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近迟暮清都还回来,其实他在这之前。是极少如此早早便回来的。回来时背上天下与东风两剑正在哗哗闹个不停。清都一声呵斥。两个剑灵方才安静。r
花句正在书房研墨写字,身子还是泛着虚。瘦弱的如同随时会飞走的幽魂。推门而入,伴着一缕轻叹,却被花句收入耳里。她却也不抬眸。连唇也懒得启,只浅浅一笑。r
笔下生风。宛如亭亭玉立脆珠粒粒的字浮在纸上。r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r
最后一个说字似用了全部力气。笔下一顿,一撇尽力。余墨已尽。花句只得弃了笔,摇头叹道:“果真许久不练,生疏许多。”r
旁人却不以为意,清都喃喃:“你还是,最喜欢这诗?”是还未忘净前尘往事。她都还记得。r
花句不解:“恩?”r
长舒一口气,清都回道:“无事。”r
面前这个人虽一脸正派,却处处像有事瞒着她。使花句不得不防,万一他把自己留在这儿,只是为了瓮中捉鳖。那还得了?r
“我要回去。”这是陈述。r
“不行。”清都颦眉,拿过研墨继续磨了起来,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你身子尚未康复,若放你回去,只会引起其他神人的注意。”r
这是在狡辩!花句愤恨不已:“那我留在这儿便十分安全?”r
“至少有我在。你会。”r
真是自信的不留一丝余地!花句轻笑,嘲讽味显露:“那不知宴公子这番对我是欲纳我妾呢,还是娶我为正?”r
研墨的手一顿,平日温和的眸此时却如同灌了寒风。他直直盯着花句,一步步逼紧她,问道:“什么?”r
花句并不惧怕他全身冒出的寒意。迎面而上,面色白的吓人。咬紧唇,挺直胸脯道:“若不是这样,你为何强留我于此?!”r
为何啊为何。清都冷笑,花句,他的小花句,现在还知道问他这等问题。清都俯身,唇角轻印她的唇,只一下。便立刻拿开。r
花句却似受了千万般打击般,直直立在那儿。就在方才,她似乎被雷电击中,浑身不能动弹。这个人,好生可怕! r
只见清都玩味一笑,少有的温柔都变成了一种暗示的阴谋。他捏着她的下巴,悄声问:“怎么。这样便害怕了?”r
一把挥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臂膀紧紧围着自己。将自己硬生生困在他的怀抱中,无法动弹!r
“你要怎样?”r
“我能怎样?”r
一问一答,把双方的位置摆的十分清楚,是。你能怎样?花句横下心,闭眼,咬牙道:“来吧。”这两个字一出,立刻把清都憋的似乎内伤。来吧?她让他来什么?r
手松开,对于美人投怀送抱这种事情他向来漠不关心。这辈子,他不会让她再爱上他。r
一定。r
抖着身上的白衣,清都翩然离去。只留下一句让花句吐血的话:“胸前无肉,想来也不太有趣。”r
花句低头看着自己不太高昂的胸脯,欲立马掉头撞墙。她这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般羞辱!这般羞辱啊!r
秦香楼。r
第一次,月下身旁没有月鸢。灯笼高挂,厅中人潮涌动。倚在栏间,再无了赏诗赏月的兴致。轻叹,把玩着手中珍贵白玉珠链。r
身旁丫鬟跃跃欲试:“小姐,您要不要进去坐坐?”r
月下赏她一个白眼,不理,继续凭栏而望。愁字写满了整张脸。她的花公子,要多久才会回来呢。r
丫鬟给旁边递茶水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刻应会,端着木托,上面平稳放着刚煮好的龙井。r
“罢了。”月下自认近日流年不顺。丫鬟跟别人跑了,自己还在这儿望眼欲穿。她接过茶,轻吹开上面的泡沫,欲饮,楼下便有人喧闹。r
只得暂且放置茶杯,不满道:“发生何事?如此喧闹?”r
楼下小厮急急上来,站在栏边叫道:“小姐,是有人来找相府麻烦呐!”r
一听这话,月下只得提起裙摆,挽袖跟着小厮一同下楼,嘱咐身旁丫鬟:“速去知会爹爹!”r
蒋末然已经等了许久。从他一进来,浑身杀气。到现在,静止如水,都无人敢去靠近。也不知是他脸上的刀疤太过煞人。还是他一言不发,却让人觉得其实有话可寻。r
小厮大着胆子,端着茶水上前:“公子……您是先看画儿呢……还是先赏诗……”在小厮的印象里,来秦香楼找事的不止他一个。前几天,不就有一个找事的吗,还是富甲一方的方家。结果,那找事儿的还不是把月鸢给拐跑了。r
小冬子见他并未接,便将茶水放置一旁。他方才让小林子去通知小姐。不知小姐怎么摆平这个冰人……r
蒋末然终于开口:“我要见你家小姐。”r
月下足下一顿,莫非是她的仰慕者?耶?她何时有了这般高质量高水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爱慕者?呃。停止瞎想。r
“不知公子找月下何事?”r
蒋末然斜眼望着她,眼角讥讽可见。这类花痴女人,可是他目前唯一的筹码。他一把搂住月下,杀气溢出。四周围观众人纷纷退让。似有一股力量推波助澜让他破门而出。r
一阵风过,已不见人影。r
耳畔只留下刚刚他讲的一句话:“告诉丞相,要得爱女,必留他项上人头。”r
小冬子一声惊呼,晕了过去。r
好似丞相府的人都喜欢晕。r
听闻这个消息时,最先晕过去的是丞相夫人。r
他们应是中暑了,或者从未喝过藿香正气水。不然体质也不会如此单薄……丞相倒是十分淡定。他一直在想,是哪路仇家会恨他到这般田地……r
“我并不记得,我曾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他思酌,旁边的北汐头快炸了。要不是受月鸢所托,看在丞相出了千万白银的份上。她倒是懒得做这笔交易。r
只得轻轻一笑:“丞相啊,咱们晚来庄做的都是明码的买卖。世人都知春风楼不淌浑水。这晚来庄,想必你也清楚。”r
老头子点头:“老夫也知道。”r
北汐摸着腿上酣睡的小狐狸,轻叹:“若非有所恩怨,岂会平白加害于你?”r
老头子细索,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摇头:“老夫真不知道。”r
北汐轻叹,起身,将银狐抱紧。淡然道:“那我,只能将小姐救下。至于那人,我且是不会杀的。”r
一闻此言,那老头子连忙点头,深觉极对:“甚好,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