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别乱动了。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不过一转眼,你就招惹到那样一个人。若你再受伤可怎么好?”貂蝉温柔地责备着她。r
“对了,先跟我说说,兰岐怎么会说汉话?他不是地道的匈奴人吗?”纪采雯简直迷糊了。r
“兰岐是贵族出身,当然与一般匈奴人不同。而且毕竟中国汉族为礼仪之邦,匈奴虽则一直与我国征战不断,却也心存神往。因此匈奴贵族的孩子,几乎都会学一些我们的语言文字。尤其自王昭君和亲之后,匈奴与汉庭的关系更为和睦,互相之间的往来亦更为频繁。出于邦交往来的便利,也需要这些达官贵族们更了解汉语。”貂蝉耐心地讲解着,突然又发问:“昭姬人称才女,这些事岂会不知?”r
纪采雯急智地回答:“昭君出塞我当然知道。但对匈奴人,我从未接触过。父亲在世的时候,也不许我问这些,他恨匈奴人。”r
貂蝉点点头又说:“难怪了,匈奴与汉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你父心存怨恨,亦属自然。其实若非我来到匈奴过了两年多,我对匈奴人,亦所知甚少。其实,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汉人,都一样。匈奴人里,也有很好的人。只是战争,却让好人变成了疯子,变成了死人。”r
“那个大胡子又是谁?怎么他那么嚣张?这里不是没人敢违抗兰岐吗?”纪采雯接着问。r
“他叫做须卜耶,亦是贵族子弟。他的姐姐就是如今左屠耆王的王妃,也算是皇亲国戚,因此便格外飞扬跋扈。他与兰岐的关系一向都是水火不容,只是兰岐一直隐忍不发而已。今次你冒犯了他,所幸有贵人相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呢。”貂蝉边说着,从妆匣里翻出一把牛角梳子,给纪采雯梳理头发。r
“原来是这样。”纪采雯心里暗暗思忖着,又接着问:“须卜耶那么狂妄,怎么对着后来那人那么害怕?那又是何人?”r
“呵,那就是南匈奴里的左屠耆王,我们汉人称之为左贤王的人物。相当于咱们汉人的太子了,地位仅次于大单于的。否则须卜耶怎会那般礼敬?”貂蝉笑着说,可笑意又瞬间隐匿在嘴角。r
纪采雯察觉到貂蝉情绪上的转变,转头握住貂蝉的手,很认真地问:“于飞姐,你我都算明白对方底细。有什么事都请不要瞒我。我听不懂匈奴人说话,但你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但还没对我说?请你告诉我吧。”r
“这……我不知,这对你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左屠耆王,他,他当众宣布,你是他的人了。而且……今晚他就要见你。”貂蝉吞吞吐吐地说着,清楚地感觉到纪采雯的手抖了一下。r
“怎么会这样?”纪采雯喃喃自语着。虽然她不反感那个什么左吐气王,但也不能接受自己像个物件一样,被人说要就要了。r
“我明白你的苦。可女人,向来都是如此。莫说我们是个汉人,在匈奴人眼中,本来就是奴隶,是仇人。就说我们汉人吧,从来女人也都是男人摆布的工具,说送就送了。区区一个我算什么?即便是前秦始皇的母亲赵姬,不也是被吕不韦送给异人的么。”r
貂蝉再度回想到自己的经历,幽怨地说着。又发觉自己未免太悲观,会让纪采雯更为难过,又安慰她:“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既已来到这里,若能得左贤王宠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要强过为匈奴人做牛做马,强过委身于一介贩夫走卒。万事还是要往好处想,活着才有指望。”r
“于飞姐,当日你对我说,要我帮助吕将军的幼子,其实你只是找个借口,要我为责任活下去,是不是?”纪采雯微笑着问。r
“我也不知道,或者,半真半假。一半是我为激你求生,另外一半,确实出自我真心。但过后想想,实在是强人所难。若你不愿,我亦不强求,更不会怪你。”貂蝉说着,同时简简单单地为纪采雯的头发挽了一个垂云髻。r
纪采雯心里一热,她最受不了别人对她好。貂蝉与她无亲无故,唯一的关联就是吕布。而且吕布还是她间接害死的,她难辞其咎。然而貂蝉却煞费苦心地让她活下去,就是这份宽恕,让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回报她。之前她还觉得,貂蝉为了报恩而牺牲自己很傻。可现在,她知道自己也跟她一样傻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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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貂蝉的话,引入点历史故事。王昭君和赵姬吕不韦,点缀其中,增加点亲切感和熟悉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