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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莽


头天晚上,陈莽生又梦见了那只陆龟,只不过它没有再变成一个穿着肚兜的娃娃。

梦中,两者没有对话,可是第二天清晨,当那陆龟出现在陈莽生身边时,他便除了带着陈仙女与家里那只小黑猫,还带了这只陆龟。

东林郡城以北四十里的路上,一双斜影显得单调,金风拂过,斜影如道旁的玉米叶,正微微抖动。

陆龟被陈莽生放在包袱里,跟个椭圆形的蹴鞠一般,陈仙女看着看着就乡音不改的问:“哥,你从哪弄的这王八,带着它干啥?”

陈莽生也没当回事,说道:“买的,路上给你炖汤喝。”

不想,他刚说完这话,只觉的后背嗤啦一声,那陆龟用脑袋穿破了包袱,三角嘴哈出杀气。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陈莽生就再没拿包袱里的陆龟开过玩笑,他现在才意识到,虽不知这陆龟的来历,却也觉的这真是个仙家,不然怎么会如此通灵。

钱财散尽终有时,陈莽生这次出门仅带了两贯钱,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一路向北的途中,且不说舟车马费、吃饭打尖,便是喂差问路,也花去不少钱。

原本在家能使上三个月的钱财,出门这才半个月,看见路边摊上的零嘴,陈莽生就有些囊中羞涩了。

穷则思变,陈莽生能让自己饿着,却不能让陈仙女饿着,眼下已离开东林郡城八百里,到了北方一个叫平州的地界。

此地颇具繁华,陈莽生怎能白亏了自己一身力气,不到半天,他便找到了一个黑拳场,在其内一番搏斗,轻松赢得了数十两银子。

与人争斗的感觉让陈莽生上瘾,比在家时与大树较劲爽快多了,当他一拳击败黑拳场里第一高手的时候,他感觉心里有一股热,想要打败所有强者的热。

所以,他在平州一待就是三天,这三天,他这个被拳场里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外地人,打败了平州城所有高手。

无招无式,凭的就是一双拳头,一对脚腕,每次开打的时候,他总是后发制人,最多三拳,就把人打的爬不起来了。

也就这区区三天的时间,扮猪吃虎给陈莽生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甚至从他内心深处,如大河滔滔般的生出一种览遍群山我为峰的孤傲感。

他觉的,书中那些大侠风范,也不外如此。

然而,当他离开平州,豪气干云的一掷百两雪花银,买了一匹大黑马,向北一骑绝尘的经过草原遇到狼群时,他才知道,这种孤傲感、大侠情怀,是多么的操蛋!

日行八百里的大黑马跑不过狼群,被咬死了,陈莽生险境还生,可要没草原上的一群牧民相救,他肯定也会如那匹大黑马一般,被咬的就剩下一堆骨头了。

被狼群追的如丧家之犬,却还被这里的牧民们赞扬为勇士,这时,陈莽生正在一个好心牧民的穹庐里独自感叹:“豪气干云空往昔,僵寐残床自伤哀啊。”

说罢,他摇了摇头,而在此时,陈仙女正提着一壶马奶从帐外走来,数落道:“还豪气干云,豪气干云个球,你屁股都被野狼咬烂了,还在这里不消停。”

陈莽生叹道:“你不懂诗啊!”

走时,这里的牧民还送了陈莽生一辆有三个车厢的草原马车,里面装了许多必备之物,如武器,食物。

陈莽生羞涩的推辞,他们却说很佩服陈莽生,都知道他要去盘周山,除此之外,再就是要感谢陈莽生,因为他之前杀了八头野狼,其中一头便是方圆五百多里的狼王。

牧民们说,只要把这张狼王的皮挂在部落最大的穹庐上,或者敖包上,便会威慑狼群,防止它们来犯!

陈莽生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只速度最快的野狼那么厉害,原来是狼群里的狼王。

走过秋天,陈莽生越过了草原,可却又遇到了沙漠,这里有人,他便用马车换了两匹骆驼,继续向北而行。

冬天到来,他在沙漠里遇到了很多他听都没听说过的走兽,其中他认识的,不超过五种,其中有狮子、猎狗、羚羊,它们数量极少,最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几只大象,如一座房子般的大象,它们的皮是黑的,而且比晒干了的泡菜还要发皱。

夜晚降临时,风很大,第二天醒来,兴许陈莽生的帐篷已经被埋在了沙子里,而他怀中陈仙女,还在继续安睡。

有一次,他们的帐篷坏了,两人真被埋在了沙子里,差点死去,陈仙女哭着说不治了,陈莽生却还继续前行,他没想过路程会如此艰难,还以为一路会如履平地。

在沙漠中,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便抱着陈仙女骑在了大象的背上,向北而行的大象。

第二年春天,从远处跑来许多水,这些水被沙漠疯狂的吸收,埋在沙子里不知多少年的草种好似得到了仙丹妙药,拼命的发芽生长……

可是,没多少时间,这些青草便被沙漠里的飞禽走兽吃完了,大象开始刨根,不再往前走,陈莽生只能抱着陈仙女下来,向前走了没几百里,他们看到了山,一座山嵎好似大地脊梁的山,这山穿入云池,让人望而生畏,名叫,盘周山!

盘周山的山嵎最雄伟,陈莽生相信,只要翻过这里的第一座山,里面的每一座山便都不在话下,因为,从疆域图上看,盘周山好似一个盘子,外凸内浅。

陈莽生激动的从腰间拿出一块羊皮,从草原开始,他便每天会用指甲在羊皮上刻一道印痕,现如今,羊皮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印痕,数完之后,他又把羊皮塞在腰间,黑脸上除了眼珠,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离家整整半年,三千多里路,相信再用不了半年,咱们就会穿过盘周山,到达那片传说中的广域啦!”

“要去你去,人家不走啦,不走啦!还要半年,哥,人家真的不想走啦!”

陈仙女身上裹着兽皮,瘦骨如柴的小黑猫蹲在她的脑袋上,听了陈莽生的话,她身子立刻就软了下去,咧着嘴摇摆着小蛮腰,在地上又哭又闹。

陈莽生斗志激昂的向前跑去,大笑道:“要回你自己回吧,我就不相信,越过盘周山,我这辈子还能如此平庸!

陈仙女,我告诉你,我,陈莽生,莽字取之于蟒,咱娘生我的时候,被梦里的大蟒吓死了,咱爹,给我起名的时候,就是不希望我成为一条害怕的虫!

现在!以后!

就算死在这盘周山中,你哥我也要赢得一番悲壮!反之,若我能活,我便定要赢得一番没有任何羁绊的自由!

王老头说过,越过了盘周山,咱们便能修仙,越过了盘周山,咱们便能看见另一片国土,咱们便能看见玄照国皇帝都不曾看见的国土,北武王朝!”

离开家以后,虽然时常思念,这却让陈莽生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他的内心,崇拜大山大河,他是多么渴望将大山大河都征服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