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老大,我来了!我心里热情洋溢地呼喊呢。我甚至还喊着:全聚德啊,我到了!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心里此刻为什么会这么激动,难道当一个可耻的叛徒也有他妈的快感……卧槽!
我糊涂了。
我扔给的士司机五十元,的士司机要找钱,我一笑,说不要了,的士司机硬塞给我三十元找钱,大声说你拿着!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道,真是傻逼啊。
我打开车门,心情大爽地出了的士,果然,猪肺那狗屎在全聚德门前等我呢,他看见我了就招手,我笑逐颜开地喊道:兄弟啊,辛苦了。
我表现的自己真像是混黑涩会似的。
猪肺淡淡一笑,很平静的样子,而且他的笑显然是挤出来的那种,笑的很诡异,尼玛,这厮还在生劳资的气呢,我大度地拍他的肩膀。
猪肺甩了一下身子,我也没介意,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猪肺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有点尴尬。
我继续摆出副总的造型,道,朱主任啊,人都到齐了吧?我们的胡总呢?
喔,胡总啊,胡总在等你呢,猪肺冷声道。
我跟着猪肺去包厢,包厢在二楼,一个女服务员热情洋溢地带路,她领着我们向走廊的最深处走去。
到了,女服务员笑道,同时伸手打开包厢的门指引着我们进去……
女服务员及时离开了。
话说我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呢,是小黑包,通常的公文包的鸟样子,以前我就是用这种包干保险业务员、医药代表和房地产中介顾问的,公文包无疑是男人的一个必要的武器啊,现在这个破旧的黑色公文包里装的是标书,是我这个大才子精心撰写的“娜年娜月……”马庄桃花节竞标书啊。
我反复提醒自己:劳资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新的生活立马开始了,劳资难道不就是辉煌传媒公司的副总啊?是胡军任命的!劳资是胡军的手下啦,再也不是“娜年娜月……”的策划部经理了……不是了!
猪肺推了我一下……出其不意地!
卧槽!我感觉到了不妙……
在我的猜测里,应该是这些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张碧瑶,我的曾经的师傅,曾经的“娜年娜月……”策划部主任,我的上级;。
胡一菲,那个卖比的骚玩意,那个为了钱干神马都可以的无耻女人;。
再就是胡军,我们的老大,我曾经心里厌恶了一万遍的鸟人,狗屎!可是,怎么说呢?这狗屎现在就是老大啊……我不得不投靠他!看见狗屎格外亲!
话说我还没有进包厢呢,我就在脸上酝酿一个虚假的笑容了……但是我走进去后,仔细打量众人,咦,怎么回事啊?除了胡军这个狗屎的老大在,其他的几个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呢?
包厢里有三个彪形大汉,站立着,他们一见我就开始向我逼近……
胡军坐在椅子上冷笑呢,道,刘奇啊,刘副总啊,东西带来了吗?
我感到了讶异,心里不好的预感强烈地冲撞自己的心,我忍住了不快,道,喔,带来了。
一个大汉走来了,逼近我,此人二话不说就出手了……
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大叫,你干嘛?
我话音刚落,那人的手已经出击,同时,我手里的包就被他抢走了,胡军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接过那个包,我的包。
他打开,包里正是标书啊……
我有点不快了,心道,干嘛啊,我不就是来送标书的吗?用得着抢?
而且我们是自己人啊,这是要干嘛?
我火了,大声道,胡军,你这是唱的那出戏?
好戏啊!哈哈哈……开打!胡军笑完,喝道。
啊,什么啊,我还没反应呢,那三个彪形大汉就对我……开打了!
他们的技术真好,打人的技术真好,我只能这么说啊。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想躲避,想尽量减少身体的损伤,我还想逃,但是包厢的门被关了,猪肺守住了门。
三个彪形大汉你一拳我一脚地折腾我,还把劳资像一只球一样推来挡去的,我大叫着,干嘛打老子啊,干嘛啊?
胡军笑道,让你长点记性啊,刘奇。
我忍着身体的巨大的疼痛,大叫着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副总。
胡军笑道,你是副总?我怎么不知道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还副总呢,臭狗屎!打,给劳资狠狠地打!揍扁他!
胡军,你个王八蛋!我大骂。
骂啊,你骂啊,骂得好,打死他!麻痹的,我就是想打你了,怎么了?叫你玩女人,叫你牛叉,叫你对我说话不客气,打死他,麻痹的,告诉你刘奇,我早就想收拾你了,现在时机成熟了,你已经没有价值了,现在我要收钱啦,你不是拿了我十万吗,今天这顿打就是十万……狠狠打!
胡军下着命令呢……
一个大汉对着我的太阳穴就是一拳,我想甩头躲避的,可是,那拳太快了,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我醒来的时候自己怎么发觉外边很吵啊,就睁开眼——艰难地睁开眼,好嘛,一伙鸟人正在大吃大喝热烈地庆祝呢。而我呢,我躺在包厢的那个长沙发上,睁开眼,我看见了坐在主位置上的胡军,那厮正在招呼众人吃喝,他自己喝的是可乐,我看清楚了,这厮不喝酒。
那些人——哪些人我都是认识的啊,除了打我的三个大汉,他们都是我预料中的应该到的人……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人生中的最大的侮辱,我站起来了,摇摇晃晃地想出去呢,但是一个鸟人站起来了,啊,是他,张碧瑶!张碧瑶看见了我,笑着说我们的刘奇主任醒来了呢……
尼玛,他不叫我刘副总了,我明白了,我是被胡军耍了,玩了,奇耻大辱啊。
我摇摇晃晃地想走出包厢,但是张碧瑶冲到了我的面前,狗日的一定酒喝的不少啊,嘴巴里呼出一股浓烈的酒味,这厮手里突然低举着一个鸭腿,高高地举着,笑道,刘奇啊,你吃一个鸭腿再走也不迟啊,哈哈哈!
胡军坐在那里不动,笑道,不送啊,兄弟!
我想说麻痹的,但是……
我忍住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那三个大汉也在桌上坐着呢,我深深地看了打我的几个鸟人,那几人嘲讽地回看着我,然后就不理睬我了,他们举着酒杯互相敬酒……
他们不屑看我啊,我懂了,我灰溜溜地离开全聚德了!
走出全聚德,一些服务员都看着我,眼神里是轻蔑,我感到了耻辱就像刀子一样划拉着自己的心。
我没想到自己兴冲冲地赶到这个全聚德,正儿八经地来投靠胡军——而且还带着礼物来,标书,遽然换来的是一顿揍,一顿暴扁!
我记得胡军还对我说了一句话,刘奇,我早就想收拾你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收拾你,你自己去想啊!
我想什么呢,为什么啊,我糊涂了。
我出了全聚德,来到了大街上,麻痹的啊,这个城市的人海车流啊,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忙碌……哎,我去哪里呢,娜姐那里还能去的啊?我事实上已经背叛了她,无地可去了,尼玛,一个叛徒的下场就是我这样的啊。
现在……哎,怎么说呢,我已然可以体会一个叛徒的悲怆的心情了。
我环顾大街,按理我应该回公司,回“娜年娜月……”,回娜姐那里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娜姐问我脸怎么了,我就说走路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我能做得出来吗?不能啊,我想到马庄明天的招标会,毫无疑问娜姐的公司会全军崩溃,崩溃的原因中我起了什么作用?我的标书已经在胡军手里了,张碧瑶那老鬼一看就知道怎么对付娜姐啊……再加上胡军已然搞定了马庄的贾书记,娜姐中标的可能性就是零,她是一点希望没有啊,可是现在娜姐还蒙在鼓里呢……我能回去吗?
我只有回兴隆棋牌室了,回自己的租住的地方了,我想收拾行囊,离开这个城市,彻底地滚蛋!
劳资真没脸呆在这富裕的南方城市了。
我打的去兴隆农贸菜场,对的士司机说,兴隆农贸菜场。
司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知道司机是奇怪我脸上的乌青的眼睛呢,并且,我的嘴角还有血,已经干了……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很丑,尼玛,这一切都是胡军给我的啊,劳资的耻辱拜你所赐啊!
总有一天劳资要血洗此仇,我心里暗暗发誓呢。
手机响了……
娜姐来了电话,客气地问我在哪?好好的上班时间你小子干嘛去了,不知道明天的大事吗?娜姐说着说着就不客气了。
我淡淡地说我辞职了。
什么啊,你说什么?娜姐的声音明显地提了一个八度。
我大声说你耳朵聋了吗,我辞职了!
为什么啊,娜姐在电话里问我呢,我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想想,又关了手机,麻痹的!
哎,这下子清净多了吧,这个世界清净了……
的士载着我去兴隆棋牌室,但是……
但是我忽然愣住了,我一下车后就愣住了,因为我看见了好多好多警察……
这是怎么回事啊?而且还有很多的人都围着兴隆桥牌室呢,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察从兴隆棋牌室里抬出一具尸体出来,我的天啊,出了什么大事情了,我在围着的人群中挤着,想往前面看——看担架上抬的是谁,谁死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说是老板娘死了,那个高个子女人死了,昨夜被人奸杀!
啊,是李桂芳吗,是芳姐吗,芳姐死啦?
我终于挤到人群的前面,我看见了泪流满面的王丽琴大姐,还有几个赌客……
我熟悉的几个老老头被警察叫到一个小房间去谈话了,我明白警察在现场办公呢。
一部救护车停在兴隆棋牌室的门前,死去的芳姐被抬进车里了,一个黑着脸的警察高声叫着,让开……
人群闪开,给救护车让出了道路,那救护车叫嚣着走了……
我傻了!愣在原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想芳姐有什么仇人啊,没有啊,这女人多好,我开始了流泪……
我的眼前出现了芳姐高大的身影呢,女人叉着腰,露出腋下浓烈的黑毛,女人和劳资开玩笑呢,小子,想怀心事啊!不会对大姐有什么想法啊,小子,毛长齐了吗?或者,看着我冷笑,道,小奇啊,你还欠我的房租呢……说着就要拿她的小本子来,因为小本子上记的很清楚的啊,包括我每一次蹭饭的伙食费。
哎,芳姐就是芳姐啊,经济上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啊……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芳姐死了。而且是被奸杀……
谁干的啊?
谁和芳姐有这种刻骨的深仇大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