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卫家大宅里,卫伯远看着身下婉转呻吟的女人,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快两年了,他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她到底是生是死?她会不会被那些匈奴人玷污?卫伯远一想到这种可能,便不自禁地红了眼睛。他一把抓起身下那女子的头发,咬牙说道:“你这贱人,锦衣玉食你不要,非要自投罗网,你难道疯了不成?”r
这女子叫清荷,痛得皱眉噤声不敢言语。不知道为什么主子总会莫名地发怒,还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是管家李祥为讨好卫伯远而买来的舞姬,卫伯远初见之下,还以为是纪采雯回来了。他曾大喜过望,因为她的五官是那么像她;可之后就大为失望,因为那神情谈吐完全是两个人。清荷妖娇妩媚,对他百依百顺,可他如今心里真正想要的,还是那个泼辣更甚山野村妇的昭姬。r
她狠狠地唾弃了他,她宁死不跟他在一起。他坐拥着眼前的豪华庄园和金山银海,可心里却苍白得空无一物。他没有亲人,因为亲人都被他害死了。他没有朋友,生意场上从来只有利益。他连个爱人也寻不到,因为那个最让他动心的女人已经弃他如敝帚。r
他到底爱她什么?他痛苦地回想。是的,起初他爱她的美丽,那种美与自己早逝的娘亲异常神似。只有看到她,才会让他感到快乐和心安。后来他因为痛恨二弟抢了他的一切,所以他更爱她了。因为只有把她抢到手,才是对那死鬼二弟最大的打击。可同时他也爱她的坚贞,因为她可以为了二弟去殉情。r
再之后,他简直就看不懂她了。她是如何在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突然间她神秘莫测,心巧嘴利,似乎所有事她都一清二楚。甚至于,她变得放荡不堪,跑去江东勾引了那孙策。但所有这些加起来,都证明她是个变化多端的妖姬。这世间再无一个女子,可以像她那般有着这么多的特质。让他拿起来,放不下。r
“主子,主子,疼……”清荷小声哀求着,他的手抓的她很痛,让她不得不出声求饶。r
“疼?贱人,你也知道何为疼?”卫伯远放开她的头发,却又扼住她的脖子。看着她在身下无声地挣扎,几乎就要窒息地哭泣,卫伯远心中才隐隐有了一丝快意。他的手毫不松劲地扼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闭上眼睛想象清荷就是她,狂暴地蹂躏着她。让她死,让她死在自己手里!r
卫伯远这样想着,直到后来再也听不到清荷的呜呜声,她也似乎放弃了全部挣扎,他才终于才将满心的怒意发泄出来。等他放开了她,才发觉清荷的眼睛还满带恐惧地大睁着,身体依然温热,却已没了呼吸。她至死也不会明白,她不过是一只无辜的替罪羊。卫伯远嫌恶地翻身下床,披上外罩喊了声:“来人。”r
片刻,李祥又低头弓腰弯背地走了进来:“主公,何事吩咐?”r
“处理掉,你知道该怎么做。”卫伯远冷冷地命令着,对身后赤裸美丽的尸体不屑一顾。r
李祥心中微微一惊,这场景他已不再陌生。这是第五个被主子折磨至死的女人了。前几个也都是多多少少像过去的少夫人,可却没一个能真正博得主子的欢心,一个接一个死在了主子的床上。真是暴殄天物啊,李祥在心里暗叹着。这些女人放在外头,无论哪一个都称得上是一等的美人。真不明白,主子为何就是忘不了那昭姬呢。r
一个月后,三路联军夜袭了河东郡。那夜,河东郡火光冲天,杀声不绝于耳。可匈奴队伍中有一队人马非常奇怪,他们不像其他队伍那样烧杀抢掠一般的人家,而是直接奔赴卫家庄园。他们举着火把,手拿闪着寒光的弯刀,骑着高头大马,几乎不费力气就制服了那些起初还想反抗的门客家奴。r
冲入后院后,匈奴队伍里一个蒙面的少年,轻车熟路地抓住其中一间房内企图溜走的李祥,厉声问道:“卫伯远呢?说!”r
李祥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指着房间内挂着的一幅画。那少年领了几个人,奔过去掀起那幅画,便看到一道暗门。拉开暗门,就看到里面是一所内室,内室中央,是脸色比纸更白的卫伯远。r
“谁是你们的头领?我要和他说话!我们卫氏一向与匈奴有丝绸马匹的生意往来,如今为何无故犯我?!我要见他问个明白!”卫伯远大声质问着少年。r
少年也不答话,只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匈奴骑兵就走上前,绑了卫伯远并顺势用一团布塞住了他的嘴巴。押了徒劳挣扎的卫伯远,一行人就向外走,出去看到仍抖如筛糠的李祥。r
少年让他们压着卫伯远先走,自己一个人面对李祥那恐惧的目光。“大,大爷,您,您是少年英雄,我,小人只是个管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李祥跪下去哀求着,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乱杀人,可为什么要押走卫伯远?这少年到底是谁?为什么眉宇间有那么浓重的杀气和恨意?r
那少年缓缓摘下脸上的布巾,冷冷地问:“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你再好好看看,我是哪个?”r
李祥睁大眼睛看了半天,发觉这少年越看越面熟。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像那个死去的婢女五儿?“你,你是......你是纪家的小六儿?!”李祥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站着的,会是这个他早就忘在脑后的纪小六。“怎么,怎么会是你!你和匈奴人......”r
“你很意外吗?不错,就是我。李祥,当初若非我爹发现你几欲饿死在路旁,若非我爹对你有了怜悯之意,卫伯远又怎肯收容你?可你又是如何报答我爹的?当我们被官府通缉之时,搜捕我们全家最卖力的就是你李祥!你千方百计地想抓回我爹和我们全家,无非就是想在卫伯远面前立功,想取代我爹的位置。这些也都罢了,可你助纣为虐,尽心尽力地帮助他抓回少夫人和我姐姐小蔻。若不是你,我姐姐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惨死在那卫伯远的箭下!李祥,你帮着他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如今苍天有眼,今日我终于可以为我姐姐报仇了!”小六儿怒目而视,望着这狼心狗肺飞李祥,一步步进逼着说道。r
“别,别,六儿,小爷,不关我事,真地不关我事!那都是卫伯远做的!”李祥哆嗦着向后退着,斜着眼瞟见旁边有一只铜烛台,趁机抓过就想砸向小六儿。r
小六儿在匈奴除了喂马,也跟兰岐学了不少武艺。因为纪采雯的关系,兰岐对他也很好,没把他当做奴仆看待过。所以这次兰岐让他领着这支部队来抓捕卫伯远,也算是偿了他为姐姐报仇的心愿。兰岐本人则带领着另外几支骑兵部队,装模作样地喊打喊杀,实则只是为真正的目的打掩护。r
小六敏捷地躲开了砸向他的烛台,向着正转身欲逃脱的李祥后颈背就是一刀。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李祥趴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鲜血洗不清他的罪恶,可他这个人,却真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假哑巴,终于变成了一具货真价实的死尸,他再也不会说话了。r
“姐姐,姐姐......”小六儿看着李祥死肉一般的尸体,攥紧了拳头,心头一阵沉重。倘若姐姐还活着,今年也不过才20岁啊。若不是阏氏再三吩咐他不可以直接杀了卫伯远,他真想手刃了仇人。也罢,阏氏想必也是要亲手杀了卫伯远,她与姐姐的感情,并不比他这个亲弟弟淡泊。r
本来阏氏已经跟左贤王说过,他们母子俩都可以离开匈奴去找爹,左贤王也答应了。可他们并不想走。中原一片混乱,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爹。而且阏氏对他们的大恩,他们还没有回报。小六儿从母亲口中也得知了当年爹所作的错事,他更不能走,他自愿留在匈奴,保护这个当初挺身而出救了他们母子的少夫人。r
--------------------(血债血偿的分割线)r
罪恶归于土壤r
罪人让他消亡r
能为小蔻做的r
也只能是这么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