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择城仿佛料到了宋语荏会答应,清冷而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从书桌第二层抽屉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
“先看看,再签字。”
说完把那一张纸和一支签字笔放到桌子上,缓缓地推到了宋语荏的面前。
协议?
宋语荏盯着桌子上荣择城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动。
凝神很久,久到荣择城都快以为宋语荏反悔了。
宋语荏才动手拿走了桌子上的协议和签字笔,认真细读起来。
结婚协议书。
第一条,两人并没有感情基础,随时都提出可以离婚。
第二条,如果秦梓桐回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双方必须离婚。
第三条,只要宋语荏提出离婚,荣择城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不多,就三条。
可哪一条都带着离婚这个让宋语荏感到十分刺眼的词语。
宋语荏以为自己会发脾气,会向荣择城大声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要和我结婚?!”
可是,她并没有。
今天的她,格外的平静。
平静的说,“好。”
平静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平静的问:“我可以走了吗?”
荣择城深深的望着她,仿佛透过那双眼睛,他就可以窥视到宋语荏内心深处。
“可以。”
……
“择城,择城?”
被回忆拉回现实,荣择城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表。
对着唐景说:“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然后自己拿起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外套,就准备离去。
唐景深深的看着荣择城的背影,大声问:“荣择城,后悔吗?”
后悔吗?
三个字,往往是很伤人的。
因为恨一个人或者不想跟某一个人再联系时,我们通常都会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后悔吗?
无数次,在梦中被惊醒的荣择城都会反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后悔遇见宋语荏,后悔喜欢上她,后悔知道那件事情还是后悔当时做的决定?
荣择城转过身,深邃的眼眸望着唐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她。”
“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一起走到生命尽头。”
“而这辈子,如果说荣择城没有遇到宋语荏之前,是后悔的。”
“但是,遇到宋语荏之后,荣择城只想说他不后悔。”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后悔就等于对这段感情判处死刑。
没有后不后悔之说,只有遗不遗憾。
荣择城说,这一辈子,生命里自从遇到宋语荏的那一刻就没有后悔之说。
而他离开宋语荏的那一刻,心里就只有充满了无限的遗憾。
唐景震惊的看着已经离去的荣择城,没有说话。
自从荣择城遇到宋语荏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给了他太多的震惊和一如既往的专一。
他让唐景再一次见识和刷新对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一句话的理解和体会那种感觉。
出了锦绣年华,有人在另一个包厢里静静唱起:“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清晰话语,嘲笑孤单的自己。”
荣择城莫名的苦笑起来,宋语荏,不管怎么样我是希望你快乐。
一开始是,最后还是。
哪怕,你恨我。
正如那句所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若安好,就是我的晴天。
宋语荏安好,便是荣择城的晴天。
……
第二天一大早,天灰蒙蒙的,十分阴沉。
是的,今天就是宋语荏奶奶的忌日。
宋老爷子一大早就给宋语荏打电话,让她回老宅和他一起看望宋奶奶。
老宅。
“爷爷。”
宋老爷子点头示意。
因为上次的事情,宋老爷子十分生气,气自己的孙女是如此的不争气。
所以宋语荏回来,宋老爷子当然也是要假装的生气了。
话说回来,那也只是假装。
宋老爷子和宋语荏坐的不是一辆车,宋语荏自己开车去。
所以,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墓地。
宋语荏和爷爷几乎同时到达,下车。
刚刚看到墓碑时,宋语荏的眼圈就红了。
“奶奶。”
宋语荏轻柔的叫出了声。
“语荏来看您了,语荏和爷爷一起来看您了。您高兴吗?”
宋语荏哽咽的开口说道,一旁的宋爷爷眼泪早已经落下来了。
“老婆子,你们家老头带着你的孙女来看你了。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你啊,这一辈子还没有来得及陪我走完,就先走了。不过,没关系,我呀,马上就快来陪你了。”
“爷爷!”
宋语荏听到爷爷说这话时,不由得恼怒的跺了跺脚。
宋爷爷迁就宋语荏,宠溺的说道:“好好好,语荏不让爷爷说,爷爷就不说。”
宋语荏和爷爷在墓地陪着宋奶奶说了好多好多,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是中午了。
“语荏,我们走吧。”
“爷爷,您先走吧,我想再陪会儿奶奶。”
望着墓碑上,妻子那温和的笑容和宋语荏脸上的坚定。
宋爷爷叹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语荏看着已经远去的爷爷,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奶奶,我好想您,您知道吗?”
“奶奶,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离婚了。你知道对方是谁吗?我告诉你哦,是荣择城。”
“我是不是特别的棒,奶奶。我终于把我爱了十年的男人给弄丢了,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的开心。”
宋语荏带着轻松的表情说道,话音刚落,天空就突然下起了小雨,蒙蒙细雨加上阴沉的天空。
让宋语荏无比压抑的心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出来,悲伤的气息也再次席卷而来。
望着奶奶温和的笑意,宋语荏慢慢地蹲下身子,抱紧自己。
想用这种方法给自己增添信心。
“奶奶,你说人心为什么就是那么难猜呢。小时候,你就总教导我。”
“你说,语荏。你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太复杂,有两样东西你一定看不清楚。”
“我当时还特别好奇地问,哪两种,你跟我说第一是太阳,第二是人心。”
雨还在下着,只不过刚才地蒙蒙细雨,现在逐渐演变成为倾盆大雨。
宋语荏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她的工作,生活方面的事情。
脸上逐渐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突然,一把伞为她挡住了风雨。
宋语荏抬头,是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因为蹲的时间太久,站起来的途中还踉跄了几下。
幸好被为她撑伞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宋语荏站好以后,抬起头仰望着他,声音沙哑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