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衣发誓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
大厅人已散去，留着稀稀拉拉三两群，吟诗作对。月下的气势和她不怎么斗的合。你想，一个相女，母仪天下之姿虽无，却少不了一些风姿卓越、大方高贵。r
扶衣只是怔怔看着她，然后手绢在手心紧攥。她不紧张，只是，这两个人把她拉到这儿干什么？r
“咳。” 月下轻咳，月鸢忙倒茶。伸手一端茶，左手扶茶底。眼睛却盯着扶衣不肯移开。盯了许久，月下开口：“姑娘是花公子的什么人？”r
终于问了，呼，扶衣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月下，甜甜一笑，似葡萄般圆溜的眼睛骨碌碌转：“我当然是、公子的夫人啦。”r
她怎么会答错，刚刚花句姐姐走时明明喊她夫人来着。这个人，不会和刚刚那个公子一样，和花句姐姐是熟人吧。r
月鸢却默默为扶衣捏了一把冷汗，说实在来讲，扶衣模样个性确实十分可爱灵动，与自家小姐比，小姐显得沉闷傲然许多，要是她是男子，或许也会爱上单纯又娇俏的女子吧。r
想到这里月鸢一愣。她这是在想什么呢，她的主人、明明就是小姐啊。r
她偷偷瞟向月下，月下一听扶衣的解释，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放开了许多。身子松懈，并没了开始霸王的气场。靠在椅背上，轻轻掀开茶盖，似无意道：“那，你跟了你家公子多久？”r
呃？！扶衣默想，是有，一百多年了吧……r
还是更久？r
怎么办，这种问题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正在踌躇之际，一晃看见北汐已换了衣服，穿着一身莲青褶子大氅便来了。r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星终于来了。r
扶衣甜甜的朝北汐挥手，嘴角梨涡深的可以盛酒：“北汐姐姐！”r
北汐毕竟是千年的狐狸，道行深，一看这阵势，就知不对。给了扶衣一个疑问的眼色。r
扶衣暗暗传音：“是花句姐姐在外面惹的风流债，我现在装花句姐姐的夫人……”r
月下和月鸢纷纷朝北汐望去，猛吸一口气。这女人，只是半纱遮面，隐约看见面容。却觉得美的极像仙。r
可见一斑。r
“扶衣，来客人了，你怎的不知好好款待？叫相公知道，定要说我们不知礼数。”佯装生气，训斥了几句，秀眉微颦，看着两人，又是一笑：“不如两位到寒舍一坐？我们几人煮酒论青梅，还可赏一赏梅花。”r
这话说的中规中矩，又毫无逾越，宛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不由让月下一愣，此女不好对付。如果说刚刚的这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是一颗毫无影响的草。那此女，便有些像堵在她面前的一扇铁墙。r
“不知，姑娘是……”r
“我是公子是正房夫人。”北汐极有礼数一笑：“我家相公相貌俊美，不久前纳了我妹妹做偏房，我们两姐妹共侍一夫，这倒也算和美。”r
月下石化。顿时有话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喉头一涩，鼻尖一酸。欲有许多委屈般，见了她这般模样。北汐倒有些憎恨起花句来，忙扶着月下：“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们快快去厢房聊罢。”r
只有起身，被她扶着。身姿有些摇晃。她今日滴食未进，只为见他，原以为他是最佳夫婿，未曾想，竟然有妻有妾！r
昨日欢笑举杯竟都是假象么。r
昨日暖账吟诗竟都是梦一场么。r
她竟不能再信！r
见自家小姐如此伤心，月鸢只有红着眼睛闭口不谈，她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只是想起今日小姐茶饭不思的模样。竟无端心疼起来。r
虽这个小姐任性又孤傲。却是没有坏心眼的。哪位女子不想寻得一位良人？r
厢房檀香袅袅，画屏在侧，一炉香案，倒是极暖和。北汐让扶衣为几人煮茶，又亲自为月下剥了橘子。见她如此热心善良，月下不禁眼眶一热，几近要扑倒北汐怀里大哭。r
“好姐姐！你帮帮我吧！”r
北汐忙扶住她，柔柔轻问：“妹妹这是怎么了？”在一旁添炭火的扶衣不禁一叹，所以她这么多年还只能是只狐狸，而北汐已经是仙女了。r
瞧着手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来的。看她软语安慰人家的模样，好像人家真的是她的亲妹妹一样。扶衣撇嘴。却意外收到北汐一瞪，吓得立即端正起来。r
“爹爹让我以文招亲，本就是让我招纳贤夫。我也以为、原去参赛的，因就是无家世的人。可是你瞧，我竟不知花公子居然是有妻有妾，香软在卧的。”r
话话在理，字字珠玑。r
这般看来花句真是百口莫辩了。而月下继续抹泪哭诉：“昨夜花公子独留秦香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与月下共饮，到了四更天才回去。你说他对我无情，怎会留到那般迟。”r
幸好花句不在，在偏房和清都讲话的花句突然生生打了个喷嚏。r
月鸢黑线，小姐啊，昨夜不是你硬留花公子到四更吗，你原本不是想让他不回的吗，可是花公子说家里有人等……噢！月鸢恍然大悟，原来，花公子家里的人就是……r
北汐点头：“这相公实在有些不像话，竟这般对待姑娘，如此，只有等他忙完，来商酌一下姑娘的事儿了。”r
月下似乎看见一丝曙光。她双眸一亮，抿唇道：“姐姐真愿让公子收了我？”r
北汐轻叹，替月下拭去脸颊泪痕，无可奈何道：“这女子的命运，本就如浮萍，漂泊无依，要说遇见一个好的夫家还好，要说遇见一个不知冷热的。那又有个什么意思。”言毕，又紧紧握住月下的手。暖心的朝她一笑。r
“我呢，跟了相公这多年，也大概知道他的性格，他爱胡闹，却知道深浅。这次事情，我相信他能做一个让人满意的决定。”r
句句说的让人声泪俱下，感人肺腑。r
月鸢不禁有人怀疑面前这个人不是与小姐争夫的女人，而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了。r
“妹妹不如早些回去，我转告夫君，然后托信给姑娘。”北汐从腰身取下一块兰雕玉佩，塞至月下手中：“今儿，算是与妹妹相识了，日后，不管妹妹能不能嫁进来，我都会拿妹妹当自家姐妹。”r
握着玉佩，月下有些感动至极。如此好的女人，她就算不嫁给花公子，又何妨？取下红翡金步摇，递给北汐：“那姐姐也收下月下的礼吧。此后，我们姐妹，也算同心。”r
北汐指腹摩擦着金步摇，嘴角浮起一缕笑意：“那么，妹妹，我送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