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是在蓬莱阁唱的,蓬莱阁是御花园里的一处水上孤岛的一处阁楼,取蓬莱之名,有仙岛之意,阁楼的对面是九曲廊桥,廊桥的一端是岸,另一端是一处湖心亭子,湖心亭子与蓬莱阁不过十余米远,戏在蓬莱阁唱,看戏的却在湖心亭里。
亭子不算大,摆上两排位子,其余空地供伺候的宫女与太监守着就差不多了,皇上与皇后在前排的位置,颜曼曼与苏廷在后面的位置,蓬莱阁上戏子咿咿呀呀的腔调在这湖面上竟也变得特别开阔,前头的皇帝与皇后赞口不绝,而后头的苏廷根本无心观看,颜曼曼本是个外行,看的也只是那花红柳绿的戏服与行头。
戏自傍晚唱到夜半才唱完,皇上与皇后回了寝宫,颜曼曼浑浑噩噩地跟着苏廷去了另外一处宫殿,浑浑噩噩地倒头就睡,睡到大半夜,竟被饿醒了,抓心挠肺地饥饿感迫使她不得不本能地起来觅食。
晕晕乎乎间,她自榻上爬起,宫灯还燃着,寝宫内空无一人,寂寂寥寥,桌上的茶水已凉透,而除此之外,便无什么可吃的了,她空着腹灌了几口,透心的凉,意识清醒了好些,而饿意也更加深刻了,重新躺下,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越来越无法忍受,索性起来,批了件外套,想着出去寻寻有什么可吃的,也许苏廷那寝宫里会有。
出了寝宫,守门的两宫女已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压根没感觉到她出来。
她本想去寻了那苏廷的寝宫,可出来之后,发现夜色茫茫,更重要的是她压根不晓得苏廷住在哪儿,而且她根本认不得路,自她所宿的宫殿出来后,转转悠悠,竟也不知去路。
夏夜少了白日的燠热,亦无夜风,白日里嘈杂的夏虫好似也已入睡,天上的月已西沉,苍茫的夜空只余几许疏星,周遭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颜曼曼晃晃悠悠间,竟到了一处宫殿外,宫殿外时不时有巡逻的宫廷侍卫徘徊,里头亦有不少固定的守卫。
“这里应该是宫中哪位娘娘的住所吧。”颜曼曼如此心想。
不想被人看到,她便借着那宫殿前的假山、树木隐身绕过了那宫殿,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她便索性寻着假山与树木的阴影里走,想着能寻到那御膳房。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多少树木,挨了多少假山,东边已泛白之时,她却依旧没寻到那御膳房,肚子早已饿得麻木了,她想着自己所宿的佩兰殿,可回去的路她已不记得。
她想着既然回不去,那就索性寻一处安稳之处,睡一觉,等天亮的时候,再找人询问回佩兰殿的路。
想罢,她便就随意在一假山群里寻了一处能容纳下她娇小身躯的假山小洞,她在那小洞里倚着假山打起了盹,就在她刚刚闭上眼之时,只听有细微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她心下想着可能是早起的宫人起来做事了吧。
正在她如此想之时,背后有石头挪动的声音,她心下纳闷,这宫人一大清早的,不做事,干嘛来挪动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