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自成他们按照惯例把他领到课堂。顾飞进课堂的小院一看马上就明白了，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他左顾右盼，趁着没人注意他，撒腿就跑，还一面跑一面回头看。他看见林自成和两个带朋友的都跟了出来，就冲着他们大喊：“你们别过来！你们谁也不准过来！”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r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过去，林自成他们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跑没影了。林自成说：“气死我了！愿意看就看看，不愿意看就走，跑什么？”赵军说：“这很正常，有的是被自己家里人约来还跑的。何洁家有一个女的，是四川的，把她老公约来了。她老公也是到课堂门口就跑，上车后才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别着急，他回家找人来救她。那女的气得给她老公好个骂。他不可能回来了，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哪了，把行李给他送去。”林自成接连给顾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就是不接。赵军说：“你别打了，咱们回寝室等着，也许过一会他能给你打，他也许还会报警。”r
半个小时后，顾飞才给林自成打来电话。他说自己在火车站，让林自成把他的行李送过去，还特别强调只允许他一个人过去；如果不给他送去，他就不要了。林自成只好照办。r
原来，顾飞一口气就跑到火车站，累得满头大汉，上气不接下气。他又累又渴，钻进一家超市，拿起一瓶冰红茶一口气就喝光了。他喝完这瓶还觉得渴，又拿起一瓶慢慢喝。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还留在传销窝里。他受到这方面的伤害，不敢回去取，只好叫林自成给他送来。r
站前广场熙熙攘攘，顾飞躲在超市里，老远就看见林自成一个人提着行李过来了，可就是不敢出去。他藏在暗处观察了半晌，在断准了林自成的确是一个人来的之后才肯露面。r
林自成想起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跑什么？”顾飞劈手夺过行李，带着满脸怒气说：“你先别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这干传销？”林自成见自己被人家“误解”了，连忙解释说：“我们干的不是传销。我们干的是网络营销，和传销不一样。你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啦——”r
顾飞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你们那叫他妈的什么营销！说得倒是挺好听，其实还不是一个屌味。我弟弟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最终还不是——”r
他说到这突然止住，脸上浮出忧伤的表情，摇摇头表示不再提他。林自成忽略了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随口问道：“顾龙哪去了？我怎么好几年没看到他了？他和你说什么了？”r
“他……他已经不在人世了……”顾飞吐出这句话，就深深地埋下头。林自成很后悔，没想到自己的话又勾起人家一段伤心的往事。r
顾龙原来也和林自成在一个单位工作，是子弟学校的一名体育教师，现在能有三十六七岁。自从企业破产后，他们这些人各奔东西，有许多人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林自成还能清楚地记得顾龙的形象：小个不高，长得特别墩实，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聚在马路边打台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