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愣了一下，随机平静地说：“关了好，省得你出去，我和孩子们在家成天提心吊胆的。”r
t“可是，这样一来，家怕又要揭不开锅了……唉！只是苦了你和女儿了。”r
t妻子放下手中的活计，深情地望向丈夫，说道：“你怎么又说这话？跟你这些年来，我什么时候苦过？”r
t陈梦园感激地拉住妻子的手，他知道她是说她不觉得苦。r
t“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要打来打去，契丹人和汉人住在一起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像咱们家这样不是很好吗？”r
t陈梦园轻轻抚摸着靠在肩上的妻子，又长叹一声，道：“唉，国家大事哪里像咱们一两个小小百姓想得这么简单？听说新任的南京统军使萧孝先正在大力整饬边防，扬言要将大辽的国界推进到黄河岸边，他要建功立业。”r
t“他要建功立业，就让我们百姓跟着受苦吗？你不是说自从二十多年前澶渊之盟①后，边境不再打仗了吗？你看咱们应州城里的榷场这些年来不一直繁华吗？那些大官和将军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
t“你不懂，他们要的和我们这些小民百姓不一样。”r
t“什么不懂？他们不也一样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他们就是贪得无厌，当了酋长，还想当惕隐，当详稳，当将军，当王爷，都当上了，还不满足，还要当皇帝，一百多年前就把我们这片土地割来割去，今天沙陀人来争，明天汉人来讨，后天契丹人、渤海人、党项人又来抢。我真的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和睦共处，而一定要抢来抢去呢？”r
t陈梦园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咱们离开这里吧？”r
t“离开？离开了，我们能去哪儿呢？咱们的家在这儿，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爷爷奶奶阿爸阿妈，他们都死在这片森林里，咱们怎么能离他们而去呢？再说，去中原，我过不惯，去草原，你过不惯。还是这里最好，又能种地又能放牧，还能打猎，咱们都能适应。再说咱们也没钱长途跋涉啊。”r
t陈梦园搂紧了妻子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黄花梁、桑干河，我也舍不得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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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第二日，音儿和韵儿姐妹俩将家里的羊群赶到河边去放，她们的父母则在附近的山坡上种田。此地处于半耕半牧区，农耕和游牧已不是截然分明，绝大多数百姓家里都是一边种些田地一边养些牲畜。民族和种族的界限也已不十分明显，人们的生活习性、语言和衣饰都渐渐趋同。r
t陈梦园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会种田，才一会儿就累得腰酸背痛，他直起身来捶着腰连声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忽见西北方向烟尘滚滚，一队兵马向这边急驰过来。r
t夫妻两人一惊，急忙拖着锄镐奔逃。队兵马只有数十骑，风驰电掣般地从二人眼前奔过，却并未停留，只扬起一道烟尘迷得他们睁不开眼睛。那人马消失了好一会儿，他们的心还在怦怦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