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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帖 命比纸薄(二)


第二天,刘豹悄悄召来一位汉人医生为纪采雯诊断,心中并未完全放弃希望。但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因为那势必又会被议论得沸沸扬扬。所以他没有传召本族巫医,只是暗自吩咐兰岐,为他找来一位精通医术的汉医。r

那汉医看看纪采雯的脸色,慎重仔细地把了脉,又问了她一些问题。最终有点为难地说出了他的诊断结论:“王上,恕在下直言。阏氏她体质虚寒,脉弦涩,且肝气郁结,确实难以受孕。而且,在下为阏氏把脉,竟发觉她体内似留有寒毒,更非梦熊之福。如今亦只可慢慢调养,开一些活血破瘀疏肝养气的药方长期调理。阏氏也必须放开心怀,不可长期抑郁寡欢,否则只会加重症状。”r

纪采雯默不作声,刘豹沉吟了一下又对那汉医说:“好,本王知道了。你开好药方,悉心为阏氏诊治,本王自有重赏答谢。不过,此事万不可被其他人知晓,以免有人对阏氏不利,你可明白?”r

“是,王上放心。在下亦是汉人,更受阏氏大恩无以为报。在下的儿子本是战俘,多得王上和阏氏仁慈,才可留得性命,不必作为战争的殉葬品。在下念此恩德,也必定会把这事情藏在心里,一字不露。”那汉医恭敬一揖答道。刘豹满意地点点头,汉医便退下煎药去了。r

“不要再多想了,听医生的话,心事太重对身体不好。”刘豹明白纪采雯的心情,搂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着。r

“我知道,可是......”纪采雯叹口气,她明白医生已经说得很乐观了,实际情况也许更糟。r

“昭姬,本王不在意,本王只要有你在身边,足矣。”刘豹的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纪采雯发觉,这带着茧子的大手此刻是如此温暖和重要。她把脸颊靠在他的手心里,像只受伤的小鹿蜷缩在他身边。她不再惧怕向他显示自己的脆弱,她在刘豹身上,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她静静地依偎着他,再也不想遭受离别的痛楚。r

半年后的一天,刘豹像往常一样回到寝宫。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今天的心情极好,一进殿门就喊道:“昭姬,快出来,本王带你去看一件礼物!”r

纪采雯疑惑地走出来,看到他手上身上什么都没有,于是开玩笑地说:“什么礼物?难道又是什么乌桓美人?”r

“若是呢?昭姬作何想法?”刘豹笑着从背后抱住她,她能这么说,证明她是真地很在乎他了。r

“哼,那你就去,我才不管。只是你以后再也别想看到我。”纪采雯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仍不是滋味。为什么,为什么她遇见的男人,都不能独属于她呢。r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你跟我来,礼物太大,这里根本容不下。”刘豹牵起她的手就向外走,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r

纪采雯摸不清他的用意,只能傻傻地跟着。但一直到出了宫门,一直到刘豹把她报到马背上,那礼物仍未出现。“到底是什么啊?”她回头问道。r

“驾!”刘豹笑而不答,只是用披风她裹得更紧,两人骑着马儿就开始向东北方向跑去。r

“到底要带我去哪?”纪采雯顶着风大声地问。r

“别说话,到了你就知道了!”刘豹生怕她又呛到风,大声喝止着她。r

于是纪采雯乖乖闭上了嘴,背后的石头宫越来越远。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刻又想到孙策,但此情此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样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一样是一匹骏美的战马,一样是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观,不一样的是自己。她自己,已经沧桑的太多了。r

一直向东北方跑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纪采雯看到前方似乎平地里多出一所宫殿。这是她以往从来没看到过的。南匈奴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所王城?她怎么没听刘豹提起过?r

“来,昭姬,这便是本王送你的礼物。”刘豹飞身一跃下了马,纪采雯扶着他的肩膀跳下马背,看到眼前这所宫殿,一时间傻住了。r

与美稷城一样,这里也是坚固的岩石筑造的宫城。虽然不及美稷城那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一般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宫室,而且在这座宫城里,她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温泉宫!r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半天,最终才看着刘豹问道:“你是说,这里,是送给我的?”r

“正是。昭姬,本王想过,你与那些人分开比较好。这样你也安全些,本王也更放心一些。况且这里有天然的温泉,你喜好洁净,温泉水又对身体有益。这里虽比不上骊山的温泉宫那样奢华,但也算是一处养生胜地。所以本王暗地命人修造这所藏昭宫,今日终于建成了,可以把它送给你了,就当是本王送你的聘礼。”刘豹看到她这个表情,觉得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r

纪采雯没想到刘豹竟有这样细心的时候,更想不到他为自己可以做这么多。她小声地说道:“这......这会不会太贵重了?值得么?你不怕他们会说闲话?”r

“昭姬,真正贵重的就在本王眼前,就是你,只有你。你是天赐给本王的礼物,为了你,没有所谓不值得,也无人可动摇本王爱你的决心。”刘豹牵着她的手一路观看着新建成的藏昭宫,走了几步又说:“知道此处为何叫藏昭宫么?你们汉人的武帝曾说过金屋藏娇。本王知道你不在乎这里是否为金堆玉砌,但本王知道,你会喜欢这里。因为本王真想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r

纪采雯听着刘豹这样的表白,走着走着就不走了。她背过脸去不看刘豹,手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刘豹,你......”她飞快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

“昭姬,唯有你。唯有你,还可以直呼本王的名讳,你知道为甚么,你知道的。”刘豹一把把她拽进怀里,看着冬日草原上的斜阳一片。火色的斜阳照在雪后苍茫的草原上,为这片大地洒上一层金色的余晖。雪后的草原是多么美,怀中的昭姬是多么美。若这世间美的事物都能万古长存,该有多好。r

-----------------------------(金屋藏娇的分割线)r

目光未横视身边的女子r

心中只向着你这段情r

还问句必须分开多少次多少次r

若非断肠事不唱泣血诗r

分开不说恨意到别时r

常自流浪天涯只想千里再遇r

泪眼看世事面对千夫指r

未可改变心中那片痴r

绵绵情与意年年月月相思r

离去也许会更易r

还活着为一个情字r

忘掉你哪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