好!”顿了顿,雍正温情道:“温宜公主就是朕的明月,‘吾爱明月’当真是对温宜公主最好的生辰贺礼!朕看今晚的翘首当真要非余答应莫属了。苏培盛,赶紧将朕的玛瑙手镯拿出来,赐予余答应!”

皇后一时笑的有点难看,华妃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两个人恨恨的相视一望,不再言语。

“谢皇上赏赐!莺儿惭愧,今日因莺儿作诗一事让诸位久等了,实在过意不去,一心想着如何弥补。莺儿刚在情急之下,作了一首关于‘明月’的词,临时起兴谱了曲,如若在座各位不嫌弃,莺儿想在此清唱一曲,供大家娱乐,还望大家原谅莺儿先前的不妥之处。”林泳儿燃眉之急一解,脑袋便开始灵光了,立马想起了平日里经常哼唱的爱戴的《彩云追月》,决定乘胜追击,力王狂澜!

“临场发挥作曲?!”众人再次议论纷纷,惊叹不已。特别是果郡王,一听临场作词谱曲,立马挺直了腰身,一本正经起来。

“弯弯月儿夜渐浓,月光伴清风,月色更朦胧……”林泳儿嗓音清脆,词美人甜,曲如天籁。很快,悠扬抒情的歌声响彻殿堂,比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的丝竹管弦乐声,还要静远弥蒙。没想到这个卑贱的丫鬟果竟如此隆重的场合做出如此轻柔唯美,意境悠远的词曲来,皇后、华妃、丽嫔、齐妃瞬间变了脸色……

林泳儿微微颔首,悠悠唱来:

……

倒映湖中她面容

柔柔身影中

点点相思愁

月色似是旧人梦

遥问故人可知否

心中望相逢

唯有请明月

带走我问候

彩云追着月儿走

遥问故人可知否

心中望相逢

唯有请明月

带走我问候

彩云追着月儿走

……

一曲毕,全场震惊!

“皇上!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词好曲啊!其中词文信手拈来,随心而为却不乏深意,而曲风不拘一格,跌宕婉转沁入心扉,叫人好不动容!”果郡王激动极了,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皇兄,臣弟果真没想到余答应如此才情横溢,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竟作出了这么意境斐然,余音绕梁的天籁之音来。臣弟我自恃精通音律,通晓诗词,也不敢与你的余答应比啊!皇兄,能得此佳人,臣弟真是羡煞不已!”

“皇上,臣妾未曾想到小小一名余答应竟能作出如此好曲来!”皇后汗颜,狠狠的瞪了一眼华妃。华妃羞愧难当,重重的踢了一脚惊慌失措的丽嫔。

“此曲寓情于景,唯美伤怀又不乏深情,曲调灵动却深含韵律,臣妾听了感概万分。真是好词好曲啊!”沈眉庄忍不住道。

“妙绝!妙绝!朕从未听过如此唱法的音律!”雍正一拍桌子,大笑道。

敦亲王自己不晓得品词曲,不过一看众人反应,知道当是一首绝世好曲,马上一拍大腿道:“好曲,好曲,我早就看出余答应大大的有才华,就这曲里的这首词,跟本王的大作几乎不相上下了呀!”

众人心中皆暗啐一口:“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