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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莫非视频也可以造假?莫非是让他的哥们帮了忙,视频里根本不是他?

  可仔细想了想,论服装,体态轮廓动态什么的应该就是本人。也许视频里只是面部被强光线照射后的效果?天啊!想来想去,夏霏有种被欺骗感,似乎过去的一切美梦都与现在都豪不相干了。

  甬道距离大门口右侧的高楼很近,大概只有二百米。

  很快他们进入楼里然后往左拐了个弯,便乘上了电梯,五楼向左推开第二个门,这就是公司为他们三个工程师租的三室两厅。迎面一阵温暖扑面,他瞬间打开了客厅的灯。夏霏也脱掉了蓝色外套,并将之放在了侧面的沙发背上。

  她环视着客厅,但又感觉他在偷偷端详着自己。

  此时她的乌发散落垂于肩膀,贴身一件蓝绿细碎斜格裙,裙摆散开刚好过臀的短款,衬托着优美玲珑的身材。虽没有化妆,但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依然有弹性。整体看,并不失一个文化女人特有的优雅。

  夏霏明知被偷看,但也不能捉他一个正着——毕竟初见。

  他似乎也担心夏霏眼光的抛闪,总是在一瞥后,便又匆匆转移了。

  孩子脱了鞋子,踩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着。

  雨冲赶忙拿起遥控器,将沙发正对着的电视打开,调到了动画片之家的频道,屏幕上依然闪现着《喜羊羊》。

  他又顺手将撂在了茶巾上的大把香蕉劈了一大根,热情地招呼孩子:

  “嗨!小兄弟,吃吧!”孩子听了接过来,不怕香蕉冰凉就往嘴里放着。

  他转过身对夏霏说:“去厨房。”

  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扭过身去,在茶巾上拿起了两张票随手递了过来:“你看,这就是我在网上说的那两张滑雪场门票,水滴滑雪场开放好几天了。”

  她看着票上的图案和宣传文字,嫣然一笑:

  “哦,好啊,那里会很冷吗?”平素的自己最怕寒冷了。

  但说完此话顿感不大适宜,毕竟人家好心好意主动哄她们娘儿两个开心,白来了两张票,莫非还嫌冷不成?想到此,她便立刻补充着笑意,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嫌弃之意。她也相信平素里自己这淡雅的微笑能够征服任何人,能够令任何与自己交往的人都能够瞬间拨开迷雾,闪现出豁然开朗与希望感。

  他脱下了外套,但顿觉屋里还是有些热,便又去厨房对着的那间卧室里,换了件蓝白格子休闲衬衣。夏霏感觉这衣服并不十分适合他,刚刚剃完不久的头型有些发愣,如刀裁一般的工整,再配上这巴掌大格条的休闲衬衣,实在是觉不出搭配的道理究竟在哪里。但初见,并不方便评头论足。便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他到了厨房。

  虽然这房子平方米数不小,厨房却不大。

  可这家房东,就连厨房门后对着的一小块儿空地,也居然没有被饶过去。可着仅有的空间内,忙不迭地、挤上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冰箱。并且古老的冰箱,时常冷不丁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门后面矗立的如此庞然怪物,令她想起了老家的村口残存着的那座炮楼遗址。

  听父亲讲,那是过去打日本鬼子时遗留下来的。记得那个炮楼由斑驳的青砖堆砌而成,四周围设有无数能够架起机枪的大枪眼。那城堡虽然已废弃多年,显得是那么陈旧,但它却始终傲然挺起胸膛,显得是那么陈旧而又结实坚硬,威风凛凛屹立在村口述说着它亲历的百年沧桑,时刻现出一副神圣而又不可摧毁的架势。

  厨房右侧的中间有一个小窄条通道,两侧是料理柜还有洗菜池。

  面前的料理柜上堆着新买来的菜:依然冒着凉气儿的小油菜,已经在市场上被宰杀好了的草鱼肉,脆嫩饱满的芹菜,一大颗包裹得无比紧实的洋白菜。还有网上他时常提起的麻山药,再有就是旁边堆着的一兜子五花肉。

  夏霏感叹他对生活确实在行,而且挺有一个套路的,貌似只有这一点还是禁得住考验的。当雨冲走到厨房尽头,靠近菜板切菜切肉时,她扭身一抬头,忽然发现了门后粘钩上挂着的一兜子蒜,由于那兜子蒜苗长势太过迅猛,居然捅破了塑料兜,破袋儿而出了。

  见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笑什么啊?”听了雨冲地询问,她朝门后指了指,“好艺术啊!”说完,捂住了嘴巴遮掩着笑容。

  雨冲也笑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都往家过春节了,假期有点儿长。”他赶忙解释着缘故。

  可蒜芽子的重大发现,令厨房暂时失去了拘谨味道。她摘下了兜子,把长蒜苗儿的择出来,掰成瓣儿撕扯着那些蒜皮儿。

  “在我们幼儿园里最欢迎这个了,往植物角里一放,便会有很多小朋友们过来围观。”

  随着她的言语,雨冲放松起来。夏霏也随着这三句话不离本行,而忽然感到了心安。

  此时的她体会到,网上无论交流多好,拉到现实也会感到陌生,顿时找不到了那种自然亲切感。网友见面如果很幸运没有“见光死”的话,似乎一切还要从头开始。

  此刻雨冲正在一丝不苟地切着土豆丝,忽然他腾出手来朝夏霏晃了一下大葱,眼镜片下那双小眼睛随着大葱的舞动,调皮地眨着。

  可夏霏的脑海里,依然还印着他视频里的影像,那影像里的他可是浓眉大眼的。于是来不及将蒜皮子划拉到垃圾篓,便接过大葱,很快剥好递了过去。接下来转身刷着碟子碗,逃避着他任何亲昵的可能。这次,他忽然距离夏霏很近的说话,至于说的是什么?此时由于紧张和排斥的情绪,令她根本无法过脑子也就无法听清楚。总之,这如此忽然地拉近,让夏霏有种压迫感。

  “嗨,我去看看小华……”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来不及等待雨冲回答,便忙不迭借机转身直奔了客厅。

  此时小华正在目不转睛看着电视,他正在为手拿平底锅的红太狼、用力猛砸总捉不到小肥羊的灰太狼而欢笑着。他捂着肚子躺卧在地板上打着滚,似乎都笑得抽了筋儿。

  “小华,老实坐到沙发上去……”

  听了母亲的话,他便爬上了沙发,可没有一分钟,不知在模仿动画片的什么情节,他又溜了下来。夏霏见状无奈地摇头,抬手捋了捋半长的披肩发,又拉了拉裙摆,而后整理了一下领口,才扭身进了厨房。

  雨冲早已经迅速切好了冬瓜、芹菜、猪肉,还有山药片,所有的这些统统都被码放在了大盘子上。只有手掰的大片洋白菜放在了不锈钢大盆子里。

  夏霏看到他将灶头用打火机对着点燃。心想,怎么不是自动打火?噢,敢情是灶头打火坏了。难道坏了也不修吗?三个大老爷们住在一起,似乎都是不注意生活细节的。

  正思索间,见他又抓起葱姜炝在锅里。没有锅盖怎么办?一转身,他顺手抓过一个不锈钢盆,熟练地放在炒勺上面当起了临时锅盖。等下一步将细嫩的草鱼肉片往油里烹煎时,他又将盆忽地拿起来,最后顺手按了下油烟机,出奇的噪音立刻便干扰了他们的正常谈话。

  夏霏背对着他的方向,洗涮着他需要的盘子。

  他也在炒勺这边不停地翻炒着。由于厨房的狭窄,他们又要不停地来往穿梭,身体便不自觉地被碰撞着。但她尽量吸紧了身子,怕无意间地碰触,会感觉不舒服,也千万别让对方误会自己不稳重,况且她也时刻于内心里弹跳着年龄差。而且平时总听人说网友一见面就上床,夏霏也在悄然抵抗着这些庸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