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一早便围满了人。r
据说纷纷冲着那正门悬挂的人头而来。无人知晓那是谁的，因竟是有些眼生。城门口又离米香酒馆格外近，于是李大愣又做了一回说书人。r
他一拍酒碗，将胸脯挺的笔直。大胆担保：“我今儿是看清那个人的，据说是那个京城第一商的大公子，常年花天酒地，死在了风月场所，不知他死的时候……啧啧。”他感叹道，故意将声音放低。让人浮想联翩：“是怎样的娇娇在怀……”r
“……”r
“……”r
众人以一脸呆茫然的表情看着他。r
李大愣知道自己这次就会将以失败告终。弯腰灰溜溜正欲钻出人群逃跑，人群中突然有一把手伸出拽住他的衣服。李大愣惊呼：“我没钱！我没钱！”r
“……”r
李大愣只觉头顶一股寒气，他弱弱抬头，是一袭莲青长衣男子。他眉眼星寒，薄唇紧抿。眼角处，还有一个十字刀疤。此人给人的感觉，冷。十分冷。冷的就像你原本身处三伏天，却有一种掉入冰窟的感觉。r
“大侠……”李大愣实在不知何时惹到这种人。就算他平时要了大家一文钱作为赏钱。也不至于要这样置人于死地啊……r
腿在打筛筛。许是看出他的害怕，周围的人又都绷紧了神经在看，却无一人上前搭救，在给他眼神暗示道：阿弥陀佛。李大愣，叫你平时坑大家的银子！r
刀疤人放开了他，淡然问道：“城门那里，是谁。”r
“……”李大愣瘫在地上，好想说他想哭可以吗。他哪里知道那是谁！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京城第一商他如何见过人家的大公子！r
吞了一口口水，强作镇定：“大侠，我不知道他是谁……”r
话音未完，面前莲青长衣的人已消失不见。李大愣松懈下来，抹尽自己的冷汗。他还有一句没有说完，他不知道，有人一定知道……r
方子鱼终于知道什么叫穷途末路。r
当被几个女人五花大绑后，脱掉鞋子，脚板被几人女人轮流拿着一根鸡毛挠你便会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方子鱼已经精疲力竭。他真的只是想看看扶衣小美人而已……r
雪落站在他面前，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似要将泰山之重压在他肩上。眼中一丝不分明的恨铁不成钢：“哥哥，你怎的半夜就去了月鸢姑娘的闺房……”r
“我……”方子鱼欲哭无泪，他如何解释！他其实只是想看看扶衣小美人但最后却闯错了房？！想到这里他眼眸一亮，似乎找到曙光，盯着自己的妹妹，有种被人陷害的感觉：“你昨日不是说……”r
“哥哥！”雪落似扶柳娇柔，却厉声打断了哥哥的辩解。她幽幽轻叹，侧身指着坐在床榻拿被子遮身一脸泪痕的月鸢：“你把人家姑娘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说这般的混账话。日后，月鸢姑娘还怎么出去见人。” r
月下与北汐坐在一旁休息，北汐怀里窝着的小银狐还在酣睡。两人面面相觑，绕了这么久，终于到正题了。r
还是月下先开口：“要不，方公子，你就把月鸢娶回家吧。”r
北汐猛点头：“月鸢姑娘姿色上乘，又知书达理，娶回做夫人也是不吃亏的。”雪落又在一旁安慰月鸢，叫了几声好嫂嫂之类。r
方子鱼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回天乏术。 瘫了下去，闭眼，咬牙道：“子鱼会娶月鸢姑娘为妻。”r
“不。”r
是月鸢哽咽的声音，子鱼一惊。似找到了希望。要是她不肯嫁，自己不就不用娶？！r
“月鸢宁愿一死百了，也不愿强人所难。”月鸢轻笑，这个男人，初见，不过是因为要打听他妹妹的下落故意招惹自己。r
人不在身上，有何用。r
“月鸢！”月下呵斥：“你这是何苦？”r
月鸢将暖帐轻放，声音中带着一些从未有过的决绝：“各位，请出去，我要更衣。”r
几人只好默默出去，雪落给子鱼松绑后，一直没有好脸色对自己的哥哥。月下立在门外，北汐宽慰：“如果她真的想寻死，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你在这儿守着也无济于事。”‘r
月下摇头，并不动摇：“月鸢是我从小便一起的丫鬟，她不能有事。”又一笑，让北汐先回去：“姐姐在这儿烦了一上午，现在该去堂内忙自己的事儿了。还要谢谢昨儿姐姐留我们两人在这儿休憩，却不知出了这档子事情……” r
“妹妹莫要太过焦虑。”北汐抱着银狐，丢给院门的丫鬟：“我去前院看看来了多少客人，姑娘们准备的如何，这只狐狸就这样抱着，要是她睡不理就是，要是她醒了，把昨儿吃剩的鱼骨喂她吧。”r
丫鬟诺诺回了个：“是”，小心翼翼将银狐抱在怀里。银狐闻到生人的味道，一下子睁眼，黑溜溜的双眼紧紧逼视丫鬟。继而似意识到无害，便又闭眼，乖乖睡了下来。r
方子鱼却是不敢走的，他可不愿自己背负一条冤魂。全身酸麻。雪落一直在旁等着，她颇为担心：“不知道嫂嫂……”r
话音未完，便被方子鱼一个警告的眼神逼视回去。r
月鸢静坐铜镜前，她方才选了一件百褶如意月裙穿上。倒也合身，这儿的房间，也倒是周到。新衣多，且十分好看。r
仔细对着铜镜描眉，再涂胭脂。脸色煞白，涂些许胭脂或许就有了血色。眼睛红肿，敷了些茯苓膏。拿出一片唇脂，粉唇轻印。立即鲜红起来。握着梳子，仔细从头梳到脚。又将耳边长发绾沉一段又一段的辫子。r
罢了，抹了些发脂。这才作罢。起身，挺直了脊梁。就算要走，她也只是一个丫鬟。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她不愿跟从明知不爱自己或许还十分厌恶自己的人。r
“吱呀”r
门打开。r
众人一惊。月鸢默默从房内循循而出，立在自家小姐身旁。此时的她就如同看破红尘的仙人，哪还有什么丫鬟的味道。r
月下一惊：“月鸢……”r
“请小姐答应月鸢一个要求。”月鸢福了福身，并不看方子鱼。方子鱼一惊，此时的月鸢，为他生气为他哭泣的月鸢都已不在。她此时就像是将这混沌万世置身在外！r
月下喃喃：“月鸢……讲吧……”r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月鸢慢条斯理的叙述道：“却有时身不由己，方才在屋内月鸢想了很多。死无非是将自己痛快。我求小姐还我卖身契。我要出家。”r
众人犹如被晴天霹雳一下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