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落在耳中，微微的黯哑，透着浅浅的倦淡，却似一声惊雷劈在耳边。这是寂冷月的声音，却与过去并不相同。不再悦耳动听宛如天籁，却依然是好听的，足以撩动她的心弦。
苏沫沫一抬头，失魂落魄。骤然间已是不由自主的颤颤伸手，挑起了那道明黄软烟罗——
年轻的人皇斜倚锦榻，玄色描金的团龙外袍披在肩上，衬得一头胜雪白发触目惊心。
苍白的脸，雪白的发，唯有双唇莹润嫣红。他眉眼弯弯笑的闲适惬意，如江南三月的风，和煦温润。
苏沫沫直勾勾看他，神思已在刹那间游离身外。身体在微微颤抖，仿若秋风中枝头的枯叶，将落未落。
“怎的，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朕了吗？”他站起身来走近她，涩苦的药味扑面而来，将她整个的湮没。
眼前容颜比月下谪仙更动人心弦，三分病弱七分风流。寂冷月，是他，又不是他，与记忆里的样子并不相同，却是让人更加无法移开眼去。
此刻，他也正低头看她，彼此四目相对，一瞬便是一生。
“寂冷月，你……发生了什么？”终于，苏沫沫僵直的肩背颓软，语声轻柔。
但见他眼里笑意愈深，修长手指托起她下巴，白衣广袖垂落，悠长发丝扫过她的脸颊：“朕说过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你却总是不信。”
“瞧，这些可全都为了你。”他说着斜眼一睨似雪般飞扬发梢，眼波流转顾盼含情，这才复又低了头凑在她耳边悠悠说道，“半数修为换回你安然无恙，朕竟是觉得甘之如饴。事到如今，先前的那些话你总可以相信了吧。”
九道天雷之下，他用半数的修为替她挡下致命一击，满头白发只因身受重创，力不能继。
苏沫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寂冷月也不再多话，只看着她静静等她开口。
“你又何必如此。”终于苏沫沫张了口轻声低语，脸色苍白得怕人，却字字咬得清晰。
寂冷月忽然就笑起来，抬手摁了胸口，呛出几声咳嗽。苏沫沫猛觉心痛如绞，昔日强悍近神的人物如今竟然羸弱至此，这一切全都只是为了她。她的目光凝在他胜雪的发梢，再不能移开。
“何必如此？”他缓过气来，仍是笑着，一伸手却是将苏沫沫拽入怀中，“朕也想知道为何总是丢不下你。”
苏沫沫一颤，唇上咬得发白，颊上却是红透。他这样就算是在告白吗？
踯躅间，他已抚上她的脸，凝望着她仿佛是在细细审视浓腻脂粉下的容颜，而后他埋下头来用温热的唇摩挲着她的颈窝。
他的唇应该是温热又柔软的吧，苏沫沫闭上眼兀自猜想。如今她五感衰退已是不能再真实感知，这一生她恐怕都不能再感触到他的体温和皮肤。
他流连在她的脖颈，并不急于索求更多，只是久久流连，仿佛孩童贪恋着心爱的饴糖。她偎依着他，即使感知不到任何温度和触感仍是觉得满足。她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子里渐渐凝起水雾，弥散了忧愁伤感。
猛的，她身子一颤，眼睛瞪得老大：“寂冷月……你！”
他埋首在她脖颈，唇瓣溢出一抹鲜红，悠悠说道：“良血沸而不燥，果然只有你才足以与我相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