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入耳后有些异样,郁寰木讷地点点头,手还没放下,步伐便跟上了对方。
两人走了许久,这一次换成了郁寰跟着,也换成了李冲也开的口。
“郁姑娘说说今日的事吧。”
郁寰没什么兴致地看着路两旁的树影斑驳,无精打采应道:“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那在下没有看到的呢?”
“那就太多了。”郁寰开始相信李冲真的认识路,嘴上回得悠然,“关于祈正天的,容子寂的,灭门案的,归一宫的,上邪剑谱的,昭门的,武林盟主的。当然还有很多我也没有看到的,比方说糖葫芦的,还有你的。”
李冲翘了翘唇,话说的难得有几分俏皮:“在下可没有糖葫芦那么诡谲莫测。”
郁寰只啧啧嘴,然后回应地老气横秋:“那可说不准。这世上的人,谁不是好几面模样,根本辨不清真伪。”
两人复又相视笑了笑,像是一个玩笑点到为止便一笑而过。
这会儿一阵脚步声又迫了来。
郁寰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望。
“郁寰。”
熟悉的身影一瞬间让人有些无所适从,郁寰有几分躲闪着低下了头:“你来做什么?”
岑惹尘一把将对方拉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啊。”郁寰茫茫然抬起头,“我能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祈正天就是巴不得你出现么?”于是声音扬了好几个调,“你还偏偏自投罗网跑出来,本来敌明我暗的事儿你何苦把自己生生推进去?”
郁寰倒是颇有理地昂了昂头:“谁叫你要站出来?”然后毫不在乎咬了咬下唇,“本来和你无关得事儿你都能把自己搅和进去,那就是我的事情难道还要我袖手旁观,让你来担着么?”
岑惹尘喟叹一声,然后望了望李冲,那日齐云塔外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抬起头向着她的发髻瞅去,那枚素雅的木簪果然已经被替了去,垂吊着的珠石虽是璀璨却总有几分不合适。
郁寰发觉出了尴尬,遂又扯来了李冲一番相互的介绍:“这是璨郡主的兄长,琅琊王李冲。”然后又指了指岑惹尘,“这位是昆仑..”
“不必了。”扇子划开一个圆润的弧度,李冲似笑非笑抢一步开了口,“我与岑公子是旧相识,只不过许久不见。”
“王爷有礼了。”岑惹尘答得也淡然,神态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郁寰两边都瞧了瞧,这其中还真是多了去自己不曾知晓的渊源。
“好吧。”郁寰耸了耸肩,“既然你二人已是故人,就叙叙旧吧。”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等等。”
分不出是谁喊得,郁寰扭过头去:“嗯?”
“你认识路么?”
第一天被祈正天搅了局子,进展也是颇为不顺,一日下来没正经比试出个什么。
好在时日还是有的,大戏总不能一天全都唱完。
比方一盘风味奇特的鲍鱼龙虾,一餐里各种烧法都来上一遍还硬塞下肚,反而要叫人倒胃了。
这出戏就是要越唱越高潮迭起。
上官故淡然地吃着桌上的斋菜,少林寺中总不能给众人备上酒肉,好在这些饭菜都是清甜可口的,别有一番风味。
胥隐衡的身影蓦地出现在未掩的房门外,伴着微凉的夜色尽是漠然。
“你来了。”上官故缓缓搁下手中的银筷,置下遮面的轻纱,却也不转身。
胥隐衡于是也不再静默着,一手撩起膝盖处的长衣,跨过门槛入了内:“今天的事儿你也都看到了。”
“是啊,看着了。”上官故捻起一块绣花手帕,探入薄纱内,轻轻在唇边点了点,“那容公子这一脚插得真难看。”
胥隐衡自顾自地坐下,对这一番说法不置可否。
见来人肃然,便又开了口。
“我承认是我疏忽了。”上官故侧过身正对着对方,“我也没想到心怀鬼胎的人这么多。”
“祈正天必然开始怀疑我们了。”
“让他怀疑去吧。”上官故露出一个娇俏的笑意,“你在琅琊王面前那一招还想不让他怀疑么?况且祈正天已然强弩之末,你怕他作甚?”
胥隐衡则扭过头去,并无半分多余的神色。
正是这会儿,门外一阵嘈嚷。
“门主在和圣姑议事呢,秋凉姑娘等等吧。”
“我现在就要见他。”
“秋凉姑娘不要难为我们啊。”
倒是自己惯坏了她,这才不足一个月的功夫,昭门上下竟无人敢去招惹她一二。
上官故笑意愈发深了:“要不我回避一下?你去看看你那美娇娘?”
“不必,她自己会过来的。”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冷秋凉单薄的身影便从夜色中逐渐谈了出来。
顺着晚风像是要飘起来一般。
胥隐衡并不问些什么,只示意把守的弟子先退去,伫于那儿静静望着那素净美妙的姑娘。
冷秋凉走了近。
接着扬起手,像是要一巴掌攒劲了那孱弱身子全部的力量。
胥隐衡亦抬起手,几乎不费劲儿地便捏紧了那纤柔的皓腕。
一掌悬于空中,竟是怎么也落不下去。
胥隐衡开口冷冽:“你做什么?”
“你放手。”
于是声音抬了些:“你想做什么?”
回答依旧淡漠:“你放手。”
再是威严不过的震慑力:“本尊问你想做什么!”
“你放手。”
二人便僵持着,上官故看了两眼,于是无言起身,向屋子的内室走了去。
“看来本尊是待你太好了,竟让你如此放肆狂妄。”
“胥隐衡。”冷秋凉面不改色清冷唤了一声,“我可真想杀了你。”
她是一个不太喜欢用问句的人。
胥隐衡桀骜地笑了笑:“就凭你?你想了很久吧,不一样没伤得了本尊分毫?”
冷秋凉扑闪了两下眸子,然后低下头,手腕还被对方紧紧握在手里。
“你就是冷家大小姐?”
“你早知道了。”
只是话语直接到带刺。
“对,我的确早就知道。”胥隐衡点点头,“不过本尊一直等你亲口说出来。”
“然后好让你利用我。”这番话说得像与自己无关一样,“在你和祈正天的尔虞我诈里当一枚棋子,用尽后再弃掉,不过最好在这之前剥夺掉所有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