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饭店坐下后，杨芳就主动点菜。她要了一个海鲜火锅还不肯罢休，还要另加两个菜，问林自成想吃什么。林自成想省点钱，阻止道：“不用要菜了。咱们只有两个人，要一个火锅就足够吃了。”杨芳固执道：“吃不了拿回去。你那么瘦，多吃点东西补一补。——再来一个红烧肉，一个炸黄花鱼怎么样？”r
站在他们身边的小服务员看着他俩抿着嘴笑。林自成想她一定是误会了，以为他想请女朋友吃饭还舍不得花钱。他局促不得了，恨不得立即打发她走，就说行。r
那小服务员笑嘻嘻走了，杨芳又半怜悯半玩笑地说：“你看你瘦得，狼看见你都得掉眼泪，今天一定要多吃点，好好补一补。等一会儿咱们吃剩了，你拿回去自己藏起来，什么时候饿了再拿出来吃。我看谁都比你吃得胖，你别弄点好吃的总给别人。”r
林自成也来了兴致，想打趣她两句，忽然想起十五那天晚上湖边那出戏，便说：“哎，人家孙果经常请你吃饭，你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也来吃；反正咱俩也吃不了这么多。”r
杨芳手里正在摆弄一只茶杯，往桌子上一蹾，指着林自成的头笑说：“你这个老东西真没良心！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反倒拿我寻开心。——请他吃饭？哼，我吃不了宁可拿去喂狗也不给他吃！你看他那副德行，活像人家农村赶大车的，还整天想美事。”r
林自成笑说：“你才没良心！人家对你多好，你还说这样的话。——就连闻馨都知道他对你好。”r
杨芳猛然想起湖边那出戏，脸悠地一下红了，用手不断地指着林自成的鼻子说：“你这个老混蛋，脑袋里肯定没寻思好事。又想起湖边那件事来了，对不对？”r
“你太野蛮了，竟然叫我‘老混蛋’！”r
“活该！你自己撩拨的。”r
“你虽然野蛮点，但和阿谀奉承相比，我还是喜欢你这种性格。”r
“那好，我以后就叫你‘老混蛋’，你可不许生气。”r
“咱们别闹了，我跟你说点正经的。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想问你。”r
“什么问题？”r
“我认识那么姊妹两个，姐姐特别文明，妹妹却特别野蛮，喂什么？”r
“‘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这也很正常。”r
“不对。”r
“那为什么？”r
“姐姐喂的是粮食，妹妹喂的是草。”r
“好啊！你个老混蛋，拐个弯来骂我，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杨芳说着，就站起来揪住林自成的耳朵，“看你还敢不敢骂我了！”r
林自成连嚷：“君子动口不动手。”杨芳还是揪住不放，说：“我不是君子，我就动手。跟你文明了要吃亏,我才不干呢——菜上来了，我要吃东西，不和你胡扯了，你也赶紧吃。”r
林自成来到这快一年了，还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宴席，和杨芳在一起也不觉得受拘束，顾不得吃相是否雅观，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么吃有一种害处，还没等品出菜肴的味道就吃饱了。杨芳没注意到他吃饭的速度，看他不吃了，反倒以为他不好意思吃，劝他再多吃一点。人的肚子如果缺少油水，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也觉得填不满。林自成经不起苦劝和美食的诱惑，又格外多吃了不少，最后吃得和鹅子差不多，连食道里都塞满了食物，一打嗝就要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