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意思?”纪采雯睁大眼睛看着貂蝉。r
貂蝉微笑点点头说:“我们都是女子,有些事情,我不明说,你也能察觉。不错,你是个美人,可被俘的汉家美人可不止你一人。为何兰岐只对你呵护有加?若只为献美于左贤王,他大可以舍你而选别人,又为何为了你不惜与那须卜耶翻脸?又怎会为你一句话而折返百千里,为你寻回亲人遗骨?昭姬,你静心想想这一切,就当明白兰岐是怎样一个人。”r
原来兰岐喜欢我,但又必须把我献给左贤王,纪采雯心里暗暗讶异。兰岐平时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寡言少语,甚至很少看她。没想到,居然他会对她有意。想到这里,纪采雯的气就消了。貂蝉说的对,兰岐不是个坏人,还帮她那么多。于情于理,她也不该恨他。“那,我该怎么办呢。”纪采雯呐呐地问。r
“如今你已选择顽强地生存下去,那就忘了以前种种吧。在这里,如果没有人为你作后盾,一个汉人女子,尤其像你生的这么美的汉人女子,更会饱受欺凌。若能得到左贤王的宠爱,就不一样了。你做了他的女人,自然无人敢动你分毫。难得左贤王对你也很喜爱,何去何从,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貂蝉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走了出去。r
纪采雯回味着貂蝉的话,明知道她所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也是为了自己好。可要她忘记以前种种,也就是让她忘记孙策,忘记她有生以来第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她能做到吗?r
残酷的现实逼着她要去适应环境,但心中的想念又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爱的只有孙策。听了兰岐的话,她不再那么惧怕左贤王,可她一时间也不可能爱他。也许,她该把自己生生劈成两半,一半活在现实中,一半永远沉溺在旧梦里。r
第二天夜里,纪采雯被告知,左贤王要召见她。并且还命人送来了华美的丝缎锦衣和首饰等。纪采雯坐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沐浴,觉得这一切既可笑又可悲。明明她不想做一个禁脔,所以她从卫家逃走。可逃到了匈奴又怎样?她还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这就是躲不开的宿命。r
热乎乎的水让她的疲惫的身体很舒服,但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纾解。她该怎么面对这一晚,她实在是不敢想象,甚至不愿意相信,她真地选择了投桃报李。她要活下去,报答小蔻,貂蝉,还有兰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来就是这样的。她苦笑着,却突然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气。r
原来是貂蝉把一些类似粉末的东西洒进了水里,并说:“这是西域的香料,叫做茵樨香,味道很好闻吧。”r
纪采雯无奈地摇头笑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要出台的酒店小姐,费尽心机地去讨那男人的喜欢。r
“事已至此,昭姬还是不要多想了。人生又怎可尽如人意?在这个世道中,莫说我们女子,就算是男人,也并非个个都称心遂意的。”貂蝉轻轻地将水撩在昭姬身上,耐心地劝慰着。r
纪采雯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从换魂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包括她的生死,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所掌控的了。背后的痂已经掉了,伤口也不再痛了。但内心的惶然,又怎么能这么快就痊愈呢。r
无论愿或不愿,被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纪采雯,被送进几里之外的左贤王行宫里。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左贤王在这里仿造汉人的宫室,建造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而并不是她所想象的,以为匈奴人只会住帐篷,过得仍是茹毛饮血的日子。r
她紧紧握住貂蝉的手,被几个匈奴女侍引入其中一间宫殿。一进去,她恍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中原。室内摆设用具,基本上都是汉人常用的。从宫灯到烛台,均鎏金镀银,华美不凡,自有一派王家气度。r
只有地板正中那块柔软的西域进贡的毛皮地毯,走上去几乎没了脚背。还有大殿一侧石头堆砌的壁炉,将整间大殿烤的暖烘烘的,驱走了秋日的凉意。这两件物事提醒着她,这仍是左贤王的王宫,算是中西合璧的杰作。r
纪采雯正打量着这间宫室,身后的几个匈奴女侍齐声说话,貂蝉拽拽她的衣袖,她知道,左贤王已经来了。她缓缓转身一看,果然是左贤王刘豹。她看看貂蝉面纱之上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鼓励她,也在提醒她,无论如何,都只能前进而不能后退了。r
几个侍女行过礼之后,走上前把左贤王刘豹身后的披风摘下。刘豹看着纪采雯,瞳孔瞬间闪了一下。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侍女们就无声地退出殿外。貂蝉最后看了纪采雯一眼,也知趣地退出去。现在,纪采雯又是独自一人面对刘豹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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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一顆棋子 來去全不由自己r
舉手無回你從不曾犹豫r
我卻受控在你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