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单薄长衫的江楠面向朝阳,在金黄色的光线中站立许久。真切地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江楠深吸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然后缓缓呼出。
庭院中光影斑驳,鸟语花香,鲜红的海棠,韵紫的鸢尾,一丛丛,一簇簇,给小院带来了别样的美丽。
江楠赤着脚走回房间,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看着正睡得无比香甜的两个孩子,安静地走到了屋外。
晨雾还未散尽,静寂的街道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家店铺打开了店门。走到街上的早点摊前,江楠吃了一碗阳春面,又买了几个刚出笼,还烫手的大肉包,打算带给两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当早餐。
空旷的道路上只有几个背着书袋,头上还扎着小鬏的稚童手拉着手,迎着朝阳,蹦蹦跳跳地向学堂跑去,一路有说有笑。
江楠静静地看着几个天真无邪的稚童,低头吃完碗里的面条,带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慢慢地回到小院。
屋子里,两个临近天亮才睡下的孩子已经醒来。云晕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挪出身子。小白已经起床,正吃力地提着一个到她胸口高的木桶慢慢向井边走去,像是要去打水。
看着小白走一步晃三步的样子,江楠赶紧把水桶从小白手中抢过来,让小白先去吃早饭。
地炉上烧着热水,两个孩子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啃着包子,不时停下来吹一吹,生怕烫到。江楠跟两个孩子讲以后不用在等自己,觉得困了就去睡觉,还说很快就会有教书先生到家里来,让两个孩子认真读书,听先生的话。
至于家务,一些简单的诸如打扫之类的细活江楠可以让云晕跟小白来做,但是像打水这样吃力的活儿,还是等江楠回家来做。
云晕小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够离开醉仙楼那个地方已经让云晕跟小白高兴得睡不着觉了,没想到到了江楠家里还可以重新读书,云晕觉得江楠简直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她们的仙人了。
吃完早餐,三人仍旧同昨天一样,江楠带着云晕小白来到面包店,到该去醉仙楼上班时才带着两个孩子返回家中。提前做好晚餐,江楠再三叮嘱云晕和小白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才离开小院,推着推车到醉仙楼。
有了前一天的教训,江楠考虑干脆把醉仙楼的烤炉利用起来,晚上就可以现烤现卖,不用担心面包又会卖光。
柳云若自然是十分地赞成,只不过哪里用来放烤面包用的发酵面团就成了个大问题,毕竟厨房就那么大,每个师傅可以自由支配的空间也不会太多。
柳云若很干脆地拿出仓库的一半,用来充作江楠在醉仙楼的面包房。
提起仓库,江楠拉着柳云若来到没有人的角落,低声问道:“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柳云若给了江楠一个放心的眼神,轻声说道:“信已经放过去了,估计现在整个慕容家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我们特意写了两天后在城郊的尼姑庵交易,人也已经放到尼姑庵了,估计这次慕容蟠的苦头不会小。”
“那就好。”江楠点点头,“慕容蟠做了这么多恶事,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只可惜靠的还是强权而不是法律,江楠在心中又默默地叹了一句。
夜晚的工作十分顺利,江楠推出的茶点广受好评,食客络绎不绝。但反之,其他传统的菜式又受到了冷落。
整个晚上,厨房里除了江楠几乎就没见其他师傅忙碌。那个精于苏式糕点的胖师傅干脆就像直接回家,要不是刘师傅呵斥,可能就真的只剩江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等到工作结束,师傅们都离开后,江楠又留下来做了几个小点心,给已经饥肠辘辘的姬牧野和柳云若。
两女吃得不亦乐乎,江楠询问了两个孩子教书先生的事。
姬牧野喝着双皮奶,吃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回答说:“放心,明天早上就带过去。”
江楠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我还是觉得家里最好有个大人,光留两个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柳云若放下手里的汤勺,“雇个管家?”
江楠问:“那管家住哪里?”
“也对,那个小院住不了太多人的。”柳云若点点头。
“你不是还有个面包店吗,收拾一下总能腾一间卧室出来吧。再收个学徒,白天烤面包,晚上看孩子,一举两得。”姬牧野随口说道。
江楠一拍桌子,“对啊,我怎么忘了呢,好主意!”江楠朝姬牧野竖起大拇指。
姬牧野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光亮,“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要是想让我每天都做点心给你吃就算了。”江楠冷静道。
姬牧野眼中的光亮迅速暗淡,“切,小气鬼,好像谁想吃似的。”
江楠不去管怄气的姬牧野,脱掉围裙,“那我走了。”
柳云若立即道:“等等,我要听贾宝玉的故事,昨天都没听到!”
江楠点头,“那走吧。”
柳云若立即跟上,还在怄气的姬牧野等两人走出几丈还没有回头的迹象,才恨恨地跟了上去。
回到小院,屋子里果然已经没有亮光,看样子两个孩子已经睡了。
银白色的月光下,江楠三人席地而坐,摇动的叶影倒映在地上,好似池塘中的水草,轻轻摇曳。庭院里的景色从白天的水彩变成了夜晚的水墨,多了几分沉默的意境。
柳云若看向小屋,不知想起了什么,微笑道:“这两个孩子遇到你真是她们的幸运。”
江楠摇摇头,“遇到我是她们的不幸。”
柳云若不解地歪头。
江楠低声道:“如果她们可以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无忧无虑地成长,而不是在青楼被那个大婶虐待,又怎么会想要逃跑,又怎么会遇到我?”
柳云若眼中水光莹莹,“公子是个好人。”
江楠笑道,“我也可以很坏。”
“我说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不要打情骂俏了,我要听贾宝玉!”姬牧野不耐烦地插嘴。
柳云若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好在天黑不明显。
江楠清了清嗓子,“上次我们讲到……”
……
新一天又来临。
江楠依旧起得很早。云晕很听江楠的话,到早饭煮好,小白去叫才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而小白则依旧起得好早,简单地洗漱后就开始打扫屋子,洗衣服,反倒是江楠叫她休息时会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江楠无奈,只好让小白继续干,觉得累了就休息。小白这才露出笑脸。
吃过早饭,江楠自然还是去面包店忙碌,这次小白不用在眼巴巴地看着了,因为江楠让她跟小白收拾一间小房间出来。
可谁知江楠第一炉面包还没出炉,柳云若就带着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面包店。
江楠看着柳云若身后那个罩着黑色斗篷,头上带着斗笠,浑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不速之客”,暗想这又是玩什么?龙门镖局?
柳云若关上大门,那“不速之客”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朱唇皓齿的美丽面孔。
本来躲在货架后的云晕看见那位知性佳人后却是激动地报了上去,“霁月姐姐!”
知性佳人弯下腰,将云晕搂在怀中,柔声道:“这么样,听说你被赎出去可担心死姐姐了,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江楠望向柳云若,柳云若咳嗽一声,“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醉仙楼三大台柱之首的霁月姑娘!”
江楠看着身前正哄着云晕的知性女子,不禁挑眉。
醉仙楼台柱?
花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