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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顾北遥的面色更加苍白೿他将背后的东西扔下೿一手扶着岩壁೿脸上扯出锦霞般笑容。r

施晓然不知他为何笑得如此绚然೿心情本是万缕朝霞೿却在看到他一身黏湿时笑容消失无踪೿慌张道:“你的伤口裂开了?”r

说着扶他坐下೿黑色的外衣已经湿透೿仅是碰到他衣服೿手上已经沾染不少血。r

顾北遥却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虽是虚弱೿脸上笑容不减೿“流点血也是值得的。”r

“什么值得?你下去找点药能把这么多血补回来?你先坐好೿我弄点水给你喝。”r

施晓然接好水递给他೿顾北遥接过೿顺手拉着她坐在身边೿握着她的手೿面有孱弱却抑不住眸中碎光摇曳೿眉梢带着笑意೿“我找到了ǿ”r

“你找到什么了?”施晓然疑惑೿不明白他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r

“我们这次到断崖谷要找的东西。”尽管声音不大೿顾北遥的声线却带了丝旭日冲破云层的光彩。r

“你找到茴珑果了?”施晓然惊叫೿不敢相信。r

顾北遥点点头೿脸上似覆上一层碎裂的星光೿“原来真的在断崖谷。”r

“在哪儿?我要看看长成什么样?”施晓然还真想见识一下这救过自己一命的果子。r

顾北遥指了指被自己扔下的一堆东西೿那是一个用草随意挽编而成的草笼子೿里面有很大的树叶包裹着一大笼东西。r

施晓然欲前去翻看೿顾北遥却拉住了她೿“我来。”r

顾北遥拎过草笼೿几下拆散೿摊开里面铁锅大的树叶。施晓然却一眼瞧见了里面盘曲着的长长的红红绿绿的东西೿再看一眼೿被吓了一大跳೿“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倒退两三步。r

那红红绿绿的正是两条令人色变的蛇。r

顾北遥连忙放下手上东西೿“吓到了?已经死了೿不会咬人。”r

施晓然挪开了视线೿走开两步೿“长得有些吓人。你待会还是把它拿叶子盖起来。”r

顾北遥很抱歉೿“下面的东西多少都带些毒性೿我着急上来೿找不到别的你能吃的东西೿所以抓了两条蛇。这种蛇只是毒腺有毒೿我已清除೿待会烤熟了೿也能补充点体力。现在毕竟情况很特殊。”r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细心而妥帖的೿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他断然不会这样做೿施晓然心中明了೿抖了抖面色೿“我不怕೿只是不想看到。待会我们把它烤了೿就吓不倒我了。”r

又是几层小树叶包裹೿顾北遥找出一个红色的果子೿递给她೿“就是这个。”r

施晓然小心捧着೿这红莹莹的果子煞是好看೿透着寒光೿“它是长在树上的吗?”r

“本应是长在树上的೿不过我是在草丛中无意发现೿它成熟了从树上掉落下来೿正好滚入石缝草丛。石缝很窄小೿草叶茂盛೿不细看还真找不到。也亏得如此隐秘೿不然早就被其他鸟兽吃掉了。”r

这可是稀世珍宝೿关系着顾北遥以后的一生೿施晓然拿在手里只觉有千斤重೿递回给他೿“收起来吧೿要放好哦。”r

说着嘻嘻笑了起来೿“这关系着我们的幸福哦。”r

顾北遥笑靥浅浅一绽೿一闪而过೿扯了块布仔细包好೿单独放在一旁。又去翻捡别的。r

施晓然忙问道:“你找的哪些药可以止血疗伤೿快点拿出来。你也别乱动了೿过来೿我重新帮你包扎。”r

顾北遥拿出一大把绿幽幽的药草೿“这个捣碎了೿敷在伤口೿止血疗伤效果很好。”r

山洞燃起火苗೿是顾北遥扯了藤草೿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引的火೿他拿过那两条已经简单处理过得蛇೿又将那蛇肉切成小块೿一部分用树叶包了೿埋在火灰中烧;手上还持着三四串蛇肉೿在火上翻烤。r

施晓然蹲在里面೿背对着火堆೿她是没那胆量应付蛇这种盘旋扭曲的东西的೿女人大多天生怕蛇೿没看到那东西双腿发软、口舌打颤已经是了不得。她找来一小块尖石೿在光洁的大石上捣药草೿又砸又捶。r

药草捣碎差不多时೿她便剥了顾北遥的衣服给他上药೿鲜血早已浸透之前的绷带೿颤着手揭开೿他身上已是体无完肤೿除了之前纵横裂开的刀剑伤೿又添无数咬伤遍布೿看得人全身鸡皮直冒。r

顾北遥仍是专心伺候蛇肉೿由她随意。r

蛇生的时候看着恶心೿此时೿却泛出香气萦绕在洞中。r

施晓然把剩下的半条裙子也撕成小布条೿削了个小木片沾着绿乎乎的药草泥敷在伤口೿细细绑好布条。手上动作不停೿一边问道:“等我们回到七阳宫೿你就开始解毒吗?把那些解毒的药材服用了೿便行吗?”r

“哪里那么容易?我身上的毒不是一日种下೿要排出也不是喝一两副药那么简单。薛神医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是根据药书上的记载೿一搏罢了。”顾北遥翻动手上蛇肉೿不时抬抬胳膊转动身体配合她上药೿“毒素要除尽೿没有半年一年怕是不行的。”r

“你安心照薛神医的安排做就是了೿我会在外面等你出来的೿就是多好些时间也值得。所需要的药材都齐备了吗?”r

“差不多了೿这些年大哥花了巨大的人力财力೿找了多种珍贵药材。这颗茴珑果找到೿陈山的赤金花即将开放೿七阳宫有人在那里秘密守候೿到时采撷过来做药引೿便要开始排毒。”r

陈山派就是因为居于陈山而得名೿施晓然想起一件事೿突然问道:“你当初娶陈依云难道是为了方便七阳宫进入陈山?”r

“嗯೿七阳宫查探出赤金花在陈山派后山悬崖中೿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大哥就决定联姻೿同时还可以拉拢小门派。”r

施晓然埋怨:“你差点毁了一段姻缘೿陈依云早就有心上人೿两人山盟海誓早已私定终身೿却被你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生生拆散了。”r

顾北遥轻笑೿“他们现在不是云开雾散೿在一起了吗?”r

“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宋大哥对依云矢志不渝೿不过依云毕竟嫁过人೿两人怕是不能光明正大办婚礼了。以后我想去看看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欢迎你这个前夫。”r

顾北遥就见过陈依云一次೿两人也没拜过天地೿这算哪门子前夫?他轻轻摇了摇头೿将烤熟的蛇肉放在一旁೿“来೿吃点东西。”r

“先包扎完。”施晓然继续敷药草೿绑好的布条都透出绿色೿忙活好一阵೿总算把上身包扎完毕೿拿来衣服给他穿上೿又要他把裤子脱了೿看看腿上有没有伤೿却被顾北遥拒了。r

他道:“腿上无碍೿先吃东西೿你也一天没进食。”说着将蛇肉递给她。r

施晓然是真的饿了೿要是平时断然不会吃蛇这种东西೿此时却不计较೿拿过肉串೿吹几下೿塞进嘴里。咬掉外面的酥黄೿里面白白的蛇肉冒着热气೿施晓然囫囵下肚。r

没有盐的烤肉味道始终不会太好೿寡淡无味೿施晓然刚开始由于太饿೿根本品不出什么味道。几块肉下肚半饱೿吃得有些艰难。再说两条蛇本就不多೿他们也不知道要在这个半山洞中呆多久೿还是省着点吧。r

于是顾北遥再次将肉串递过来的时候她拒绝了。r

他没有说什么೿吃饱后找来一截树枝೿劈成几片೿附在左腿上用藤草固定好。r

两人躺在石头上೿施晓然轻轻挨着他身边೿头挨着他的肩膀೿她不敢着力೿怕牵动他的伤口。顾北遥执了她的手೿看到掌心红红一片೿手指粗糙೿多处细小划痕೿透出几许心疼೿“叫你不要做这些೿划伤了就不好了。”r

施晓然讪讪笑道:“你不在೿我一个人担心得很೿不找点事做೿怎么打发时间?”r

顾北遥摩挲她的掌心೿那些小划痕就如沾染在名画上的墨点೿看着心中极为不舒服。r

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是他们看不见落日೿看不见云霞。水蒸气蒙蒙升起೿山谷愈发黑暗。r

“北遥೿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r

“我没什么好讲的。”r

“讲一讲嘛。”r

顾北遥无奈೿“你没出现之前೿我基本上都是练功೿前几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闭关。这几年帮着大哥分担七阳宫的事务೿都是一些无趣之事。还是你说你以前的生活吧。”r

“我那个世界挺忙的೿大家都忙着赚钱೿环境被污染得不成样子೿河流的水不是黑的就是绿色的೿哪里像这里能随便掬一捧水都能喝……”r

施晓然开始讲起自己以前的生活೿顾北遥认真听着೿在她停下时会问上一两句。末了೿他很认真地问:“你还想回去吗?”r

“不想了೿也回不去。那边没什么牵挂。但这里有你೿就有了家೿我在这里扎根೿觉得很安稳平和。”r

听她这样说೿顾北遥安了心೿两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r

黑幕拉上೿四周寂静೿但这黑夜并不是千篇一律的黑೿外面的巨石山峰像银子似的泛着黑灰色೿点缀的一两棵松树是浓浓的黝黑೿像中国传统的丹青画般浓淡相宜。树梢微微摆动೿柔和静谧。r

施晓然亦会问一些七阳宫的事೿比如摘星峰的风景哪里最适合游玩೿武器都有什么啊೿聊着聊着说道七阳宫的人೿施晓然很沮丧地说:“大宫主不喜欢我吧?要是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他会不会每次见我都给我脸色看?”r

“大哥没那心思管你೿你只消自己好好呆着就行。等回去了೿我若解毒೿很长时间都不在你身边೿到时多给你派些人。”r

“哦೿我一个人呆在摘星峰是有些无聊。到时我就养养花೿把沉华殿好好装扮一下೿我弄的你一定要喜欢೿就算真不喜欢也要说喜欢。”想起他解毒೿施晓然又问:“薛神医医术很好吧?听说毕涵是他师弟೿怎么毕涵做了破使೿不研究医术?”r

“毕涵出生于医药世家೿那时在江湖名声很响೿薛神医就是他父亲的弟子。十多年前毕家被灭了门೿就只剩毕涵死里逃生೿被大哥救了。薛神医正好在外逃过一劫。毕涵一心想报仇೿就放下了医术೿专学武功೿七阳宫的消息打探这一块就是他在管೿当年他入消息刺探这一行也是为了打探仇家。 ”r

“那他大仇得报了吗?”r

“报了。说来要不是因为毕涵೿薛神医才不会留在七阳宫。那时毕涵才十多岁೿薛神医是为了照顾毕家的遗孤留下来的。”r

貌似每个武林奇人都有一段曲折伤心的过往೿这些恩怨情仇不是在安逸生活中长大的施晓然所经历的೿她叹道:“你们都经历了好多೿挺不容易的。”r

“乱世就是这样೿命如浮萍。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你不要操心这些೿遇到危险就跑೿保住命就行了。”r

自然如此೿想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些身怀武艺之人面前೿不增添麻烦就是最好的帮忙了。r

人语声渐弱೿两人体力消耗过大೿渐渐睡了过去。r

两人又在山洞继续呆了一日೿顾北遥多数时间在运功调息೿饿了将昨日烤熟的蛇肉翻热೿渴了便喝点岩壁浸水೿在山洞中养精蓄锐。r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夜೿勉强塞了肚子೿顾北遥道:“我们上去吧೿我可以了。”r

他有把握೿施晓然自然不反驳。只见顾北遥将匕首换了一条一两丈长的绳子系好೿绑在胳膊上೿差不多和飞索功用相同。施晓然将茴珑果装好೿趴在他背上೿仍被用绳子负好೿绑得很结实。r

上去虽然直线距离不远೿但却是最难攀爬的一段೿常常是十几丈内连个草都没有೿岩壁经雨水常年冲蚀೿都是直削削光溜溜೿想找个借力的突石都难以找到。r

顾北遥眸光不断闪过左右岩壁೿脚下斜点೿十指插入细小的缝隙೿匕首深深插入石壁೿左跃右闪೿寻找最合适的接力点೿然后足下用力೿腾冲而起。r

施晓然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头顶云雾缭绕೿飘飘浮浮೿看不到何处才是岩壁尽头೿旷远迷茫。她的脸侧೿顾北遥的墨发渐渐被雾濡湿೿汗水也顺着成缕的发丝流下೿每一寸肌肉蓄满力道೿脖颈处青筋鼓起೿看得分分明明。r

没有一丝风息೿万籁静寂೿她甚至能听见他伤口崩裂的嘶嘶声೿宛如自己心上的肉被撕开;她也能听见他牙齿咬紧的发出的细细摩擦声೿粗重的喘息声……r

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紧紧抓住他೿不让他分心来照看自己。r

时间被无限拉长೿施晓然每一根神经都清清醒醒೿有时会一个跃起蹦出好远೿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会感到眩晕或是不适。她伏在他坚实的背上೿只觉这就是世上最安全的港湾;她听得到自己缓慢的心跳೿每一下都坚实而有力೿似乎在回应距它不远的另一颗心跳。r

似乎一个世纪的漫长೿又似乎只是一朵花开的时间೿施晓然双眼豁然开朗೿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映入眼帘೿下一刻男子还没将她放稳೿终是足下踉跄೿两人齐齐摔到在地。r

顾北遥躺在地上发出沉重急促的呼吸೿头顶望天೿远处削然而立的山峰直入云霄೿能再次平躺在地面实在舒适惬意至极。r

山寒树密೿群山重叠交错೿山风掠过೿树涛一片云涌。比起寸草不生的光秃秃的石头೿这树林着实可爱几分。施晓然坐在地上೿旁边顾北遥双手十指已是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