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迟暮。r
余晖落下,洒过整个远山。一片金红。r
怀中的人儿在捣腾的马背上显得有些吃力,双手紧紧抱住清都的腰,手中的绿笛已经被清都妥当的收到背囊。r
眯眼望着前路,鞭子打在沙地:“驾!”r
清风撒腿似抽风般跑了起来,鬓毛吹起,清爽的如一头迎风而奔的狼狗。r
冷笑,哎,这些人,贪心又愚昧。r
“瘟疫?!”听到这两字,狗伢子吓得面色青白,刘三姑更是大叫,呆呆了一刻,甩圆了胳膊朝狗伢子扇去,口里还喋喋不休的骂道:“你个狗伢子!让你丢掉那个女人,你看看现在!你个狗伢子,老娘今天要给你拼了!你害死老娘了!”r
狗伢子抱头痛哭。r
村长看出了些眉目,只有清都还装傻道:“害死?怎么会……”r
“啊!”刘三姑硕大的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清都的脚:“贵人啊!我求你!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r
某人依旧装傻,作势要扶起她,却是生生虚招,刘三姑也不敢起来,忙磕头道:“你家娘子应当就是我们那狗伢子在山上捡的女娃。我们以为她生病还是中毒怎的,生生没想到她居然有染瘟疫啊!”r
“哦?”清都扬眉:“可是刚刚两位……”r
“是我藏有私心!想独占那位美人的玉笛,是我有私心啊!”说罢,狗伢子又狠狠朝自己扇了几个耳光。清都只好叫停:“兄台,使不得,使不得。”r
什么叫使不得,这才是腹黑。真正善良的人会眼睁睁看着人家痛哭流涕却还隔岸观火、虚言相劝吗?r
清都绝不是善良的人,至少在花句面前。r
他看见花句就想哭。r
那个桃之夭夭,面容绝世的女子。此刻如同槁木躺在一席火炕上。眼睛紧闭,嘴唇乌黑。手紧握绿笛,早已青筋毕露。r
“我要带我的夫人回家。”抱起她,毫无分量。她轻轻靠着自己的胸口,如同那一年,她枯枝将死。他将她拾起。****了他盛满神水的水囊。r
日夜以身躯精气去温暖她。r
花句啊。清都看着怀中的女子,策马奔腾,你欠我的,要不要还给我呢。r
秦香楼。r
文人雅士之聚集,因为前段时间相女在此以文招亲更是名声大噪。r
黑衫男子只是静坐在一旁,看着厅内的穷酸先生或者公子哥儿一口一个之乎者也,附属风雅。淡然一笑,轻抿一口茶。r
眼神如刀,如剑。犀利又满是锋芒。杀的人手足无措,如丢盔弃甲的逃兵,防不胜防。r
月鸢立在他身前,男子便紧扣桌上的长剑。月鸢先是一惊,后了然一笑:“若公子是来饮酒作诗,那这儿倒是极欢迎。若公子持剑只为闹事,那月鸢劝公子好自为之。”r
方子鱼并未答话,扣住剑的手松了下来,又恢复方才的模样,嘴角一弯深意,似不相信般:“月鸢?名字不错。”r
从小跟在月下身后看过许多大场面,月鸢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句客套性赞美而变得毫无理智。她点头:“公子是来找人?”r
眼前一亮,方子鱼点头:“你们这儿,是不是还做男人的生意?”r
双目圆瞪,双颊绯红,月鸢含糊不清:“你、你说什么。”r
方子鱼摇头,咂嘴称赞:“你长得真美。”r
这个无趣又十分像赖皮的人还是成功惹怒了月鸢。她一手快速扫过桌面,执起茶杯,欲狠狠朝他泼去。哪耐那男人一手如鹰爪紧紧捏住她的手腕。茶杯竟差一点倾斜,可就是在她手里纹丝不动。 r
冷冷看着他,咬牙:“放开我。”r
闻言,点头,如愿的手松开,然而茶杯却被他先抢一步, 仰头,一饮而尽。惬意笑着:“啊,真舒服。这茶,是好茶。”r
“你!”气极,转身便走,她要去告小姐!r
月下正在秦香二楼厢房与北汐同探讨刺绣针法。两人讲到回针,月鸢便急急闯了进来,一脸委屈,跺脚掩面,哽咽道:“小姐,我被人欺负了。”r
手中针线顿住,月下一惊,呵斥:“混账!谁敢欺负你!”r
抽抽搭搭,一脸不甘:“方才,月鸢在巡视。发现有客人持剑饮茶,我上前询问,却被他屡屡侮辱!”r
“岂有此理!”玉掌狠狠拍在桌上,这还了得?!她的丫鬟,她丞相府的人,怎可被随意侮辱!起身,抖抖长裙:“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给我面子。”r
抱歉对北汐一笑,又问道:“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是何人?”r
北汐起身,点点头,也似有些气恼道:“我也同妹妹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不给相府脸面了。”r
她不过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此次来,也不过是想看看秦香楼幕后的主子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经营这家百年不衰的茶楼。r
“小姐……”月鸢抽泣,用绢子拭着泪。太过感动,小姐待她居然如此巴心巴肠。而月下,此时风风火火下楼走在前面,一是想看看是何等劣徒,二是想在北汐面前,立立自己的威风。r
北汐自然未想到那儿去。只是跟在身后,静默不语。r
楼下人声渐退,已是黄昏,大多人已经告辞而归,有的三五结伴去饮酒作乐,继续谈论。有少许人,还在大厅,围着今日新出题的一副【松鹤寻仙图】苦思。r
方子鱼一脸惬意,闭目养神。心里却十分焦虑,雪落,你真的在这里吗,为什么哥哥看不见你。寻不着你。r
再睁眼,方才那位好笑的丫鬟十分霸气的指着自己,歪过头对自家小姐证实:“就是他!”r
月下淡漠瞟了方子鱼一眼,此人面目太凶,哪有她的花公子温润如玉。冷笑,望着他:“你就是欺辱我家月鸢之人?”r
“……”方子鱼正在饮茶,一听这话,满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他戏谑看着月鸢,略有趣味道:“我如何侮辱你,你倒说来听听?”r
“你!”月鸢跺脚,轻轻拽住自家主子的衣袖。月下听之有理,便也询问道:“月鸢,给我讲,我替你做主!”r
月鸢一个气闷,只觉小姐与这男人定是一伙的。她一未经人事的丫鬟如何能说出方才那挑逗的话语?r
一阵胸闷,眼前一花。直直的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