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看到纪采雯拿着陶片,试图在手腕上割出第二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是第一次并未成功,所以她坚持求死。“你做甚么?!为何要死?”貂蝉一声惊呼,上前去夺那陶片。r
纪采雯哭着说道:“不要拦着我,我真地活够了,我受够了!我什么都没了,我还害了吕将军害了你,我活着就是灾难,你别管我,让我死个明白吧!”r
“死!死有什么用!倘若可以死,我又何必忍辱偷生!就算你死了,你的亲人和我的夫君也不会活过来!是,我是怨你,可我不恨你。知道吗,我不恨你!纪采雯,住手吧!”貂蝉终于夺过那陶片,纪采雯毕竟刚刚从伤痛中醒过来,根本抢不过她。r
纪采雯绝望地躺在毡褥上,眼泪滑过嘴角。“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让我死?你们又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活得多痛多难!就算你现在阻止了我,我总会找机会去死的。”r
貂蝉将陶片远远地扔出帘外,连同地上的其他陶片都用脚恨恨地踢出去。“痛!我怎会不知何谓痛!难,我岂会不知何谓难!你看看我这张脸,你就会知道我的痛和难并不比你少!纪采雯,你欠我的,欠吕将军的,岂是一死就能解决的!?”r
纪采雯抬头看看貂蝉,她的脸上也全是泪水。“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你教教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了。我什么希望都没了。”r
貂蝉用手背抹去一脸的眼泪,走上前去扶起纪采雯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听着,我不允许你死。你不知为何活着是吗?那我来告诉你,你为着我,为着吕将军,你不能死。”r
“什么意思?”纪采雯有些迷糊了,貂蝉到底想说什么?r
“吕将军的两个幼子,如今一个三岁,一个才两岁,尚在牙牙学语之中。匈奴人之所以收留我,一来我可以做些杂役,二来还可将这两个孩子教养成他们未来战争的工具。我不愿他们继续走温候的老路,所以你必须活着。当户兰岐对你这么好,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我要你把吕将军的两个孩子,从血肉堆中拯救出来。让他们的将来不必在沙场上舞刀弄剑身首异处,让他们平平顺顺地活到老,为吕将军延续血脉。这是你能为我和吕将军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听明白了吗?”r
纪采雯再次愣住了。她不知道貂蝉这样说,究竟是找借口阻止她轻生,还是出自真心的。“如果,如果只为了这个目的,以你当初的容颜,想必更胜于我。又何必让我去做?”r
“难道你还不明白?貂蝉已是一个满身污点无法洗清之人,难道还要我继续过那种委曲求全强颜欢笑的日子吗?你不一样,你心中没有他,又偏偏误了他。难道你不该为他做些什么?你看着我的脸,告诉我,你不该为我做些什么吗?”貂蝉逼着自己狠心说道。r
纪采雯目瞪口呆,她万万想不到,她的换魂穿越,竟有债中债。一个还没还完,另外一个又迎面而来了。r
“还有,我曾听温候说过,当日你自称纪采雯。可他打听了整个陈留郡,并无此人存在。你是否用假名诓骗他?如今还不能对我说实话么?”貂蝉看纪采雯不再说话,知道她已经成功压制了她求死的欲望,巧妙地转移了话题。r
“我……”纪采雯此时真地很想把全部事实都说出来,坦承她是未来人,她真的是纪采雯而不是什么昭姬,她是个天大的A货。可她不能,一来貂蝉根本无法理解也不会相信;二来万一她这么做了,又出了什么事,她真地不想再害谁了。“是的,我骗了吕将军,当时我以为,我与他不会再见了。其实,其实我是……陈留蔡昭姬。”纪采雯结结巴巴地说道。r
貂蝉再次流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出神地看了纪采雯半天,才慢慢说道:“你父可是原中郎将蔡邕蔡伯嗟?你就是那个六岁能听声辨琴音的才女昭姬?”r
纪采雯只有违心地点点头认了,她想不到昭姬的名气这么大,连貂蝉都知道她。r
“难怪,难怪。天意啊,天意不可违。自从董卓死后,我义父便有些气骄。原本他并不是嗜杀弄权之人,可他执意下令杀了你父蔡邕。之后,便是你无意中害了温候。你没了父亲,我失了夫君,为何天下女子皆这般命薄。”貂蝉无心中说出事实,纪采雯在心中暗暗惊异。原来杀了昭姬父亲的,正是貂蝉的义父。昭姬残存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看来有些回忆也许太过痛苦,所以被昭姬带走了,并未全部留存下来。r
貂蝉看纪采雯默不作声,幽幽说道:“你出身名门,又素有才名。温候都曾听过人们对你的褒奖,经常叹息无福一见。他实不知,其实他已然见过了。昭姬,我知你必定心性高傲,若你果然一心求死,我亦不得阻止。可是你若选择活下去,不论是你的亲人还是貂蝉,更甚或温候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而且,以兰岐对你的态度,你果真可以做些什么,能帮到温候的幼子也未可知。”r
貂蝉以为彻底弄清了纪采雯的身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稍稍抱紧了她,安慰似地抚摸着纪采雯散落的长发。而纪采雯经过一番折腾,也终于有些累了。无声地俯在貂蝉的肩头,突然间她想到那首很有名的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虽然她从未想过要跟貂蝉争夺吕布,可事实上,她确实让貂蝉没了丈夫。r
“昭姬,把手给我。”貂蝉不知道为什么对纪采雯怜悯起来,她本该恨她的不是么?可知道她是蔡昭姬之后,她只是觉得同病相怜,只是觉得与命运对抗的无力感。r
纪采雯望着貂蝉的眼睛,乖乖地把手伸给她。那手腕上又多出两道伤口,因为貂蝉发现阻止的及时,所以并没有造成致命的后果,但伤口上的血已经有些凝固了。貂蝉从毡褥旁的小木盒中取出一段丝帛,细心温柔地为纪采雯包好。“当初那晚,你也是这样为温候包扎的不是么?”貂蝉说着,无法抑制地又流下两行泪。r
“是的,对不起,对不起。”纪采雯低下头,眼泪滴在貂蝉的手背上。貂蝉摇摇头,叹息着拥住了纪采雯。“其实细想起来,我没有理由恨你。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就是天命。温候,自有他致命的缺陷。否则,他也不会爱我。”说完,她抱着纪采雯,哭着笑了。r
纪采雯也想跟着一起笑,可她的眼泪就是不听话地一再滴落。貂蝉是幸福的,最起码,她也跟心爱的人度过了那样的一段。可她呢,她与孙策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孙策了。吕布不能改写命运,孙策也不能。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r
寂静黑暗的草原夜色里,只有一个小帐篷里,还有倾国倾城的两个女人都醒着,共同为各自的命运,以源源不绝的眼泪祭奠。那祭品,就是她们的回忆。r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分割线)r
以为你忘了世间的华美r
情愿化成那不凋零的玫瑰r
叹那世间的无言r
怎知花开花落叫人心碎r
却贪恋r
绽放在尘世美丽的防备r
何苦为难彼此骄弱的妩媚r
不愿为谁再憔悴r
长夜独自欣赏过往的泪r
却太美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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