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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莫纳看着阿丽玛,忽然想起曾经说过的话:他是个不错的青年,我们的族人越来越少,你可以和他留下一个后人,但是你要记住巫师的话,你不能和任何人结婚。莫纳说:好吧,你去找他吧。

  阿丽玛拿着一些狍子肉,提着一瓦罐马奶酒走在山上。贺小宝在后面尾随着,他看见阿丽玛走进山洞,迅速跑开,不久,他带一队清兵向山洞方向跑去。

  管粮在山洞里生起一堆火。阿丽玛走进来,将手里的狍子肉递给管粮说:咱们烤狍子肉吧。阿丽玛手上边烤着肉边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管粮讲起了他和曼儿的事。阿丽玛用桦皮碗倒了一碗马奶酒,递给管粮:好了,不提那些事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马奶酒,喝一碗吧。管粮接过喝下。阿丽玛又倒一碗端给管粮:这碗酒,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管粮又接过喝完,顿时感到酒劲十足,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阿丽玛再倒一碗酒给管粮,自己也端起一碗酒说: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这一碗,我陪你干了!管粮喝下酒,目光慢慢变得迷离。

  阿丽玛喝完酒,跳起了鄂伦春舞蹈,舞姿性感而富有挑逗性。她边跳边脱下一件外衣,边舞边脱,有小铜铃的衣服响着落在了地上。阿丽玛突然舞姿加快,旋转中坐入管粮怀里。管粮迟疑、迷离。阿丽玛用手挑逗性地托起管粮的下颌。管粮一只手刚要搂住阿丽玛,阿丽玛却如泥鳅般滑出管粮的怀抱。阿丽玛继续舞着,舞姿更加疯狂。管粮已经呼吸急促。阿丽玛激情如火地再次坐入管粮的怀中,管粮紧紧搂住阿丽玛。火堆的火燃烧得更旺了。

  天亮了。管粮和阿丽玛赤裸上身并排躺着,身上盖着兽皮衣服。管粮已经清醒,他问:为什么要这样?阿丽玛说:因为我想这样。管粮不解地叹了口气。

  阿丽玛宽慰道:你不要多想,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如果能够有一个你的骨血,那就是我的幸运。老萨满说过,我这辈子不能结婚,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但是可以有一个后人。

  老莫纳正席地祷告,阿丽玛领着管粮进来。他看到二人进来,十分高兴地问:年轻人,你的伤怎么样啦?管粮活动活动腿脚:用了阿丽玛给我上的药,基本上好啦!老莫纳高兴道:那就好!是雄鹰就要在天空中翱翔,是骏马就要在草原上驰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阿丽玛,你去把贺小宝找来。阿丽玛答应着离开。

  贺小宝来到撮罗子,莫纳伸手道:小宝,把灵骨给我。贺小宝从脖子上摘下灵骨递给莫纳。莫纳接过灵骨对贺小宝说: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管粮说。

  贺小宝心里骤然明白,他走出撮罗子,悄悄趴在门缝往里看,看见老莫纳拿着那个灵骨,在地上敲了三下,又举在空中念叨一阵,然后用刀子启开骨的一端蜡封,从里面扯出一个薄薄的鹿皮卷,是一张金脉图。

  莫纳把金脉图递给管粮:这是你舅舅死前给我的,很多人惦记这张图。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满族人,一百年前大清朝为了西部边疆安定,让满族的一支西迁。路途漫长,走了几年,十分艰苦,死了好多人。我们这一支的先人怕人全部死去,在西迁途中逃跑,来到这里,为避免大清朝廷追杀,从此以鄂伦春人身份隐藏下来。只要是大清的天下,我们就不能走出森林挖金。索长山是你的舅舅,我把它送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去挖金子吧,孩子!有了它,山上的金子都是你的,你的命从此就不归你了,生命的危险也就会时刻伴随你,财与命永远是一对兄弟,它会给你带来磨难,带来杀身之祸。不要轻易暴露这张图。孩子,人不能过贪,采一眼两眼即可,剩下的留给子孙,把这图传下去。

  管粮拿着金脉图,心情激动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咋敢放贺小宝那儿啊?莫纳笑笑: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一张鹿皮,想把鹿皮放好,要凭脑力和胆量,最不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贺小宝听到这里,悔恨不已。突然传来喊声:清兵来了!贺小宝窃喜。这时,成百清兵已将部落包围,族人们四处逃散。

  贺小宝眼睛一转,钻入撮罗子里告诉莫纳:穆昆达,清兵来了,快走!莫纳问:清兵怎么又来了?贺小宝说:肯定是冲着管粮来的。莫纳对管粮喊:你赶快离开,这里有我!贺小宝十分殷勤:路我熟,跟我走!他拉着管粮冲出撮罗子。

  阿丽玛跑来,遇见管粮和贺小宝。管粮急急地说:阿丽玛我要走了,我会永远记着你!阿丽玛叮嘱:路上小心!

  清兵杀过来,管粮随贺小宝冲出。几个清兵冲上来,搏斗中,管粮发现贺小宝向一个清兵头目使眼色,然后拽着管粮逃脱。管粮和贺小宝在密林中穿行。

  清兵撤了,部落一片狼藉,有些撮罗子冒着青烟。族人们忙着打扫战场。老莫纳和阿丽玛巡视着部落。

  阿丽玛问:阿迈,最近清兵为什么接二连三袭击部落?莫纳沉思:一定是冲着管粮来的。阿丽玛断定:清兵怎么知道管粮在我们部落?我们部落一定有奸细。

  莫纳思索片刻:是贺小宝。当年索长山就是他杀的,索长山说贺小宝是朝廷的密探,让我不要得罪他,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没敢对他下手。他为了找索长山的金脉图,一直住在我们部落里,现在他随管粮而去,我猜他是知道我把金脉图给了管粮。他是管粮身边的暗箭,管粮随时都会有危险!要想办法给管粮送个信儿,让他提防贺小宝。

  蒋雪竹来到京城,找到苏大人,递上张怀远大人的信。苏大人看完信说:回去告诉张大人,你父亲的事早已有了转机。有人通融老佛爷,对你父从轻发落,发配边关,三千里流放!你去狱中看看他去吧。

  雪竹来到狱中,见父亲苍老许多。蒋仕达颤声道:父亲就是担心你呀,孩子!雪竹擦泪:父亲,我挺好,你不用担心。蒋仕达拉着雪竹的手:父亲的案子已从轻,你不用再躲避追杀,我也放心了。我要发落边关,你回你义父身边去吧。

  雪竹摇头:不,父亲,我就跟着你,你到哪儿我跟到哪儿。蒋仕达哀叹:傻孩子,我去的都是苦地方,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受得了啊!雪竹坚持:父亲能受得了,女儿就能受得了!

  秋风肃杀,落叶飘零。押送路上,二押兵一左一右。蒋仕达长枷铁镣,艰难地行走。雪竹跟在后面。

  管缨蓬头垢面,拄着棍子,一个人疲惫不堪地在路上艰难走着。这天下午,管缨来到一个小村,在距路边不远的一户人家的篱笆外对院里喊:有人吗?一个中年女人从屋里出来。管缨求道:大姐,给口水喝吧。妇女端来一瓢水。管缨问:大姐,这儿离关东还有多远?妇女说:傻孩子,这就是关东了!

  管缨又问:有条江叫黑龙江,怎么走啊?妇女很热情:都知道在北边,一直往北走吧。关东可大着呢,没听人说吗?关东山走到老,小伙儿跳墙狗不咬,闺女丢了妈不找。为什么妈不找?找不着啊,关东太大了!

  管缨喝完水谢过妇女,继续往前走。她走进一个村子,这村子在镇子的边上,有几户人家房挨房。管缨走到临街的一户院外喊:喂,有没有山东人?从里面走出一老汉,乡音浓重,人称老王头。老王头问:你是哪儿的?管缨答:山东掖县的。大叔,俺想在这儿立个身。

  老王头问:带钱了吗?管缨答:不多,五吊。老王头又问:那好干什么!几张嘴?管缨答:就俺一张嘴。老王头想了想:那就给你两担粮,先安顿下。

  管缨说:开个字据吧。老王头笑:都是山东人,开啥字据啊!东边有个窝棚,还有三五亩地儿,先去刨食吧。我领你去。

  老王头送管缨到窝棚,嘱咐着:关东土匪赛牛毛,九九八十一绺,绺绺都是活阎王。三天两头就来,平时抢鸡鸭鹅狗、柴米油盐,秋收抢粮,入冬抢钱,年后抢人,专抢女的。姑娘,注点儿意。这窝棚是以前放羊用的,先凑合吧。

  夜晚,管缨用破门板顶在窝棚的空门上,一把锄头正好顶住门中间的横带。管缨不放心,用手按了按。她不安地倒在小铺上,侧身而卧,身上盖着草帘子。有风吹来,门板呜呜响。管缨侧耳倾听,没事又躺下。深夜里有什么东西在动门,咔咔响。管缨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问:谁?说着,慌乱摸一把锹拿着,静听外面。没声了。一会儿又开始扒门,咔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