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宫墙高。r
艳阳高照,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在高墙外盘闹。或是也意味着里面有所不同,很快,便飞走。宫门大开。侍卫严守。r
两顶轿子落在宫门前,第一顶先掀了帘子,露出丞相的脑袋。随即,他下轿。拿出令牌:“本相特意为圣上在江南一带寻了这绝色女子,你们还不放行?”r
众侍卫一听,纷纷让路。r
后面那顶轿子里,嘉禾正一脸死寂,眼神毫无光彩。空洞无神的看着帘子。r
轿子摇摇晃晃,许是绕了许多小路,才停了下来。丞相的声音又响:“先去沐浴,然后再面见圣上。老夫已告知众人,立刻便会有人来安排你的寝食居所。这后宫场地老夫是去不得的,老夫还是先去面见圣上,回个话矣。”r
见帘子内无人答话。丞相轻哼:“最好还是知趣些,你林家,倒也没什么势力能担保你安然无恙!”r
嘉禾终是顿了一下,随后一声虚弱的犹如云雾中的声音回道:“嘉禾知道了。”r
丞相这才满意离去。r
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个人。粗声粗气,中气十足:“下来吧小主,今后,奴婢容嬷嬷来教教您进宫的规矩。”r
素手掀开帘子,美的华芳动人的女子低眉,柔情似水,对着容嬷嬷福了福身:“那么,就有劳嬷嬷了。”r
嘉禾跟着容嬷嬷身后,身侧站着几个丫鬟太监。又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园子里停下。r
容嬷嬷满脸横肉,对着嘉禾露齿一笑:“这儿,是清华宫,这宫内的女子,没有几个不想要在这儿住下的。小主呐您是头一个,圣上未见面便如此宠爱的佳人呐。”r
那又如何。嘉禾轻笑,再多的繁花似锦,再多的金银珠宝。难不成,还不比自由可贵?还不比她的刀哥可贵么。r
“路途遥远,我倒是有些累了。想先沐浴。待会面圣。有劳嬷嬷了。”r
容嬷嬷忙道:“是是是,瞧奴婢这记性。来人!伺候小主沐浴!”r
浴池白雾轻曼,美人在其中,似乎一只被困了许久的,无尾的鱼。身后响起浑厚又霸气的声音:“想必美人,定是林家小姐。果然,连沐浴,都极像天女下凡。”r
嘉禾一惊。r
她回头望,一身龙袍的男子立在那儿,好似有千万种迷离。他戴着旒,珠子遮住他的脸,却仍能看见他酴醾又贪色的模样。r
嘉禾忙抱住自己,她不,她死也不会把自己交给这样的男人!r
皇帝十分爽朗一笑,吩咐道:“来人!替寡人更衣!”r
浴池旁几位宫女忙上前,小心翼翼脱下圣上的龙袍。皇帝越摩拳擦掌:“丞相说,你是一位绝顶的妙人……如此一看……果真如此……”r
他脱下靴子,急急便想要入浴池。r
嘉禾轻呼:“不!”r
动作一滞,他带着疑问,却又觉十分好笑道:“不?你入了宫,便就是寡人的人,你还有说不的权利?”r
一跃跳入浴池,一把拽住美人。r
嘉禾欲挣开,却毫无反抗的余地。这里是皇宫,她的命运,全都掌握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上。闭眼,再不抗争。一把搂住他的脖子。r
“美人。”皇上轻嗅美人青丝,赞叹道:“发间淡香,好生舒服。”r
嘉禾闭眼,眼泪,融在了白雾腾起的浴池,再无踪影。r
扶衣轻叹。r
不再看。r
她欲离去。却想到这个样子,还是未将始末弄清。于是旋身。意念一转,便看见那个男子。那个嘉禾唤他刀哥。r
她却不知他真的叫什么。r
黄茅小店,枯树昏鸦。他一人买醉。r
酒能让他醉,醉了,便可以与嘉禾一同厮守,只有醉了。才可以与她携手到老。眼泪,混在酒里,浑浊不清,犹如这乱世让人不省。r
“刀哥……”r
“我不叫刀哥”r
“因为你长的像刀子一样让人害怕……”r
“嘉禾,我已经下了聘礼,过不久,你将会是我的妻……”r
“过不久……你将会是我的妻……”r
你将会是我的妻。r
在烛灯下为我缝补衣物,为我红袖添香。在我怀里撒娇,生气。我将每日清晨梳着你青丝,伴着你直到老去。r
我们将有许多的孩子。叫我爹爹,叫你娘亲。r
你将会是我的妻……r
嘉妃死了。r
被圣上临幸后,圣上次日便册封她为妃。而她还是死了。御医说她是服毒,簪子里侵泡有使人无法呼吸直至窒息的番木鳖。r
圣上大怒,惋惜一代美人就此凋零。r
只得派人将她厚葬。r
并依旧以妃位待之。r
暴雨中,男子跪在墓边。这里面没有她,她连死都不能与自己一起。一抔土,一滴泪。他默喃:“嘉禾……”r
你服毒,是想在黄泉路上等着刀哥吧。r
是你太孤单,所以害怕了吗。r
深宫一定让人害怕。不然,你怎会胆怯到要去一个没有我的地方。他的拳头,砸在雨水侵泡的泥土里,全身泥浆,仰头大喊:“嘉禾!”r
再无刀哥。r
他在脸上,用嘉禾生前最喜他雕刻桃木的刀,划下一个十字。r
十意味着什么。r
意味着十生十世,纵使甘为野鬼,也要报仇。r
意味着他与嘉禾,一竖一横。永远彼此相依。不再分离。r
意味着他将铭记仇恨。r
致死不休。r
扶衣打了个冷颤。r
意识到大脑迷糊中已经有了魔念,扶衣立刻使了个诀。场景变幻,桃花林,女子手摘桃花,男子跟在身后,女子一脸惬意:“刀哥,这花可美?”r
男子自顾自别下一朵,插在女子发髻中:“再美,也不及我的嘉禾。”r
意识到这幻境中已恢复平常。扶衣默念,破出了他的意念。r
“呼。”月色还是如此动人,扶衣一抹额头的汗,已是下弦月,接近卯时。再过一会,天就亮了。男子还躺着熟睡。r
她一把拽过他,拖回了破庙。r
那相女熟睡。火光已烧的差不多,只留几星火苗。r
扶衣托腮,看着此人,远处传来鸡鸣。该走了……扶衣并不打算帮那个大小姐。她的任务只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般看来,那个丞相便是罪魁祸首。r
要报仇,便让他报去吧。r
反正她不认识什么丞相。这个大小姐,也只是一个脑袋秀逗只知道俊俏男人的女子。r
看着男子一脸幸福。扶衣也情不自禁弯起嘴角:“你再多睡一会……”那样……你就能和你的嘉禾,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