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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章 开头是个老套的江湖故事(下)


  几人来到店门口,只见集市上鸡飞狗跳,混乱不堪。几名官军正骑着马,正扬着手中的马鞭,在驱赶集市上的百姓,市贩顾客纷纷四下闪躲,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不少小贩来不及收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货物被马蹄踩烂。眼瞧着道路已经空出,那几名赶人的官军调转马头,来到一名骑马的年轻公子面前,满脸谄媚,似乎想要邀功。那公子看都不看一眼,拍马向码头骑来,身后一群趾高气昂的家奴立即跟上。

  一群人呼啸而过,只留下满地狼藉,黄莺最看不过这等纨绔子弟,想要出手教训却被李妙手拉住。嚣张跋扈的纨绔与狗仗人势的恶奴哪里都不少见,李妙手早已不是初出江湖的愣头小子,心里明白就算这次自己出手教训了他们,等到自己一行人离开,他们还是会在百姓头上变本加厉地讨回来,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

  薛飞看着那名疾驰而过的年轻公子,脸上表情复杂,显然使得年轻公子的身份。

  楚云袖指了指那位只剩背影的公子哥,向薛飞问道:“你认识他?”

  薛飞面露不屑,答道“马上的是本州刺史宋无庸的独子宋逸,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一州刺史,四品大员,在陵州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偏偏宋无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对他万般娇纵。本地人对他印象极差,只是碍于他父亲的权势,都是敢怒不敢言。”

  楚云袖收回目光,刚想返回店中,却听到一声嘶鸣,一匹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向道路一旁冲了过去,不管马上的家奴如何拉扯缰绳都于事无补,一路不知又撞垮了多少货摊,本来围在路边的百姓又被吓得再次四下奔逃,本来安静下来的集市又变得无比嘈杂,这样反而使得失控的马匹更加暴躁,嘶吼着向着远处一名少年冲了过去。

  那名瘦弱少年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吓得浑身发软,眼看就要被马撞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熟悉的一袭白衣闪过,楚云袖已经搂着被吓呆的少年回到了店门口。而马匹来不及调头,就这样直直奔了入了江中。

  楚云袖放下怀中仍未反应过来的少年,才发现这少年便是刚刚啃着烧饼听算命先生胡说的瘦弱少年。少年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看了自己,又看看了身边的楚云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半天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谢谢。

  楚云袖笑了笑,让少年赶快离开,瘦弱少年也不矫情,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恩公的样子,似乎想把楚云袖的样子牢记在心中,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楚云袖一行人所在的小吃摊。

  集市上的行人早已散去,小吃摊的老板娘早已被闻声赶来的老板接上了船,走前老板娘曾邀请楚云袖几人一同登船,被楚云袖婉拒,楚云袖不希望老板娘受到牵连。

  果然,很快那位公子又带着家奴又回到了这里。那公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云袖等人,当目光从月凝及黄莺身上扫过是,闪出几分毫不掩饰的火热,好似猎人看到了中意的猎物。

  看到年轻公子那令人无比厌恶的目光,月凝的脸色越发冰冷,而黄莺则握住了宝剑的剑柄。

  薛飞走到众人身前,对着宋逸略略行了一礼,说道:“不知宋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宋逸似乎对薛飞也有印象,冷哼了一声:“本少爷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凌云宗来管了?莫不是你们宗主觉得称霸武林还不过瘾,想要染指朝堂?”

  明知宋逸是故意向凌云宗泼脏水,薛飞双手握拳,却不能当面发作,只怕落人口实。强自压下心中怒气,对宋逸说道:“宗主闭关多年,早已不涉帮务,宋公子若是觉得我凌云宗行事有何见谅之处,大可以与我凌云宗掌管帮务的吴秦副宗主当面指教,我凌云宗的大门永远敞开!”

  听到薛飞不动声色的强硬回击,宋逸也不动怒,抡了抡手中的马鞭,身后便钻出一位浑身湿透的大汉,恶狠狠地瞪着楚云袖,说道:“大胆刁民,看见宋公子上街居然敢不闪避,害得公子的汗血宝马受了惊,失足落入江中而死,你说说你们该当何罪!”

  看见狗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搬弄是非,黄莺实在气不过,争辩道:“明明是你自己没驾驭好自己的马,害得马受惊发狂,如果不是我楚大哥,那个无辜的少年就被你撞死了!你居然还说是我们不对。”

  对面的大汉见到黄莺后也不禁愣了愣,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一行人中居然如此明艳动人的少女,很快便换上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说到:“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要不你配我们公子玩一夜,说不定我们公子高兴了就不计较你们这些小事了。”

  黄莺何曾被人如此轻薄过,握住宝剑就要出手江对方击杀,没想到一把尖刀突然从背后贯穿了那个还在色笑的狗腿子,那大汉缓缓回过头,看着正在擦手的宋逸,怎么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尽心伺候的主子会杀自己。

  宋逸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已经倒地,死不瞑目的家奴,说道:“一条看门狗居然也敢非礼本公子的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说完又看了看对面的月凝,黄莺二女,舔了舔嘴角,笑道:“一大一小,正好正好。”

  黄莺被气的满脸通红,月凝却是突然妩媚一笑,勾魂夺魄,众人尽皆失神。她手中宝剑却是“磬”的一声,已然出鞘,明显是要取宋逸的性命。

  月凝一招“蜻蜓点水”,身影已来到马前,玉足轻点在马头上,离宋逸不过数寸,剑尖更是近在眼前。

  宋逸却是视而不见,满脸陶醉地嗅着面前佳人的体香。月凝怒不可遏,就要一剑刺死眼前的登徒子,却惊奇地发现手中宝剑竟然再难向前半寸。

  不知何时,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已经握住了剑刃!

  那双手来自一个其貌不扬的枯瘦老人。

  老人佝偻着身子,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中显得很不起眼,若不是他此刻正握着月凝的剑,月凝可能根本不会留意到他。

  月凝本以为这无赖青年只是个仗着父亲权势胡作非为的普通纨绔子弟,却不想身边居然还有此等高手暗中保护。月凝不知眼前老人的深浅,运起五分功力,打算先抽出宝剑,再做打算。可出乎月凝的意料,哪怕自己运足五成功力,手中宝剑仍旧像插入岩石一般,再难撼动丝毫。

  那公子嘴角弯起一丝诡异的弧度,邪笑着说:“莫不是这位神仙姐姐看在下看入了迷,舍不得杀在下了?”

  月凝并非黄莺这般初出江湖的少女,晓得与人交手时最忌分心的道理,尤其对面的老人内功显然远在自己之上,所以并未与宋逸计较。

  却不想宋逸得寸进尺,居然主动向前靠了靠,似乎料定月凝不可能再移动那把宝剑分毫。

  厌恶地看了宋逸一眼,月凝放开了手中宝剑,没有选择继续与面前老人继续硬拼内力,那样只会徒增自己的损耗,而且对方人数众多,谁知道是否还藏有其他高手。带起一阵香风,月凝飘然落到原地,依旧那般仙姿娉婷,只是腰间只剩下了一枚古朴剑鞘。

  那老人显然也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等到月凝离开,握住宝剑的手才微微用力,“叮”的一声,宝剑应声折断,落到地上。

  远处的月凝表情凝重,手心一片冷汗,她这次出游所佩戴的虽然不是师尊亲授的雪絮剑,但也是精钢铸就万中无一的利刃,而佝偻老者仅用一只手就像折筷子一样折断了它,足可见老人的内功是何等的深不可测,若是月凝刚才被宋逸的言语所激,贸然出手,恐怕此刻早已毙命于老人手下。

  依旧是那一袭熟悉的紫衣,不知何时楚云袖已经来到了月凝身前。老人瞳孔微缩,显然是从楚云袖那精妙无比的身法中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楚云袖倒是脸色自若,甚至还伸出大拇指夸赞了几声老人家的内功,全然没有把老人当做威胁。

  月凝看着楚云袖那副混不当事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一时冰消雪化,黄莺躲在月凝身后,还是那副要吃了宋逸的样子,宋逸看得双眼冒光,打定主意要让月凝黄莺这对师徒成为自己的禁裔。

  老人本不欲为难楚云袖一行人,但他深知自家少爷嗜色如命的性格,看到少爷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怕这次月凝黄莺难逃宋逸的魔爪。宋逸随意地摆了摆手,周围大汉骑着骏马缓缓逼近,越聚越拢,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显然不是普通的家奴,楚云袖猜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不可思议地向宋逸望去,宋逸还是那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嘴里啃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苹果,仿佛已经看到了楚云袖他们的结局。

  眼看众人已经被包围,薛飞立刻站到黄莺身后,生怕有人从背后偷袭。李妙手推开楚云袖,叹息着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走到了一匹高大得骏马前。马上的汉子以为李妙手是打算上前投降,吁的一声停下马,想看看李妙手求饶的样子。

  李妙手却只是伸出手在马鼻子前摸了摸,就转头走向了另一匹马,也摸了摸马的鼻子。依法炮制,很快李妙手就摸了一圈,然后就回到了众人身边,马上的众人莫名其妙,躲在月凝身后的黄莺却是暗自偷笑。

  一名大汉正想催马继续上前,胯下骏马却仿佛中了巫术一般直直地倒了下去,倒下的马匹正好压在摔落的大汉身上,那汉子还没从马匹突然摔倒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就被压在身上的马匹压吐了血。

  随后,其他马匹也纷纷倒下,哀嚎之声此起彼伏,都是那些被压断腿或摔破头的家奴。李妙手拍了拍手,拍散了手上残留的一些白色粉末,看着远处目瞪口呆的宋逸淡淡说道:“放心,都是些养身助眠的药,就是稍微加大了一点剂量,过个时辰你的马就会继续活蹦乱跳了。”顿了顿,李妙手又扬了扬自己白皙修长的手,看着满地哀嚎的家奴笑道:“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听见李妙手这句话,那群家奴像见了鬼一般,不敢再做停留,也不去管地上的马匹,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宋逸身边,向自己的主子哭诉刚才的遭遇,希望宋逸替他们出气。

  宋逸脸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没想到自己训练多年的奴才居然被一个年轻人如此轻松地击溃,并且毫无还手之力。本来宋逸还存着几分逗弄他们的意思,如今却只想让眼前几个男人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宋逸转过头,对着身旁的佝偻老人恨声道:“除了那两个女的,其余的都剁碎了喂狗!”

  老人对宋逸耳语道:“那个紫衣服的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再加上那个白衣服的跟那个女娃儿,老奴一人没有把握。”又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桅杆,道:“眼下还是正事最要紧,少爷不妨先忍忍,等那位到了,少爷想收拾他们不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宋逸沉思片刻,对身下那群家奴骂道:“一群废物!都呆在这儿盯着少爷的马,要是少了一匹,看本少爷回来怎么扒了你们的皮!”

  随后,宋逸调转马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看几眼月凝黄莺,留下一句“你们早晚是我的!”就拍马向码头疾驰而去,只留下马蹄扬起的阵阵尘烟。

  楚云袖几人自然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看着原先趾高气昂,如今哭爹喊娘的一群人,楚云袖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到那名被压断腿的大汉手中,说:“你们二十几个人四百两应该够了,剩下的一百两把被宋逸杀死的那个人葬了,余下来的给他家里人,就说他是救人死的,让他死得体面点。”

  李妙手则是扔下一个小瓶,说:“把里面药丸磨成粉,涂到伤口上,一个月就能痊愈了,希望各位往后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几人便离开了。等众人回过神来失声痛哭时,早已看不见几人的身影。

  码头集市的道路直通陵州城门,一行人路上没有再遇上什么波折,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进入了陵州城中。

  陵州城内车水马龙,又是另一番盛世太平的景象。但黄莺似乎对宋逸的事情仍余悸在心,一路上低调了许多,不复往日的活泼。薛飞本想在回宗门之前,先带几人好好游览一番陵州城,却被黄莺一口否决,只得专挑一些偏僻无人的小巷。

  与外面花红酒绿的喧嚣不同,小巷子细长幽静,一行人穿梭其中,速度倒也不慢。薛飞加快步伐,穿过一条狭长的乱石小道后,众人眼前景象突然开阔。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气派恢宏的宅院,高墙深瓦,占地极大。门前两座石虎,双目圆睁,前爪伏地,俨然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朱门之上高挂一块蓝底方正匾额,上书凌云二字,气势非凡。

  薛飞走上门前石阶,抓起门上粗大的铜环,用力撞了三次。很快门中走出一名脸带疤痕的彪形大汉,神情冷峻的看着薛飞,沉声道:“凌霄震寰宇!”

  薛飞立刻低声回答:“云起大浪天!”随后薛飞掏出腰牌,对着守卫耳语了几句。

  脸带刀疤的守卫听完薛飞的话,打开大门,退到了一边,但眼睛却开始不停地偷偷打量着楚云袖,一接触楚云袖的目光,又立即把头扭开。

  守卫的鬼鬼祟祟的行为让楚云袖心生疑惑,也引起了众人的警惕。李妙手用眼神示意楚云袖,却发现不知何时楚云袖一只手已经缩进了长袖之中,微微摆动,好似流云。

  凭空出现的梅花,码头宋逸的纠缠,再加上眼前面带刀疤的守卫诡异的行为,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前方的道路将会无比坎坷。但若是因此畏缩不前,那楚云袖就不会是如今这个被无数武林人士视作传奇的楚云袖了。脸上仍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楚云袖大大方方的迈步上前,就是想看看这刀疤脸的守卫到底会作何反应。月凝紧跟其后,黄莺则与李妙手一道排在末尾。眼看楚云袖越来越近,膀大腰圆的守卫表现得越来越紧张,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身体更是开始微微发抖。

  楚云袖反倒更加疑惑,若是有心对自己不利,为何这守卫会如此慌张,可是看着他额头划落的汗水与闪烁的眼神,明显这面带刀疤守卫对自己有所企图。

  楚云袖来到守卫的身边,守卫带着刀疤的脸已经开始微微涨红,但仍是什么都没做。眼看楚云袖就要与自己擦身而过,刀疤脸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对楚云袖喊道:“楚大侠!”

  听到这一声大喊,楚云袖猛然回头,李妙手等人也脸色不善地望向这个行为异常的刀疤脸守卫。被楚云袖突然一盯,刀疤脸守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颤抖将手伸进怀中,楚云袖以为他要取什么暗器,正想使出名冠江湖的成名绝技流云飞袖,却看到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枝秃了毛的毛笔和一本满是折痕的小册子。

  刀疤脸用衣服擦了擦手心的汗水,颤巍巍的把纸笔递到楚云袖面前,红着脸小声说道:“小,小人平生最仰慕的就,就是楚大侠,一直希望能够见,见楚大侠一面,如,如今有幸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楚大侠本人,希,希望楚大侠能够给小人签,签个名,小人就算死也可以无憾了!”

  听刀疤脸的大汉结结巴巴地说完这番话,楚云袖不禁汗颜,搞了半天是自己的狂热粉丝,想问自己要个签名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害得自己虚惊一场。

  痛快地在刀疤脸守卫的小册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楚云袖看着狂喜的痛哭流涕的守卫,突然觉得守卫脸上的刀疤其实也蛮可爱的。

  得知守卫不过是想问楚云袖要个签名,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最小的黄莺,一路上一直紧绷着的小脸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薛飞带领几人来到凌云宗议事堂右侧的一间不起眼的房屋前,自己则孤身一人先进去禀报。楚云袖注意到光是从凌云宗大门到议事堂的这一段路,就至少有三队人马在交替巡逻。可想而知,凌云宗的防范是多么严密。

  议事堂左右两侧是两棵合抱粗的杨树,但除此以外便再无可以藏匿之处。

  四人之中,只有楚云袖称得上认识吴秦,其余三人虽然久闻却都未曾目睹。既是耳闻,那必定出自他人之口,而霸刀吴秦在江湖上最出名的,除了他那把一夜斩百人的乌金刀,便是他的名字,无情!

  霸刀吴秦,江湖公认的刀法第三,人如其名,沉默寡言,除了杀人,几乎不与其他武林同道往来。所练七十三式破浪刀,迅疾凌厉,霸刀至极,曾与一夜之间杀尽黑云寨一百零三条好汉,威震江湖!

  黄莺在来的路上也想象过吴秦的样子,在她的想象中,吴秦就算不是那些煞气十足,眼神凶狠的狂徒,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当房门开启,黄莺看清走出的人时,还是惊讶的张开了粉嫩的樱桃小嘴。

  如果不是左手拿着那把用粗布条简单裹住的狭长黑刀,黄莺绝对会以为从房中走出的是一位教书先生!来人身着一件略微泛白的青色长衫,两鬓虽已斑白,头发却梳理的一丝不苟,朴素而又严谨。

  不光黄莺,便是月凝与李妙手初见吴秦也都不免吃了一惊。看着眼前一身浩然正气的中年人,三人怎样也无法把他与传闻中的嗜血狂徒联想在一起。

  吴秦开口却是江湖人一贯的直截了当,对楚云袖说道:“如何?”

  楚云袖知他素来少言寡语,便将当下自己所掌握的情况都告诉了吴秦。

  吴秦听得十分认真,眉头时皱时缓,听楚云袖说完后道:“下一步?”

  楚云袖认真回答:“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找到叶萧叶少侠,但平日的防范也不能减少,毕竟我们现在对梅花的主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梅花也是一条线索,梅花主人既然能把或者的梅花放进凌云宗,那么肯定是将别地的活梅或者用某种特殊方式培育的活梅提前带进了陵州,可以派人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一下。另外,我还有一些细节要问你,如果可以,我想看看议事堂周围的。”

  吴秦没有犹豫,干脆到:“都可以。”

  两人正欲细谈,黄莺插嘴道:“那你们在这里慢慢聊,我先去找叶大哥行不行?”

  楚云袖脱口道:“不行,忘了宋逸吗!”

  楚云袖自然希望可以尽快找到叶萧,但他更不愿为了破案而让一些无关的人受伤害,尤其是自己的朋友。

  月凝了解楚云袖的性格,但也希望能够帮楚云袖尽早破案,主动提议道:“那我跟黄莺换个容貌出去找。”

  枕霞阁皆是女子,且个个是容姿上乘的美丽女子,自然会教授一些特殊的防身技巧,易容术便是其中一项,虽然没有楚云袖那般出神入化,但瞒过常人耳目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待楚云袖犹豫,月凝便拉着黄莺转身离去。

  正如月凝了解楚云袖,楚云袖也了解月凝,知道黄莺月凝骨子里其实都是一般得执拗,便没再阻止。

  薛飞则邀请李妙手与自己去陵州花市与货港查探,希望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李妙手自是应允。

  楚云袖与吴秦进入议事堂,先是仔细询问吴秦梅花是何时何地被何人所发现,吴秦一一作答。而后再问这四天来凌云宗可有出现其他异常,吴秦摇头。

  从发现那朵梅花开始,吴秦就开始暗中加强戒备,也再没有合过眼,害怕的就是那个最坏的答案。即使现在那个答案已经被楚云袖否决,吴秦也没有丝毫松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吴秦,在亲眼看见敌人倒在刀下之前,任何松懈都可能是致命的!

  楚云袖来到出现梅花的木桌边,抬头看了看房梁,又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窗户,随后来到屋外,纵身飞上屋顶,发现议事堂后是三间已经闲置的房屋,左边两间屋前都长满了杂草,唯独右边的一间被人精心修理过,草木葱茏,还盛开着成片的栀子花,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这三间是本来是宗主的居所,但宗主这些年一直闭关,所以就闲置了。”吴秦来到楚云袖旁边,指着屋子说道。

  楚云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返身一跃,轻灵点地,落到了杨树下,很没形象得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拔的狗尾巴草,不停用手摇晃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摸着脸上的人皮面具,黄莺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感觉十分的新奇,拉着月凝的手问东问西。

  带着人皮面具的两人容貌都十分普通,在人群当中显得毫不起眼。黄莺又恢复了一贯活泼的性格,东摸摸,西看看,又在卖面具的小摊上买了一个孙悟空的面具,戴在脸上,嘻嘻哈哈。

  一旁寻常农妇装扮的月凝满脸慈爱地看着黄莺,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

  一路上两人也都暗中注视着往来的行人,希望能遇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陵州大大小小的客栈两人都问了个遍,却没有一家客栈的掌柜说有名叫叶萧的住客。

  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漆黑一片,街上却是灯火通明,喧嚣不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开始招徕自己心仪的顾客。月凝想到青楼也能留宿,便打算上前询问,可黄莺死死地拽住月容的手,说叶萧不可能回去那种地方。

  两人一拉一拽,在过路人看来倒像极了恶毒的母亲为了钱财不惜把自己的女儿卖到青楼。

  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月凝脸色一变,急忙将黄莺拉到一处针线摊前,装作挑选针线的样子。黄莺用余光扫去,心中也暗叫不妙,正是宋逸向着青楼缓缓走来,身后不远处跟着那位瘦小的佝偻老者。

  这位好色之名满城尽知的纨绔子弟,自然也是青楼的熟客。

  宋逸还未靠近,便有几个眼尖的青楼女子靠了上去,一边抛着媚眼,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红绢,惹火的胴体在单薄的纱衣中若隐若现。

  宋逸久经花丛,自然不会客气,搂住投怀送抱的艳丽娇娘,不时摸摸怀里姑娘的翘臀嫩肩,姑娘便佯怒的嘟起小嘴儿,真是好不快活。

  好在戴着人皮面具的月凝黄莺都是寻常面貌,除非主动上前,否则很难引起宋逸的注意。

  这也正是师徒二人希望的,因为扮做农家母女的关系,两人都没有携带兵刃,若是正面冲突,决计不是佝偻老人的对手,所以两人都故作认真的挑选针线,只求宋逸将注意力放在怀里女子的身上,不要注意到她们。

  而宋逸也正如师徒二人所愿,就这样经过了二人,直奔眼前的销金窝,只是路过月凝时鼻子稍微动了动。

  看到宋逸走过,师徒二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师徒二人刚放下心,前方还在与怀中美人调笑的宋逸却突然转过头,对着月凝师徒阴阴地笑道:“真是好久不见啊,神仙姐姐!”

  宋逸作为花丛老手,对女人身上的味道无比敏锐,尤其是极品的女人,往往身上都带着独一无二的体香,绝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月凝在马上与佝偻老人僵持时,宋逸便趁机靠近月凝身边好好闻了闻佳人的体香,清幽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甜,好似蟾宫中盛开的桂花,清冷却又浓烈,瞬间便俘获了宋逸的心神。

  若不是宋无庸三令五申务必让宋逸亲自去迎接那位从京城过来的老头子,以宋逸的性格又岂会善罢甘休!

  见过月凝黄莺两女后,宋逸对自家后院里的一众莺莺燕燕便再提不起半分兴趣。趁着两个老头在家筹谋大事,宋逸溜到街上想看看有没有新鲜货色可以发泄一下被两女勾动的欲火,却在青楼的门口又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不禁感叹上苍待自己不薄。

  看着眼前容貌寻常的两女,宋逸脸上挂着那令人憎厌的邪笑,说道:“若非神仙姐姐真的迷上了在下,所以特意来此处等候?”

  本来被宋逸搂在怀中的女子,听到宋逸喊一个姿色远不如自己的寻常农妇叫神仙姐姐,心中不忿,上前重新搂住宋逸的胳膊,甜腻腻地撒娇道:“宋公子眼花了吗,这种乡下村姑怎么会是神仙姐姐呢?”

  宋逸看都没看身边一身脂粉气的姑娘一眼,冷冷道:“立刻滚,不然本公子就戳瞎你的眼!”

  本来还想继续撒娇的女子毛骨悚然,顾不得自己的仪态,调头狂奔,回到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仍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月凝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冷声道:“你敢当街强抢民女?”

  宋逸笑了笑,双手叉腰,极其嚣张的朝天大吼一声,“敢管本少爷抢女人,的只管站出来!”

  所有人都退后了一大步,本来人来人往的街道瞬间空出了一大块,将宋逸和佝偻老人,以及月凝黄莺师徒围了起来。

  看到百姓都摄于宋逸淫威,月凝无比失望,体内真气开始迅速流转,只希望自己可以拖住佝偻老人,至少可以让黄莺脱身回去向楚云袖求援。

  心念已决,月凝对着黄莺点了点头,黄莺自然明白师傅要做最后一搏,心中虽然万分不愿,但也明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所以虽然红着眼,但还是向师傅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黄莺坚定的眼神,月凝笑了笑,突然长袖一卷,身旁针线摊上的银针便如暴雨梨花般向宋逸穿了过去。黄莺毫不迟疑,施展轻功向凌云宗方向飞去。

  佝偻老人立即护到宋逸身前,不闪不避,向着密集的针雨挥出一掌,一根根急速射来的银针好像撞上了铜墙铁壁,冒出刺眼的火花,反射到地面与墙壁之中。

  月凝的目的是拖延时间,本就不欲与老人硬交手,后退一步。看到旁边堆满香料的布袋,秀腿一抬,三个几十斤沉的袋子好似儿童的沙包,笔直撞向老人,然后莲足轻点,好似柳絮一般落到了酒楼的屋檐之上,防止老人去追黄莺,正是枕霞阁绝技清风拂柳功。

  老人一步跨出,对着飞来布袋便是三掌,却没有将布袋打破,而是暗中用上巧劲,卸去袋中力道,将布袋请推到一边。

  眼看黄莺就要离开,老人浑身肌肉暴涨,身形陡然增大一倍,竟是不管月凝,如闪电般向空中的黄莺急掠而去。

  眼看徒儿遇险,月容心急之下,顿失分寸,运起十分功力便向老人后背拍去,期望能一击必杀,阻止老人伤害黄莺。可此招却正中老者下怀,身子一闪,眼看拍向老人的一掌便要落到黄莺身上。电光火石之间,月凝不顾真气反噬,强自收回掌力,老人则趁势左右两拳击出,击中月容黄莺胸口。

  两女跌落在地,月容先受真气反噬,又中老者一拳,体内真气混乱,五脏六腑好似地裂山崩,喉咙一腥,喷出一口鲜血。

  而黄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伤势没有月凝那样严重,但她毕竟根基浅薄,捂着胸口,豆大得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眼睛直瞪着宋逸。

  老人悄然落到两女身后,身形恢复原状,双手放在背后显然根本未尽全力。

  月容性格刚强,知道难以全身而退,强自压下伤势,调集全身功力,打算最后拼死一搏。

  老人却如同未卜先知,身形一闪,便封住了两女周身二十八处大穴。真气突然凝滞,月凝措手不及,“噗”得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看到两女被擒,宋逸咂咂嘴,故作心痛的来到月凝面前,蹲下来想要揭掉她的人皮面具。

  月凝看着面前这张令人作呕的笑脸,“呸”得一声,便朝宋逸脸上唾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沫。

  宋逸也不闪避,仍由她一口唾在自己脸上,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嗜血的残忍笑容。

  宋逸抹掉脸上的唾沫,继续去揭月凝的面具,就在他手指碰到月凝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腾空跃起,如同旱地惊雷,向宋逸急攻而来。佝偻老者神情突然凝重,如鬼魅般出现在宋逸身后,拉着宋逸急退而去。

  那道身影一击不中,一脚踏到地下,路面立即尘烟四起,陷下一个大坑!

  看清眼前来人,黄莺不禁惊喜道:“叶大哥!”

  来者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正是黄莺念念不忘的叶萧!

  叶萧本在陵州追查梅花大盗来历,自然也听到了不少宋逸的事情,如今路上得知,宋逸又强抢民女,便决定来教训一下他。

  没想到等叶萧到达此地,居然看到一个老者在与两位乡下打扮的女子缠斗,看到月凝使出清风拂柳功,叶萧才惊奇的发现居然是枕霞阁的弟子。

  眼看两女被擒,叶萧自然要出手相救,此刻听到黄莺熟悉的嗓音,满脸的难以置信,“黄姑娘?”

  听到叶萧喊自己,黄莺心中甜蜜,无奈身受内伤,勉强地笑了笑,“嗯”了一声,对叶萧道:“师傅受了重伤,你快去看看。”

  听到这话,叶萧赶忙来到月凝身前将月凝扶起,看着月凝嘴角的血迹沉声道:“月仙子!”

  月凝气息不稳,低声道:“多谢叶少侠相救。”

  看见月凝伤势严重,叶萧说了一声得罪,就把右手的中指、食指搭上了月凝肩头。月凝只觉一股暖流从肩头肩井穴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如同黄河决堤,竟是硬生生冲开了自己被封的穴道!

  眼看要成的好事又被人搅了,宋逸气急败坏地对佝偻老人说道:“陈九!今天无论如何,那两个女的本少爷要定了!”

  然后又用手指着叶萧道:“去!把那个男的给我做了!”

  陈九脸色阴沉,但从叶萧落地那一脚,陈九就看出来人武功远在月凝黄莺之上,一身强横的外家功夫不在自己之下!

  但叶萧毕竟才二十出头,就算功夫再高,内力终究有限,哪里有陈九几十年积累的那般深厚。

  陈九打定主意,不再保留实力。若是一击必杀最好,一击杀不死,就靠自己四十多年的内力耗死叶萧!

  先下手为强!看到叶萧还在替月凝疗伤,居然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自己,陈九心中窃喜,一掌袭去,没有任何保留,就是要取叶萧性命!

  这一掌来势之汹,犹如惊涛海浪,便是陈九的得意绝技排山掌!当年陈九就是靠着这一掌在江湖赢得了九龙翻江的称号!

  自从陈九进入刺史府之后,不知已经多少年没有使出过这一手掌法。如今全力出手,只觉比起年轻时威力更上一层楼,哪怕对面的凌云宗宗主,陈九也有信心诛杀!

  陈九出招极快,月凝只看见一道残影,陈九就已经出现在了叶萧身后,月凝还没来得及提醒,就看到陈九一掌打在叶萧背上!

  陈九保护宋逸十几年,宋逸知道陈九武功高强,但看见陈九尽全力的雷霆一击,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佝偻老头,陈九这一掌的威力只怕与吴秦这些决定高手相比也已经相差无几!

  黄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叶萧却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专心致志地给月凝疗伤。

  当陈九来到叶萧的那一刻,叶萧在他眼里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本以为一掌下去,叶萧就算不身体爆裂而死,也必定五内具裂而亡。却没想到自己一掌下去,好比泥牛入海,甚至没有翻起半点水花!

  陈九这才发现叶萧功力之深远非自己可比,也明白了为何叶萧没有防守——没有大人会想着防守一个三岁小孩的攻击。

  沉默片刻,陈九颓然放下按在叶萧背上的手,问道:“为何阁下年纪如此之轻,却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叶萧仍是只顾着替月凝疗伤,连头都没抬,“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

  陈九听完,沉默许久,说道:“少爷确实有错,只是希望少侠以仁义为怀,能留其性命。”

  叶萧看向月凝,又看向黄莺。前者轻轻点了点头,后者看见前者点头,也点了点头。

  叶萧放下双指,走到一旁又开始给黄莺疗伤,月凝则是独自盘腿调息。

  陈九走向目瞪口呆的宋逸,不知为何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当年若不是少爷施舍的那碗米饭,只怕老奴早已冻死在雪地之中,少爷救命之恩,老奴永不敢忘!只是这些年来,少爷却是也做下不少错事,可惜老奴猪油蒙心,没有来得及规劝。希望少爷经此一事,能够改过自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谁可以任意妄为。少爷天资聪颖,他日必定前途无量,只可惜以后的路老奴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望公子保重!”

  说完,一缕鲜血从佝偻老人嘴角溢出,老人颓然倒地,生机断绝,显然已经自尽而亡。

  宋逸呆呆地看了面前瞑目的老人,不明白为何会是这般结局,愣了半晌,却是咬着牙背起老人已经冰冷的尸体,向刺史府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同样变得无比冰冷的,还有宋逸的眼神。

  黄莺伤势较轻,治疗起来也快。疗完伤后,月凝把师徒二人来陵州的原因以及凌云宗也出现梅花的事情一并告知了叶萧。

  叶萧得知凌云宗也出现梅花之后,眉头皱了好久,似乎在思索什么,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月凝,帮助凌云宗找出假扮梅花大盗的人!

  当叶萧搀扶着师徒二人达到凌云宗时,三人才得知楚云袖李妙手等人都已经出去寻找她们,甚至凌云宗都派了一大队人马。

  随后,三人在议事堂前的台阶上看见了闭着眼睛正襟危坐的吴秦,那把粗布包裹的乌金刀横放膝上。

  听到三人的脚步声,吴秦睁开眼睛。当叶萧与吴秦对视的那一刹那,两人的瞳孔皆是一缩,那是遇到强敌时身体自然产生的反应。看着叶萧的面孔,吴秦不由想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神愈发寒冷。

  直到月凝向吴秦介绍叶萧的身份,吴秦眼神中的寒意才逐渐消失。而后黄莺将她们遇到宋逸,中途被叶萧搭救的事全部告知了吴秦,吴秦只是点点头,然后吩咐下人将三人带到上好的客房休息,其余事情都楚云袖回来再作决断。

  临近午夜,楚云袖一行人才回到凌云宗,若不是薛飞死命拦着,说不定今夜陵州就会出现一幕飞贼夜闯刺史府的闹剧。

  回来后,得知了两女的遭遇,楚云袖先让李妙手给月凝师徒把了脉,确定伤势已无大碍。李妙手又给薛飞开了几副药,让月凝师徒这几天就呆在凌云宗内好生修养,若是宋逸敢再来找事,就让郡主出面给师徒二人讨个说法。

  月凝躺在床上还独自懊悔没有听楚云袖的劝阻,楚云袖则说若是月凝真的后悔,现在就应该听自己的劝告好好养伤,其余什么都不要再想。

  等师徒二人睡下,楚云袖,李妙手才去拜访已经在房间内等待多时的叶萧,叶萧自然也是久仰楚云袖的大名,毫无藏私地将自己所调查得知的都告知了楚云袖。

  深夜,楚云袖,李妙手等人聚在一起,分析从叶萧处得知的情报。

  “所以,不算凌云宗,也至少已经有四个门派已经遭了这个假梅花大盗的毒手。”楚云袖道。

  “不错,关外七大派里的雪山派,天心门,黑龙帮,再加上无量寺,每个都是一等一的大派!”叶萧补充。

  “按照叶少侠的调查,这些门派都出现了梅花,而且失窃的都是掌门信物!”楚云袖又道。

  “没错,我调查梅花大盗,也正是为了找回无量寺丢失的碧海青莲。”叶萧说道。

  “可是看前几件案子,都是在门派出现梅花之后的三四天里掌门信物就被失窃,如今四天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掌门的……”薛飞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他突然注意道一件事,一件大家都忽略了的事。

  凌云宗的宗主不是吴秦,而是已经闭关十几年的叶临风!

  只有叶临风才有资格保管凌云宗的掌门信物,哪怕他已经不再参与门派的管理,哪怕连凌云宗的弟子都已经开始忘记这个人,但他只要活着,就是凌云宗毋庸置疑的宗主!就是唯一有资格保管掌门信物的人!

  可问题是谁能证明他活着?谁能证明掌门信物现在还在他手中?

  众人一齐看向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的人。

  霸刀吴秦!

  吴秦是叶临风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才会在闭关前将凌云宗一众事物都托付给吴秦打理,也只允许吴秦出入自己闭关的密室。

  可问题是到现在为止,除了吴秦便再没人见过叶临风,除了吴秦便再没有人亲眼见过凌云宗的掌门信物。

  也就是说除了吴秦自己,天下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证明吴秦说得是真话,除非叶临风出关!

  薛飞先打破沉默,大声道:“天下谁不知道我们副宗主与宗主乃是生死至交,更何况事关掌门信物,说谎对副宗主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楚云袖明白薛飞心中最敬重的便是吴秦,所以想为吴秦辩解,但是谁又能否认存在这种可能呢?

  终于,吴秦缓缓开口,依旧言简意赅。

  “那就见吧。”

  第二天,吴秦打开了叶临风闭关的密室大门,楚云袖,李妙手及叶萧跟着。而薛飞是凌云宗弟子,密室对他来说是禁地。

  密室大门由精钢铸就,厚一尺有余,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三人跟着吴秦走进密室,才发现密室空无一人!

  吴秦倒是没有半点惊讶,按下墙边的某一块砖,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一条狭窄的地道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地道仅容一人通行,吴秦走在最前,其余三人紧跟其后。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亮光,几人朝着亮光不断向前,才发现出口是一户人家的地窖。

  走出地窖,几人仿佛来到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远处是云雾缭绕的绿水青山,近处是平坦规整的良田,田中长满了青翠的蔬菜。两间简单的茅草屋掩映在竹林之中,屋前还用篱笆简单的围了个鸡棚。

  几人没有等候多久,就看到一位戴着斗笠的隐士慢慢悠悠地从山间小道走了过来,隐士手里提着钓鱼杆,腰间挂着鱼篓,显然刚刚钓鱼归来。

  隐士看见吴秦,远远地就笑着打了个招呼,看着两人熟悉的样子,三人自然都猜到了老人的身份。

  可是当隐士走到眼前时,三人又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传闻中的叶临风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而且叶临风闭关时正值壮年,算起来今年应该也不过五十六岁而已,怎么会是眼前这样一个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

  老人笑了笑,将钓竿鱼篓放在墙边,摘下斗笠挂到房檐上,把三人请进了茅屋。吴秦却没有进入屋中,站在门外看着远处那些自己早已熟悉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云袖三人跟着老人进入屋中,老人让三人坐下,自己开始生火烧水,但是当楚云袖瞄到老人用来扒拉火堆的东西时,心中的那一点怀疑立刻烟消云散!

  因为那是一把剑。

  凌霄剑!

  当年叶临风便是持凌霄剑,在广陵江边败尽陵州豪杰,从此凌云宗才开始在陵州独占鳌头,乃至称霸广陵,位列太平八冠之一!

  谁能想到如此珍贵的宝剑如今居然被叶凌风用来当烧火棍。水煮沸后,叶临风又从橱柜里取出几个白瓷大碗充当茶杯,用水瓢将开水盛入碗中,端给围在桌边的三人。

  吹了吹自己碗里的水,叶临风缓缓开口:“多亏了吴秦,我才能有这十来年的安静日子,你们不应该怀疑他的。”

  楚云袖三人静静听着,叶临风继续道:“虽然吴秦不怎么说话,但是我清楚,他对凌云宗的感情比我要更深。所以让凌云宗在江湖上不光彩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三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叶临风。

  叶临风看着围坐在桌边的三人,不知识回忆起了自己的年轻时光,还是勾起了对自己早夭的孩子的哀思,叹了口气,说道:“麻烦了吴秦这些年,之所以不把宗主位子给他,就是不希望他把所有担子都担在自己肩上,希望有一天他也可以不再理会江湖里的打打杀杀,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现在既然有人想要我凌云宗的掌门信物,那趁着老朽还有一口气在,只管来找我好了,也算我最后尽一点宗主的义务。”

  说完,叶临风便不再言语,眼下之意很明显,他要独自一人面对那个冒牌的梅花大盗,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从他身上偷走掌门信物的本事!

  三人喝完茶后,便在吴秦的带领又从地道回到了凌云宗。至于叶临风没有闭关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泄露出去。

  一路上,四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楚云袖又去看了看月凝的伤势,碰巧遇到了也来探望月凝的叶萧。

  离开月凝的房间后,楚云袖和叶萧结伴而行,楚云袖问叶萧下一步作何打算,叶萧回答既然叶前辈已经说出那番话那自己也只好寄希望于叶前辈武功盖世,能够擒获那个冒牌的梅花大盗了。

  楚云袖听后只是微笑不语。

  叶萧又去探望了躺在床上的黄莺,而楚云袖则是去了李妙手的房间。

  李妙手正在研磨几味陵州本地的草药,看见楚云袖突然推门进来,满脸的不解。

  楚云袖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李妙手跟自己去个地方。

  两人轻功高绝,不出半个时辰就来到了陵州城外。陵州西靠广陵江,东倚邙山。两人一路向东,直至在深山密林中穿行。

  两人不时也会站在树枝上稍作休息,李妙手大致猜到楚云袖要带自己去何处,可是却不知楚云袖为何如此熟悉这里的地形。

  不知在树影幽幽的密林中穿梭了多久,两人眼前突然一亮,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大山的山腰之上,山脚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仿佛是镶嵌在山中的宝石。

  楚云袖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坐在一棵高大树木的树枝之上开始休息。

  李妙手指着脚下好似明镜的湖泊,“那就是我们今天在叶前辈屋前看见的湖泊对吗?”

  楚云袖点头。

  李妙手又指着对面的大山,“那就是叶前辈隐居的地方对吗?”

  楚云袖点头。

  李妙手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楚云袖望向对面满目青翠的大山,“假梅花大盗偷的都是掌门信物对不对?”

  李妙手点头。

  “凌云宗的掌门信物在叶临风手里对不对?”

  李妙手点头。

  “那如今知道叶前辈住在这里的一共有几个人?”

  李妙手脸色急变,明白了楚云袖的意思。

  如今知道叶临风并未闭关而是隐居的,除了吴秦,便是他们三个。

  而自己与楚云袖自然不会是假扮梅花大盗的人。若是吴秦,则根本不必如此麻烦,天下间本就只有他知道叶临风的住处,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叶萧!

  “你怀疑叶萧?”

  “只是怀疑而已,他身为无量寺的俗家弟子,照理最主要的目的该是找回丢失的碧海青莲才对,可他却是提都不提,而是一门心思放在假扮梅花大盗的人身上,让我觉得有点古怪。”

  李妙手对叶萧观感极好,却也不得不承认楚云袖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而且今天回来后,我特意问了他下一步打算,他似乎笃定那个假扮梅花大盗的人一定会出现,可是天下间知道叶临风没有闭关而是隐居的,就我们四个人,为何他就能如此确定?”

  “可若他就是假扮梅花大盗的人,又为何要自己调查自己?”李妙手眉头深锁。

  “我只是猜测,也许他早就知道密室里没人,为了找到叶临风的下落,故意装作调查这件案子,好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想办法把我们的目光引到叶临风身上,让他不得不说出叶临风的下落。”

  “所以你就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李妙手望向身边的好友。

  楚云袖眺望着远方,叶临风一代豪侠,却也要借闭关的名义才能过十二年太平的日子。纵使如此,只怕从今天起,叶临风也再不能像往日那般悠闲自在,因为他又拾起了宗主的担子。

  楚云袖觉得书上说得真对,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时间飞逝,转瞬间明月已经挂上了枝头。

  楚,李二人躲在小茅屋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依旧亮着灯火的小茅屋,耐心等待。

  忽听远处树叶声突然杂乱,“咻”得一声,一道黑影从树上落下,来到小茅屋前。

  云破月出,皎白的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正是叶萧!

  叶临风自是早已发现来人,却不想打开屋门竟是叶萧站在屋外。

  叶临风心中疑惑,“不知叶少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叶萧只是冷笑,“叶临风啊叶临风,看样子你真是好人扮太久,忘了自己过去究竟做过些什么。真是老天瞎了眼!像你这种虚伪卑鄙的人居然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你晚上睡觉就不怕做噩梦吗!”

  躲在一旁的楚,李二人听到叶萧这句话,心里一惊,原来叶萧真正的目的是向叶临风报仇!

  叶临风被他骂的不知所谓,“老夫不敢断言平生没有做过错事,但也绝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不要信口开河!”

  叶萧怒极反笑,“好好好,既然你到现在还装无辜,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说完,扔出一个黑色的蝙蝠黑镖。

  “你总不会不认识这个吧?”

  叶临风接过黑镖,他自然清楚黑镖的来历,那正是只有凌云宗宗主才能调遣的秘密组织“隐蝠”的标志。可是这个黑镖为何会出现在叶萧手中。

  看到叶临风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叶萧心中怒火狂涌,咬牙切齿道:“小河村你总不会忘吧!”

  听到小河村三个字,叶临风脸色巨变,指着叶萧,“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萧凄然一笑,“叶临风啊叶临风,当年你派人杀尽我全村八十四口的时候,想不到有个孩子因为从小多病,所以被母亲寄养在了佛寺吧!”

  叶临风一脸难以置信,“我派人杀尽全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没有!我明明……”

  “你到现在还想狡辩!”叶萧两眼通红,“你先暗中派“隐蝠”装作山贼杀我全村,然后再派人剿灭山贼。要不是我在一个村人的手里发现这个,恐怕到死都会以为村民是被山贼害死的!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会偏偏那么巧刚好就在村子被屠之后来到那里?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要抢在官兵之前一个人杀光方圆五十里所有山贼!你说啊!不是你是谁!”

  “我。”一道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一个教书先生样子的中年人从竹丛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缠着布条的狭刀,正是吴秦。

  叶临风突然明白了什么,满脸痛苦的神情,捶胸顿足,质问吴秦,“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吴秦走到两人旁边,表情平静无比,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要那个女人还活着,你就不会娶师妹,那我只能让她死。”

  这个理由听起来可笑,但叶临风清楚这实际上关系甚大。当年,老宗主年事已高,便想在同样年少有为的叶临风与吴秦中选择一人,将女儿许配给他,以便自己百年之后可以接任宗主。但那时的叶临风已经有了妻子,所以应该是吴秦迎娶小师妹。可谁知,小河村一夜被屠,叶临风妻子惨死,是小师妹日夜安慰消沉的叶临风,两人日久生情,最终叶临风娶了师妹,继任凌云宗宗主。

  叶临风却不知道,当年老宗主根本没有打算在两人中选择,而小师妹也早已倾心于他。吴秦曾对小师妹说过叶临风已有妻子,小师妹却求吴秦帮帮她。宗主更是暗中将“隐蝠”借给吴秦,让他替叶临风扫除这一块小小的障碍。只有吴秦自己知道,从一开始凌云宗宗主就只能是叶临风。但这些话,他永远不会跟叶临风讲。

  血海深仇的对象,突然从叶临风变成了吴秦。叶萧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吴秦则是平静的将当年如何偷偷动用“隐蝠”,如何屠杀村子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恍惚间,叶萧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自己费尽心思,假扮梅花大盗,特意选择广陵白梅,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陵州。再混入凌云宗,在议事堂放梅花。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找到叶临风的下落,等到自己手刃仇人后可以将梅花大盗之事嫁祸给他,让他身败名裂。

  可到头来,原来自己连仇人是谁都没搞清!

  叶临风看着吴秦,自己最信任的人此刻却变得这么陌生。身形一晃,凌霄剑出现在叶临风手中,杀妻之仇,焉能不报!

  吴秦面对叶萧,叶临风两大高手,脸上却没有半点慌乱之色。

  叶萧满眼赤红,抢先出手,他在雪山曾有奇遇,见到了传说中的雪山怪客,服了一粒雪山龙参丸,凭添五十年功力,单论内力,在场三人他最高。叶萧一拳轰出,吴秦却不闪不避。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吴秦身后,对着叶萧的拳头弹了一弹。

  叶萧只觉一阵狂风刮过,就这样飞了出去。

  吴秦依然看着叶临风,淡淡道:“你今天要死。”

  那道鬼魅身影缓缓来到叶临风面前,却是一个浑身裹在灰袍中的人。

  灰袍人伸出一指,叶临风刺出一剑。

  剑指交错,火光四射。

  叶临风后退三步,灰袍人回退两步。

  那灰袍人轻噫了一声,显然没想到叶临风居然摸到了那个门槛。

  叶临风更是惊讶,自己隐居这些年虽未出手,但是对天地人生却多了不少感悟,自觉已经摸到了宗师的门槛,可与灰袍人略一交手,对方境界竟还在自己之上!

  躲在一旁的楚云袖与李妙手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显然叶临风与灰袍人都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宗师境界。

  一边的吴秦向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吐血的叶萧走去,扯落布条,露出漆黑的长刀,杀气十足。

  谁料正当吴秦举刀欲斩时,叶萧突然抬头,将一直捂着胸口的手对准吴秦,用力一按,一阵“噼里啪啦”声音发出,无数细小的银针向吴秦射去。

  吴秦猝不及防,虽然用刀挡掉了大部分,可这些小针又细又密,免不了有一些打在身上。

  叶萧一面疗伤,一面朝吴秦冷笑,“暴雨梨花针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到暴雨梨花针,吴秦暗道不妙,立即运功逼出毒针。叶萧被老者一指弹到树上受伤不轻,但他身负少林易筋经,过了半晌,伤已好了三分。

  缓缓来到运功逼毒的吴秦面前,叶萧只消往吴秦天灵盖轻轻一拍,面前的仇人就回天无力。

  看着表情狰狞,暗暗聚集功力的叶萧,吴秦面色不变,突然说道“苏昕是你什么人?”

  突然听到娘亲的名字,叶萧一愣。

  生死当前,一愣便足以致命!

  吴秦抓住叶萧这一小小的破绽,突然一刀劈下,叶萧已回挡不急,生死关头,母亲温婉的笑脸又浮现在叶萧眼前,叶萧温柔地喊了一声,“娘。”

  “叮”得一声,一剑飞来,将狭刀钉到了树上,而叶萧一通老拳打在吴秦身上,吴秦鲜血狂涌,胸前红成一片,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临死前,眼睛余光仍是看着一旁的叶临风。

  而叶临风宝剑脱手,被灰袍人抓住机会一掌打在胸前,倒飞而去。

  叶萧立刻扑上去接住叶临风,叶临风鲜血从口中溢出,却不管不顾,对叶萧说:“苏昕是你娘亲?”

  叶萧点头。老人摸着叶萧的脸,满眼慈爱,“知道你爹是谁吗?”

  叶萧如遭电击,老人仰天长笑,“好,老天待我叶临风不薄啊。”

  说完,老人回光返照,突然纵身而起,竟是凝聚毕生功力,以身为剑,向灰袍人攻去。

  这招来势极快,分明是以命换命的招式,灰袍老者不敢大意,伸出双手,紫光若隐若现。

  两人交手,竟有电光出现在两人周围。两强相抗,周围草木自然难以幸免,被两人周身狂乱的气流碾为残渣,楚云袖及李妙手也不再掩藏踪迹,扶起叶萧,退到到五丈开外。

  烟消云散,叶临风倒在一边,满足得闭上了双眼。而灰袍人的灰袍破破烂烂,连袖口都破了一大截,显然受伤不轻。

  灰袍人转向三人,显然是要灭口。楚云袖与李妙手联袂出手,而叶萧向两人抱了抱拳,拿着李妙手给自己的凌霄剑及地道钥匙向地窖跑去。

  虽然不清楚为何楚云袖与李妙手会突然出现,但现在的叶萧已经来不及多想,他只记得楚云袖和李妙手将这些东西交给他时的嘱托。

  “我们来想办法拖延时间,你立刻去凌云宗带着月凝,黄莺离开陵州!让月凝带你们去找平湖郡主!”

  此刻只顾快跑的叶萧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和这三个女人紧紧绑在了一起。当然,那时另一个故事,一个属于“天剑”叶萧的故事。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大幕。

  楚云袖和李妙手在江湖上都是有名的高手,但面对一个宗师境的高手,攻击显然是不理智的。

  灰袍人并不奇怪楚云袖与李妙手会突然出现,因为他早就已经发现,也早就决定杀死他们。

  看着叶萧跑进地窖,灰袍人当即决定先杀死叶萧,再来杀他们。可楚云袖一句话,让灰袍人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杀楚云袖。

  “你是儒宗的吧。”

  楚云袖说完就急掠而去,但那里是灰袍人的对手,眼看暴露身份,灰袍人瞬间就来到了楚云袖面前,一指向楚云袖眉心而去,楚云袖长袖一展,正是赖以成名江湖的绝技流云飞袖,灰袍人才不管楚云袖袖子里有什么,一指伸去,只觉五雷轰顶,本就受伤的他只觉气海内居然电闪雷鸣,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李妙手趁机射出银针,只可以被灰袍人的长袖甩落。

  楚云袖也不好受,虽然借着这灰袍人对他们的小觑之心阴了他一把,但下次就不会有这么轻松了。况且灰袍人的一指比他想象中更强,楚云袖还是受了些小伤。

  两人立即向山林中跑去。

  灰袍人没有再追赶二人,而是留在原地消化体内的雷劲。一炷香后,灰袍人起身,藏在灰袍中的眼神愈发冰冷。

  楚云袖与李妙手轻功极高,况且又强敌在后,不敢丝毫懈怠。几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走出了密林。楚云袖心下疑惑,五雷珠威力虽大,但对已经到达那个层次的人来说最多也就拖延片刻为何灰袍人还没追来?

  眼看大路就在眼前,楚云袖脸上急变,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没有犹豫,抛出一颗五雷珠,电闪雷鸣之中,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脚下。

  灰袍人早已蓄势待发,手掌间紫气缭绕,一掌向楚云袖袭来。毫无迟疑,摘下眼间玉佩,也是一掌,居然要跟灰袍人硬碰硬!但等两掌相遇时灰袍人才注意到,楚云袖的手心出现了一块小巧的玉佩。

  灰袍人一掌打在玉佩之上,只觉玉佩中传来一股巨力,竟然硬生生抵消了自己八分掌力,而一旁的李妙手趁机将身上的十颗五雷珠一起打在了灰袍人身上。

  灰袍人无法抵挡,被震得口吐鲜血,气海早已溃散,身体各处都是残余电劲。

  一边楚云袖则更惨,灰袍人全力一击,哪怕只余两分力道,也绝非楚云袖可以承受的,喷出一口鲜血,像一只掉了线的风筝一般落下。

  李妙手将楚云袖抱入怀中,楚云袖意识已经不清,是说了一声水路走,就晕了过去。

  灰袍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毕竟境界太高,哪怕恢复几分,两人绝对都是死路一条。

  李妙手背起楚云袖,不敢稍有迟疑向港口奔去。一旁的灰袍人在原地疗伤,运功驱散身体中的电劲,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灰袍下的眼神微冷,“魔教余孽!”

  李妙手背起楚云袖,一路飞奔到码头。一路上,李妙手害怕楚云袖支持不住,不停地说着话。

  “楚云袖,就快了。”

  “真的马上就到了,你在坚持一下!”

  “姐姐,姐姐!你不要吓我。”

  楚云袖奄奄一息,但还是温柔道:“傻妹妹,忘了我爹是谁啦,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妙手气喘吁吁地赶到码头,一片漆黑中一艘还亮着灯光的小货船显得格外显眼。

  李妙手打定主意,就算逼迫也要让船家现在起航。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李妙手背着楚云袖踏上了货船。

  感受到船的震动,船中的人打开了船门。李妙手一见来人却不禁愣住了。

  对方显然也和李妙手一样。

  一时间两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呃……”

  “啊……”

  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