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在这小路上走的并不安稳。r
“花句！”r
迷雾中有人叫自己，花句想睁眼，无奈浑身使不上力。r
似在梦境。男子一身月白长袍，立在高山之颠，花句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长袍迎风猎猎作响。虽看不清模样。却能感觉他浑身散发的那种悲悯，与让人生寒的决绝。r
他身后的女子一袭烟云，浅淡的颜色如她的皮肤。瓷白到透明。她手腕青筋暴起，桃枝从腕内长出，眼睛是骇人的腥红。她冷冷一笑：“怎么，到了这长在山，竟有玉上仙烦恼之事。”r
男子转过头，面目含糊，却依旧悲戚。他只是朝她走去，花句后退，他却不留余地，抢先一步，手腕的桃枝越开越盛。他低头看着，一把抓起她的手：“你动情了。”r
花句骇然睁眼，翻身坐起。方才那个声音，分明就是那个大混蛋！她拭掉额头的冷汗，她动情，她动情？她动什么情？真是笑话。r
抬眸，环顾四周，马车还在颠簸，她掀开帘子，见小四儿坐在清都边，小脸冻的通红，正在有模有样的驾车。而清都，正在悠闲的闭目养神。r
一听身后有动静，小四儿欢喜极了：“主子，你醒了？” r
“……”花句闷声：“难不成你看我还在睡？”r
小四儿噤声。清都却低声道：“怪胎。” r
“你才怪胎。”声音不大，但是她都听到了好吗，见清都一身薄衫坐在那儿，显得尤为寒酸。她玉手轻戳他肩：“哎，我们是要去哪里？”r
“……”这下换清都沉默。他微微睁眼，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恢复正常。他有记得他们昨日一整天都在讨论这个问题……r
见某人不回答她，她识趣的闭嘴，无奈打个哈欠，想起扶衣那只小狐狸，心中不免几多悲伤。北汐她倒不担心，但是这冬日，扶衣那小丫头晚上睡觉怎么办……北汐一定会一脚把她给踹下去的……r
“哎。”轻叹，坐立不安，又掀帘子，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到？”r
“尚早。”清都斜瞟她一眼，凤眼有多许讥讽：“到了镇子上，我们便可休息了。赶了一夜的路，天黑应当能到。”r
天黑……花句气恼放下帘子。透过窗向外望去。一片翠绿，群山之中，不见炊烟人家，枝头盘旋着鸟鸣，花句也懒得听。那个梦让她浮躁许多。她甚至不明白那个梦意味着什么，到底为何要做那个梦。r
“主子。”小四儿从车外探进来。弓着身子一屁股坐到花句旁边：“你饿了没？四儿给主子拿点心。”r
花句眼巴巴点点头，眼含热泪，果然还是小四儿贴心！r
小四儿咧嘴笑，从包袱里摸着半天，摸出两个硬邦邦失去热度的馒头，花句傻眼。小四儿把馒头托在手里，硬生生递到花句面前：“主子，点心……”r
看出花句疑虑，小四儿忙解释：“少爷说，这一行还不知会花费多少银子，一切以节俭为主，昨儿主子吃了好些乳猪，近来几日都应吃些清淡寡味的。”r
小四儿说的一本正经，花句毫无辩驳的理由。谁让她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连这个奴婢也是人家耳朵。她只有无语道：“你昨儿不是吃了两个蹄子么……”r
“啊…”听花句这般说，小四儿忙辩解：“少爷也吃了很多……”感觉到车帘外射进一道寒光。小四儿忙改口：“很多馒头……” 说完，忙低头，一口咬在硬邦邦的馒头上，眼含热泪。主子啊，你和少爷反正是小两口，何必找我出气啊……r
“小四儿。”花句戳了戳她，悄声问道：“难道你就真的想跟着我们远走？你不想回到你家里看一看你的爹？你的妹妹？你的弟弟？”r
“想。”小四儿纳闷主子的这般奇怪：“可我回去了，也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如现在挣些银子，好够他们温饱。” r
傻子……花句望天，她深吸一口气：“你怎么如此听你家少爷的话？”r
“主子的我也很听啊。”小四儿看着花句鬼鬼祟祟的表情，着急了。悄声问道：“主子，你不会是想跑吧。”r
花句瞪了她一眼，责怪道：“瞧你说的，我怎么会想跑呢。”她望望车帘，又望望四周，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是想走。”r
这有差别么……小四儿无语翻了个白眼，头被狠狠一敲，花句急了：“你这个蠢丫头，还敢瞪我！” r
小四儿捂头，委屈道：“主子，我虽蠢，但也是有人权的……”r
马车哒哒行走，正在驾车的清都嘴角轻扬，眼神清明望着前方，挥鞭道：“驾！”他的清风和一匹骏马并驱，清风一声嘶吼。撒开腿跑了起来。r
马车渐行渐远，在阡陌小道上，慢慢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