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苏沫沫一直在殿外的暖阁里等候,传令官顾钧之便也一直侍立在侧。但他除了向她禀明了自己的姓名官位,便再没有多说一句,一如大明宫里的其它人一样从来都是缄口不言。
苏沫沫百无聊赖,坐在榻上很快就哈欠连连。无奈头上高髻实在沉重,压得她腰酸背疼。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为了要支撑这沉重的发髻,她不得不一直挺了腰杆笔直正坐,否则那沉重的发髻就会立刻把她整个人都压趴在榻上。
她这会儿又困又累,脖子又酸又疼,恨不能直接就把这小山一样的厚发一剪子全绞了。这念头一旦生起就再也掐灭不了,一时间脑袋里全是齐耳短发灵动轻快的样子,反衬之下更觉着厚重发髻简直要把人给逼疯。
罢了,就算触犯宫规惹得皇帝陛下震怒也顾不得了!再让这一堆劳什子压在脑袋上她铁定会得神经病的!苏沫沫一咬牙,抬手拔下发簪。
墨发如瀑垂散,明珠玉钿金钗翠环也全都叮呤当啷的掉落下来,有的落在榻上,有的摔在了地上砸得粉碎。苏沫沫半点儿不觉得心疼,反倒生出宣泄般的快意。
脑袋上沉重的压迫感顷刻消逝,更觉整个人都清朗明亮起来,一眼瞥见墙上挂着的宝剑,想也不想径自上前拔剑出鞘。
“公主!”顾钧之惊呼,但他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在金丹强者苏沫沫面前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
所以即使他准备豁出命来阻拦长公主一剑削了长发,却也终究越不过等级的威压,只能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公主殿下一剑斩落墨发青丝,只将一张脸惊的煞白之后又转铁青,复又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我自己削短了头发皇帝陛下也会怪罪你监护不利吗?”苏沫沫这会儿心情大好,甩了甩只略略过肩的长发一边戏谑着一边索性连那宽大繁冗的公主朝服也脱了,只穿着里面的锦绣内袍。
顾钧之立刻埋下头,嘭的一下单膝跪地,却是一眼都不敢多看,只管沉声念:“臣万死难辞其咎!”
苏沫沫微微笑,也不和他多话,只简单说道:“放心,我会替你向陛下求情,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她这会儿心情大好,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像笼中倦鸟除去所有枷锁重获了自由。
宫规森严又怎样?她可不愿意规行矩步做一个困守深宫的囚徒,每日里战战兢兢的活着如履薄冰,不敢说笑也不敢纵情恣意,活着和死了没两样。至于长公主之类的虚名她可不会在乎。
她本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孤魂,如今又多一重身份,便是来自平安城的一介散修。这些日子以来,她始终坚韧顽强只为守住最本真的自我,苦心修行也是为了追求纵情天地间的那份自由不羁。
深宫禁苑锁不住她的自由,皇权威压也挡不住她的坚持。
寂冷月,他欠她一个解释,问清楚了她便要回到平安城里去,那里才是她的栖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