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成假装看不出来这一切，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问：“你自己跑到这里干什么？”杨芬凝视远着方说：“我心烦，想自己出来静一会。”林自成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又问道：“什么事让你心烦？”r
“什么事都有了。——我看小芳（‘小芳’是她妹妹杨芳的乳名）这两天能不能来，她要是再不过来，我就回家；我自己在这多长时间都白费。”r
“小芳说没说她什么时候能过来？”r
“她说这两天能过来——到底能不能来还不一定呢。夏宇都给她打电话了，说我在这边干传销，不让她过来。”r
“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和朋友能过来。”r
“没有了，该联系的我全联系了。夏宇到处宣扬说咱俩在山东搞传销，认识我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谁还能来？我现在在这全是却为了你们俩，如果这个星期她还不来，下个星期我就回家。”r
杨芬说完，拾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站起来用尽力气扔到湖里。湖水被激起一朵浪花，她看着一层层圆形波纹散尽了，沿着湖边慢慢地向前走去。r
林自成也站起来，跟在她的后面走着。他想，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走。杨芬还一个人没发展，如果走了这一枝就要枯死，不但自己成功的脚步要放慢，还要少挣不少钱，杨芬也将彻底失败，将来还会抱怨他。他跟在杨芬的身后哄道：“即使小芳不来，你也不能轻易回去；你在这边坚持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人过来。”r
杨芬站住了，回头抱怨道：“你说得倒挺容易！你以为这个行业很容易，是不是？要是那么容易，早就都成百万富翁了！小红都来一年多了，到现在只剩下牛老板一个人。她手里现在一点钱都没有，昨天交伙食费的钱还是我手里借的呢。赵军也只剩下咱们这一枝了。”她说着又转过身去，边走边嘟囔：“我看他们那些人也坚持不了几天，用不上两个月就好都走了……”林自成说：“不会的——他们不会走。这个行业只有放弃没有失败，只要坚持到底谁都能成功。你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总想回家。”r
杨芬又站住了，回头说：“坚持？——再坚持几个月，不等挣到钱就好饿死了！一天到晚就吃两顿饭，而且顿顿喝汤，汤里连点油都没有，就吃这些东西谁能受得了！我刚来的时候还行，时间长了肚里的油水越来越少，吃完饭一会儿就饿——我这几天晚上天天饿得睡不着觉。越饿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饿，这种滋味真不好受！”r
“你不好自己买点吃的放在寝室里，晚上饿了就拿出来吃一点吗？”r
“哼，你说得倒是挺轻巧。一屋10多个人，你还能自己吃不给别人！”r
“你一点苦也不能吃!人家有的人没有钱买菜了，连续好几天只喝盐水都能坚持过来，你就不能像人家学习学习？要让你去给新朋友下跪，你更做不到了。——不是干大事业的人。”r
“你能给新朋友下跪？我就不信！你只能拿这些话来教育我就是了。”杨芬摇摇头，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转过身继续慢慢地沿着湖边走。林自成恨她没有事业心，不够坚强，但觉得她说得在理不好反驳，便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