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采雯刚才像傻了一样地看着兰岐和须卜耶针锋相对,一句话也没听明白,不知道这两人叽哩哇啦在说些什么。他们语速极快,听起来像英语又不是英语。但那意思她却再明确不过了-----这个大胡子一定很有些来头,敢与兰岐唱对台戏。r
大胡子坚持要打她,兰岐在护着她。但听到最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怎么处置她。没想到现在平白又多出一个人跟着掺和,她向那声音的来源一看,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匈奴男人,牵着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魁伟的匈奴骑兵。r
这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眉骨极高,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陷在眼窝里。眼神锐利如刀,鼻梁挺直高耸,下巴上留着一圈短短的胡髭。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却让人望而生畏。清晰立体的脸部轮廓,竟让他更像个欧洲人。不怒自威的神情,也使他比兰岐更具王者之风。r
须卜耶正想借此机会立威,灭灭兰岐的气焰,没想到杀出这样一个角色。回头刚要发飙间,一见到这人,马上乖乖地俯低身子,单膝跪地,一手贴于胸前,低头拜道:“须卜耶不知左屠耆王驾到,言辞莽撞了。”r
这位左屠耆王不以为意似地笑笑,瞟了一眼还被钳制住的纪采雯,走到她跟前又仔细看看,挥挥手示意匈奴人放开她。又让人将刚才小六儿母子带下去看管好,回头又问须卜耶:“若本王要了她,你可否服气?”r
貂蝉用布帕蒙住脸,上前忙扶住纪采雯,用眼神无声地责备着她。似乎在说“看你,一眼没照顾到,差点又害了自己。”纪采雯眼睁睁地看人把小六儿娘俩带下去,但又无计可施,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好在现在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又看看眼前这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这位就是左屠耆王,南匈奴部族中地位仅次于大单于的人。r
这时须卜耶硬着头皮回答说:“王上所爱之人,属下不敢非议,更不敢觊觎。”r
兰岐也忙迎上来行礼,却被左屠耆王拦住,上前热情地抱住他说道:“兰岐,辛苦了。得知你此行奇袭成功,带回来不少人口财帛。本王在王庭处理完其他事务,就来迎迎你。”说完,才转身又对须卜耶说:“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俘虏逃跑这么一点小事,你这大都尉都要插手,是没有其他事可忙了吗?先管好你自己,不要总是找兰岐的麻烦。”r
须卜耶窝囊地应了一声,悻悻地离开了。心中对兰岐充满了嫉恨,明明他们地位相当,他自认武力也不逊于兰岐,可偏偏王上向来对兰岐视若兄弟。对他,却始终冷言冷语。r
还有这个该死的汉人女俘,居然敢咬他,咬了之后还能不受任何惩戒。她只不过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用以迷惑王上,而王上还当众宣布要了她。这不仅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姐姐的威胁。须卜耶暗中咬牙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兰岐和这女人付出代价的。r
兰岐望着须卜耶的背影,知道他又把他得罪了。左屠耆王拍拍兰岐的肩膀笑着说:“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他是阏氏的亲弟弟。而你,是本王真正的左膀右臂。他嫉妒你,这些,本王心里明白。”r
兰岐恭敬地回答:“王上,我明白。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与他冲突的。”r
“对了,这个女俘,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不怕死的女人?”左屠耆王扬扬下巴问道。r
“正是。兰岐第一次看到她,就认定她绝不是一般人等,因此特意着人小心看护,以免中途有什么差池,特留待王上发落。”兰岐回答着,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起来。r
他第一次看到那么顽强倔强的她,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当时他不就已经决定了,要把她献给左屠耆王。现在正是作顺水人情的时候,可他却无法真地快乐。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把她偷偷藏起来呢。r
左屠耆王点点头,说:“你做的很对。现在有些事要你去做,你跟本王去你帐里商讨。至于她嘛----,今晚,送来本王的大帐。本王也想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历。”r
说罢转身就走,兰岐刚要跟随,却被纪采雯喊住:“兰岐大人!等等!”左屠耆王回头看看,跟兰岐微微点头,示意他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就先行离开了。r
兰岐走到纪采雯面前,依旧冷冷地问道:“有事找我?”这次他说的,是相当地道的汉话。r
纪采雯指着兰岐惊讶地问:“怎么你会说汉语?”r
貂蝉悄悄拽了一下纪采雯的衣袖,提醒她赶快说主要的。纪采雯看到兰岐似乎有些不耐烦似的,不敢再多问,直奔主题:“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你。不过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只认得你,我也只能求你。我跑到队伍里的那一天,跟我一起的那个,是我的妹妹,可是她死了,你也知道。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帮我埋葬她,不要让她被野兽吃掉。我明白,回头找她是很麻烦的,但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所以----求求你了。”纪采雯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一双盈盈含泪的眼睛看着兰岐。“还有,刚才那对挨打的母子,是我的旧相识。请照顾和保护他们。不要让他们再被殴打和欺负,我在这边谢谢你了。”说着,她用汉人的礼仪拜下去。r
兰岐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制止了她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纪采雯想要喊住他,被貂蝉阻止了:“不用说了,他的表情已经答允你了。没想到,兰岐真地肯为你做这件事。”r
“真地?没骗我吧,我怎么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呢?”纪采雯不解地问。r
“真的。久了你就知道,兰岐大人其实心很软的。好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免得一个不小心,你又招惹了谁。这次是有左屠耆王,那个须卜耶才肯罢休的。不过----”貂蝉说着,又突然停下来不说了。r
“什么王?还有什么不噎?你倒是说啊!”纪采雯想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r
“好了好了,先回去,回帐里我慢慢讲给你听。”貂蝉拢拢纪采雯耳边被扯得凌乱的头发,扶着她走回帐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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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王。我们所说的左贤王,其实应该是左屠耆王。而匈奴人一定不会叫他“左贤王”,左贤王是我们汉人叫的。所以文中一律称之为左屠耆王,或直呼王上。r
至于左贤王的长相,我当然会往帅了写。查阅的资料中,关于匈奴人的体态长相,有的说他们面目轮廓深且身材高大,也有说其实是矮而瘦小的。但每个民族都会有好看的人,所以这里我按照欧洲人的相貌去写。也符合一些资料对匈奴人面貌的描述。r
自如左右贤王以下至当户,大者万骑,小者数千,凡二十四长,立号曰“万骑”。r
呼衍氏,兰氏,其後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而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最为大,左右骨都侯辅政。诸二十四长亦各自置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之属。r
关于匈奴这部分,我查了一些资料,写的很小心。如果仍有错误,请书友不妨指出,我好查证后更正。(但左贤王的帅,我是坚持不会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