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火红的太阳彻底钻出地平线,江楠将堆在一旁的渔网抛入江中,从船头甲板下的拿出锅碗瓢盆、菜刀砧板,开始准备早饭。
小船悠悠行驶在碧波之上,在江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姬牧野披着一身江楠的青色大衣走出房间,房内柳云若睡得正熟。看见正蹲在船头淘米的江楠,姬牧野嫣然一笑,微微颔首,说不出得妖娆妩媚。
江楠回过身,停下手中的活计,直直地盯着眼前风华绝代的丽人。看到江楠毫不遮掩地盯着自己,姬牧野表情不变,稍微后退了几步,出声道:“公子?”
听到姬牧野叫自己,江楠一脸认真地对着姬牧野说道:“你长得太妖媚了,还是伪装一下比较好。”接着又开始继续淘米。
姬牧野愣了愣,她对自己的容颜一直是无比的自信。从小时候开始,姬牧野身边从来就不乏那些令她感到不快的视线,即使是那些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长辈,她也总能在他们的眼底发现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欲望。
没想到江楠在看见自己容貌后居然会蹦出这样一句失礼的话,姬牧野心中生出一丝小小的挫败感。鬼使神差得,姬牧野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江楠是不是故作君子。
江楠没有理她,将锅里浅黄色的大米用江水淘洗结束后,就开始烧水。穿越到古代的一大好处,就是完全不用担心蔬菜水果会有残留的农药,绝对都是纯天然的有机绿色食品。就像大米,全部都是粗磨的糙米,营养价值那时杠杠的,就是淘米的时候要仔细些,防止米贩掺沙子。
作为一个已经踏入通玄境的小高手,江楠当然不会还耐心地生火烧水。随手提一桶江水,江楠将食指指尖浸入水中,一圈圈的波纹开始从指尖开始扩散。慢慢得,一个个小气泡在指尖出现,又立即破裂,小气泡越来越多,气泡破裂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半柱香的水,桶里的水就已经沸腾。
姬牧野的反应也跟柳云若看到江楠快速干衣的时候一样,目瞪口呆。
江楠端过一个冬天煮羊肉用的红泥小火炉,添进去一些木炭,掏出火折子开始生火,等木炭由黑转红,江楠将砂锅放上去,取一瓢已经开水倒入锅中,盖上锅盖,再不去管它。
江楠站起身,看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炉边的姬牧野。感受到江楠的视线,姬牧野慌张退后两步,破天荒的有些紧张。江楠指了指房间,姬牧野点点头,轻轻打开门,看着仍在酣睡的柳云若,又朝着要进房间江楠摇了摇头。江楠会意,来到房间从储物柜里拿出碗筷碟子,然后离开,一路脚不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异响。
看到江楠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姬牧野略带感激的朝江楠笑了笑,她与柳云若虽然不是亲姐妹,但自小感情深厚,即使心中仍未确定江楠怀的是好意,还是歹意,但看到江楠没有打扰妹妹的安睡,姬牧野心下生出几分好感。轻轻打开门,姬牧野进入房间,拿起那颗不起眼的小玉珠,一阵淡淡的彩光过后,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又变回了那个不拘一格的贵公子。
江楠将碗碟筷子放入刚才烧开的热水中,然后取出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碟,走到船尾,打开甲板。甲板下面是十几个盖着盖的陶土坛子,江楠打开其中一个坛子,一股泡菜的酸香弥漫开来,江楠夹出几个泡萝卜,几个泡姜,想了想又夹了几块黄瓜,然后将坛子重新盖好,走到了船头。
很快,砂锅开始冒出带着米香的热气,锅盖被蒸汽顶得发出“扑腾扑腾”的响声。闻到米粥的香味,熟睡中的柳云若鼻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柳云若看见坐在船头正翻看着一本《平京珍馐录》的姬牧野,呆呆地说了一声“楚云袖,你这么又跑到我房间来了。”
直到姬牧野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柳云若才突然回过神,惊道:“姐姐你又变回去啦!”
仍旧是楚云袖模样的姬牧野理了理柳云若睡乱的头发,笑道:“救我们的大恩人好像不太喜欢我本来的样子,那我只好变回来喽。”
柳云若满脸的不可思议,“莫非她也是女扮男装的?”
姬牧野好奇柳云若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你这么会这么想?”
“因为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还会有男的看到姐姐本来的样子还不动心的。”柳云若一脸理所当然。
姬牧野笑说:“要不我把你的幻魔珠也摘了,看看他会不会动心?”
两女还欲继续调笑,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江楠站在门后对两女说道:“粥好了。”
等江楠手中的粥喝得只剩一半了,两位女子扮做的俊俏公子才走出房门。看着船头仍在翻腾的粥,以及炉边的一碟鲜艳水灵的泡菜,姬牧野郑重对江楠施了一礼,“多谢江公子救命之恩。”
江楠停下筷子,“你这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刚无意翻看船中的书籍,扉页上刚好有公子的名字。”
江楠看着姬牧野沉默了一会儿,对两女说:“喝粥吧,吃完午饭应该就能到扬州了。”
柳云若与姬牧野拿出碗筷,各自盛了一碗浓稠的香粥。柳云若尝了依旧青翠的泡黄瓜,只觉酸甜清爽,无比开胃,不由得食欲大增,而姬牧野夹了一块泡姜,轻咬一口,酸甜中还带着一丝丝勾动人味蕾的辛辣,手里筷子的移动速度也不断加快。
很快一锅粥,一碟泡菜就被饥饿的两女消灭,反倒是江楠只吃了一碗。
吃完后的姬牧野就回到了房间,开始调息,虽说寒毒被江楠驱尽,可与灰袍人打斗留下的伤仍旧不轻。柳云若倒是想要帮江楠洗碗,但是被江楠婉拒。
收拾好碗筷的江楠将一早放下去的渔网拉起,将渔网中的小鱼小虾扔回江中,只留了一尾个头较大的草鱼。
随后江楠再次走进船舱,打开最下层的储物柜,里面是两个铁盒,江楠将其中一个取出打开,里面放满了油盐酱醋等调味料。看到柳云若似乎对另一个铁盒很好奇,江楠笑了笑,将另一个铁盒也取出来打开,里面却是许多类似酥饼一样的小点心。
江楠将铁盒拿到柳云若眼前,柳云若闻着盒子来传来的阵阵奶香,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味道跟自己以前所吃的桃酥之类完全不同,甜而不腻,奶味浓郁,口感松软紧实,绝不是那些豆糕米糕可比。
一块吃完,柳云若意犹未尽,江楠将铁盒放到柳云若手里,笑道:“没事,我还可以再做。”
然后江楠把装满调料香料的铁盒拿到船头,开始准备午饭。
江楠先把草鱼刮去鳞片,去除内脏,接着将鱼头、鱼尾斩下放到一边,把剩下的鱼肉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然后切少许姜丝,再倒上一点黄酒,稍微搅拌后就放到一边。
“鱼片粥吗?”走到船头的柳云若看着腌鱼片的江楠问道。
江楠有些意外柳云若能看出自己要做的是鱼片粥,抬头忘去,却看见柳云若满嘴的饼干屑,不禁“噗嗤”得笑出声来,同时指了指柳云若的嘴角,柳云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是嘴角沾到了饼干屑,不由脸颊微红,一溜烟地跑回了船舱内。
江楠把剩下的鱼头、鱼尾和鱼骨倒入洗好的砂锅内,加入一瓢清水,然后放到火炉上煮。接着江楠拿出另一个小的布袋,从中倒出一大碗白玉珍珠米,开始淘洗。等砂锅里的水微微变白,江楠把锅里的杂物取出,只留泛白的鱼汤,随后在已经淘好的米中加入一些细盐,将浇上几滴油,而后将处理好的米放入仍在沸腾的鱼汤中。
房间内打坐的姬牧野早已醒来,此刻也跟柳云若一般满嘴的饼干屑,边吃还不停地问柳云若这到底是什么点心,柳云若只能老实说自己以前也没见过。等江楠来叫两女吃午饭时,姬牧野早就撑得吃不下了。
柳云若向江楠讲了姬牧野的事情,江楠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说到扬州后,可以将那一盒小点心送给两女。
将锅盖打开,一股热气直冲而上,看着锅里不断翻腾的白粥,江楠把腌好鱼片放入锅中,三滚两滚,撒上一点种在船顶的葱花,顿时香气四溢。
给柳云若盛了一碗,江楠才开始品尝自己做的生滚鱼片粥。
感觉鱼片的嫩滑确实够了,但鲜味似乎还可以提升,江楠开始思索增加鲜味的方法。一旁的柳云若却略带遗憾地说道:“果然还是应该用海鱼。”
江楠茅塞顿开,点头道:“有道理!”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江楠先开口,指着砂锅“研究过?”
柳云若自信道:“五湖四海,八大菜系,不敢说全部精通,七八分还是有的。”
江楠仿佛找到了对手,“油爆双脆是哪双脆?”
柳云若干脆道:“鸡胗,猪肚!”
“糖醋鲤鱼用哪里的鱼?”
“黄河鲤鱼!”
……
难得碰上对吃有研究的人,江楠与柳云若都是兴致高昂,两人越聊越开心,越聊越投入。
不知不觉,轻舟已过万重山。
等到两个人被越来越嘈杂的人声打断时,扬州港口已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