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周山,不攀不知其山易,不攀不知其山难。
陈莽生一路斜攀而去,如今往山下看,那山底下的穹石已如黑米一般,往上看,山峰已至,犹若利剑,可是,这却非最后一座。
往左看,座座山峰尽被陈莽生脚下踏过,观之如大海中起伏的波涛,虽无汹涌之意,却让陈莽生这个亲历者触目惊心。
攀时易,越攀越难,山腰之处见飞禽,却见之不能擒,更别说骑在上面飞过山峰,山峭上面见走兽,却看之不能追,其感觉,有时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有一次,陈莽生觉着既然走兽能上去的地方,他为什么不能上去,于是便跟上了一只长耳朵的小狐狸,不成想那长耳狐狡猾,攀山如走地间,溜得陈莽生在后如老牛。
最终那长耳狐钻进一条奇窄的山缝内,使陈莽生无法再向前去,他看见前方足有数十丈山壁无一点棱角,所以,他只得原路返回,另寻向上之路。
如此状况不止十几次,即使他不常用的那两把撬山锤,也被山壁磨秃崩坏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一根长树藤,还没抓住沿去二三里,树藤便到了尽头。
不过,这树藤好在让陈莽生看见了希望……他身处的这面山壁上,有无数粗藤。
一座山峰又一座山峰,陈莽生饿了,后背的陈仙女便喂他点肉吃,陈莽生渴了,陈仙女便从旁边摘些藤叶给他吃,陈莽生累了,她便狠狠的咬他一口。
待到爬去下一个能够容身的山石之上,两人会美美的睡上一觉,丝毫不觉的身侧便是万丈峭壁。
运气好的话,两人会见到一片不甚陡峭的山坡,而山坡上所有的活物,便成了他们下一次启程的食物,小到草间的蚱蜢,大到石间野兔,总之,盘周山虽险,却不是荒山。
七天九日一阴天,三天六日一下雨,剩下的,全是晴空万里,因为,攀爬了二十多天,终于到山顶了!
……
这时,陈莽生正在生吃刚从天上射杀下来的飞禽,陈仙女则已不敌疲惫的而睡下。
陈莽生在默默的想着,半年前吃的那大枣已经被自己压榨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自己这身子里的鲜血还能否让仙女重新振作起来。
盘周山的山嵎实在太高,一路攀来,若没陈莽生的鲜血,陈仙女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而现在,她的身子愈发虚弱,山顶树藤虽然多,可若抛下山去,还不知能不能顺到底,这样想着,陈莽生又朝北面投目望去,尽是涌动的云层,山外的一切全都看不清楚。
陈仙女醒来后,看见旁边放着一只烤鹰,还有一碗血。
在不远处纠缠树藤的陈莽生说道:“快先把血喝了,那鹰肉不是太熟,周围没太多的干柴,凑合吃吧。”
一路走来,陈仙女学会了沉默,听陈莽生的话,她把银碗里的鲜血喝完了,然后拿着烤鹰向陈莽生走去,她看到陈莽生胳膊上有道血痕,周围都发白了。
伤口的复原速度大不如从前,陈仙女知道,哥哥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看他赤手空拳的裂石,把树藤从石缝里拔出来,陈仙女心中又有些颇感欣慰。
她把烤鹰递给了陈莽生,说道:“哥,你先吃点吧,等等在纠这些树藤。”
陈莽生也不对她客气,在鹰腿上咬了大块肉,笑道:“快吃,都凉了,待哥哥把这山顶上的软树藤都扔下去,咱们下山肯定比上山容易百倍千倍。”
不知纠缠了多少树藤,当烈日把陈莽生脚下的云雾蒸干,他脚下又渐渐凝聚云雾时,他与陈仙女已经双双入睡。
不久,陈莽生又恍惚入梦,第三次梦到了陆龟。
陆龟又化作一个带着肚兜的娃娃,只不过,陈莽生见他长大许多,腰粗肩宽,犹如四五岁的大娃娃了。
梦境是小绝山,陈莽生遇到龟蛇打架的地方,他见着亲切,却不生激动,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娃娃,蹙眉道:“你怎么又来我梦中!”
这次,那娃娃却说话了,活灵活现道:“睡饱了,闲来无事,瞧瞧你长进了没有。”
陈莽生思维异常清晰,见它无半点震惊,说道:“你到底为何物?”
娃娃张嘴便笑道:“龟爷乃玄龟。”
陈莽生虎着脸道:“你明明是陆龟!”虽然他不知道玄龟是什么,但这娃娃总不能欺负他没有见识吧。
娃娃不与他一般见识,说道:“少废话,都半年了,龟爷已经修炼到蟒龙化生之境,你却连颗卵缝都没有化开,你的资质实在太低劣了,凡人啊,到底是凡人,卑微的凡人!”
不待陈莽生愤怒,那娃娃继续道:“早知道如此,龟爷就不把琼枣给你了,别人吃一颗,起码要增长凡人百倍神力,你却只增长了几十倍,而且还是半年才把枣中灵华吸收……
简直是龟爷看走了眼!
罢了罢了,既然你能爬到这盘周山的最高处,也算你与众不同,龟爷便指点你一二,让你快速增长力气,早日突破蟒龙劲第一重!”
陈莽生的拳头握的嘎巴嘎巴直响,对方要不是个白白嫩嫩的大娃娃,他非冲上去揍死他不可,居然被一只王八变的娃娃如此奚落,陈莽生顿时觉的脑壳发热,如火烧一般。
娃娃如小佛爷一般的盘坐在山道上,睁开一只眼,不悦道:“还愣着干嘛,坐下修炼呀!”
陈莽生立刻暴跳如雷:“老子怎么修炼!”
娃娃风轻云淡的说道:“操,你还有理了,这是你的梦境,龟爷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愤怒,龟爷不过是一虚影,在此还不是由你任意看见,你就静心感受龟爷的气息,感受自己的气息,把自己想象成一条没有孵化的小蛇,随着龟爷的身息走动修炼,照葫芦画瓢不会吗。”
陈莽生盘坐下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怒道:“你到底是何来历,为何帮我!”
娃娃一脸泰然,说道:“不该问的别多问,定神修炼,龟爷还有要事得办,没工夫与你一凡人浪费时间!”
陈莽生站起来恼火道:“那你就快滚出老子的梦境吧,老子自己能下山!”
陈莽生意识波动之下,娃娃有所晃动,娃娃生怕被逐出梦境,沉默了良久才说道:“龟爷没什么来历,龟爷就是龟爷,龟爷与你小绝山偶遇,你救了龟爷,此为第一缘分,龟爷吃了幼年犷蛇入腹,脱离了凡胎,此为第二缘分,龟爷当时有一书一枣,却幼不能炼,虚不能食,糊涂之下给你了,此又为第三缘分,所以,龟爷现在指点你,理所应当……快修炼吧,当下灵气正旺,等等就来不及啦!”
凡事都讲个理字,虽然娃娃说的陈莽生有些云山雾里,可他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马上盘坐修炼。
而他对面的娃娃见他这副姿态,立刻虎下脸来,摇摇头不屑道:“年轻人啊!”
梦中不知多少日,修炼到最后,娃娃对他留下一句话,说:“你醒了就把龟爷扔下山去,往北扔,此为第四缘分!”
待陈莽生睁眼,旁边已是朝阳东升,冷风吹向红火的太阳,吹的它发颤,陈莽生则是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开手裂石,分脚成印,活动了一番筋骨,他捡起地上的陆龟,向北边云海呼的一声扔去,既然让他扔,他就毫不犹豫,摔死你个龟孙子!
陈仙女被吵醒,睡意朦胧的看向消失在云海里的陆龟,问道:“哥,你怎么把它给扔了。”
“硬的跟石头一样,吃又不能吃,带着也是个累赘!”
他说完,便看见山下云中走来一头如牛犊般的白虎,而且,它还背生肉翼。
陈莽生惊呆了,然后立刻发觉自己上了龟当,想必那王八孙子早知道这里危险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