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纪采雯已经做了近两年的南匈奴阏氏。在这两年中,刘豹对她百般宠爱,对她的好,并没有因为时光的飞逝而减少。两个人虽然时常还是会争强斗胜,在言语上有一些冲突,但也都是因为对待汉人的问题产生的分歧。r
在刘豹眼中,被抓来的汉人就是奴隶,本该为匈奴部族做牛做马。可在纪采雯看来,那些都是跟她一样的汉人,跟匈奴人本来就没什么高低贵贱的差别。为什么动辄对汉人拳脚相加,就算是奴隶,也该有人格尊严的不是吗。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时代匈奴人的想法,但她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汉人时常被虐待,甚至有时还会被作为殉葬品。r
刘豹虽然表面上仍然强硬,嘴上也从来不肯让步,但暗地里仍吩咐属下,尤其是生性残酷的须卜耶,对待汉人奴隶要有些分寸,也取消了残忍的活殉制度。但这都是为了纪采雯做的,只是他不肯承认而已。因此,这位汉家阏氏得到了汉人的感激和拥戴。而纪采雯也因为这些,对刘豹有了更深的认识。原来,他对自己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r
这一年春季,整个南匈奴草原上野花初绽,草木成荫,牛肥马壮,河水依依,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致。南匈奴每年一度的赛马大会,也在此时举行。几乎所有的匈奴男子,包括孩子在内,都会参加这样的盛会。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对于骑射功夫尤其看重,所以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想做个族内公认的勇士,被人敬仰的巴图鲁。r
刘豹纪采雯和须卜仁次等贵族公卿都坐在至高的山头上观看这场盛会,那里早已为赛马会搭建了观战台。刘豹毫不避忌地拥着纪采雯,他跟其他的部族首领时不时聊天大笑着,但他的手却始终没放开纪采雯。r
这让须卜仁次心内很不自在,更加恨透了纪采雯,认为这个汉女子抢足了风头。她实在不明白,上次那个乌桓美人不是很好么?而且从周边各部族送来的美女源源不绝,包括前段日子鄯善国送来的美人,高鼻深目,美若仙子。为什么这个汉女子就能够独宠君前?难道王上真地被下了蛊不成?r
她不甘心,于是把那些被冷落的美人们都聚拢到自己身边,目的就是合力排挤这个汉女子。可这女人也是奇怪,平日跟谁也不往来,倒也算安分守己。可无论如何,这故作娇弱的汉女子独占了王上的宠爱,却是不争的事实。只凭这一点,须卜仁次便不能甘心。r
表面上她们虽然是平起平坐的阏氏,可事实上,整个南匈奴王庭有哪个不知道,自从她来了之后,王上就鲜少来自己这边。这让自己的颜面何存?长此以往,她这个阏氏在族人眼中还有什么地位?须卜仁次冷眼看着刘豹抱着纪采雯的那只手,心里那根刺扎的越发疼痛。不过她表面上仍然看不出一丝嫉恨,每当刘豹的眼神偶尔转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就会露出一副谦恭的微笑。r
纪采雯却觉得这种谐和有些过分了。她是后来者,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须卜仁次就那么大方。说实在的,她也并不想跟她抢老公,无奈阴差阳错,她跑到了匈奴的队伍,又与刘豹相识,继而做了阏氏。虽然这一年多过得风平浪静,但纪采雯总觉得须卜仁次那对美丽的大眼睛里,掩藏着深不可测的恨意。r
“喂,你,放开手。大家都在看着,你的阏氏会不高兴的。”纪采雯小声提醒着刘豹。r
“你也是本王的阏氏,只要本王喜欢,你何必想那么多。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去。至于她么,本王倒觉得,她该喜欢女人的。你不觉得么,须卜身体里住的,分明是个男人。”刘豹附在她耳边坏笑着说,“还有,跟本王讲话,怎么越发没规矩了。”r
纪采雯用手肘顶他,却被刘豹一手挡住。“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会这么大方,除非她根本不喜欢你。你不怕,我还怕呢。”纪采雯收回手肘,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在生气什么。r
刘豹盯着她问:“那你呢,你喜欢么。”r
“不喜欢。”纪采雯不看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些穿的很鲜艳的女人,都是王宫里豢养的美女,觉得有些刺眼。r
“哦?那本王就不解了,昨夜床榻上的那个女子哪去了?”刘豹拥得她更紧了。r
纪采雯脸红了一下,再也不搭这个话茬,她知道在这方面她是说不过他的。r
“你给本王记住,本王要如何对你,其他任何人都无权过问。谁若敢因此而对你不利,本王是不会放过他的。”刘豹说着,看似不经意地向须卜仁次那个方向瞟了一眼。r
“包括,她?”纪采雯犹豫着问。r
“当然。否则你以为,这么久以来如此平静是为何?须卜不是一般的女子,本王是何种样人,她比你更清楚。”刘豹从鼻子里冷笑一声答道。r
“那你还娶她做阏氏?”纪采雯说完就有点后悔。自己是后来者,没有道理这么说。而且,这语气分明是醋意十足。r
“那是因为,南匈奴需要一个这样的阏氏,而不是本王。你是汉族才女,不会不明白,婚约是维系宗族关系的最好药方吧。”刘豹看到纪采雯这么问,倒开心起来。虽然平时她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他,可事实上,她在意的很。为了她这种在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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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故事陷于无意义的琐碎,这一章只描写匈奴马会赛马的场景。至于其他的赛骆驼,骑射,摔跤等等特有的民族节庆风俗都不再赘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