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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晼晚落英,回首皆叹[3]


郁寰一听愣是没反应过来,嗓子眼的大山楂呛得自己咳嗽到不行,手中的糖葫芦也应声而落。

岑惹尘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背,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王爷别打趣她了。”

“在下字句真心。”

总是这番攻势要让自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郁寰好容易才咳得可以直起药,勉强地腾出一只手扶住边上的粗壮的古柏,摇起头笑得无奈:“李冲,你早说你这么寂寞呀。那张大人家的清莲多好啊,你自个儿说什么你不需要的,这会儿后悔了我可上哪去给你找个黄花大闺女?”

岑惹尘也摇了摇头,这的确是玩笑话儿,却偏偏说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尖处。

“那就是在下咎由自取好了。”李冲从包里又掏出一支糖葫芦,递于对方眼前,“郁姑娘多吃些。”

郁寰接了来,却还是几分不自在:“我说小王爷,郡主话也是言之有理的。你到底大把年纪的人了,又是府上长子,如今官衔不小,爵位也封了,是到了成家娶妻的时候。”说罢怕是再引到自己身上,连忙话锋一转,“不过,我看现在是没什么合适的了,今后我定多为王爷留心着些,看有没有什么身世清白知书达理的姑娘,好许给王爷作王妃,也算是了了郡主的愿。”

李冲沉稳一笑,温吞道:“如此有劳郁姑娘了。”

这样便将话题绕了开。

柳西辞在一旁眉头却未展,听闻郡主安然无恙该是欣慰才对,何以从方才开始变一直废然不欢。

岑惹尘终是也注意到了,轻微戳了戳柳西辞,饶有趣味道:“我柳师弟一向潇洒脱俗,怎么也有如今愁眉深锁的时候?”

柳西辞这才回过神,打起话却明显像是在隐藏着什么:“我没事,师兄多虑了。”

“无事便好。”

谁人都能看得出的谎话,岑惹尘却偏偏不去拆穿,许是相信对方有能力应对,又或者觉着暗匿心中能更好些。郁寰也是钦佩对方这点,明明对一切深谙于心,却从来不捅破这种默契,让他人的脆弱与纠葛无处遁形。

柳西辞笑着点点头,以回应自己师兄的关心。

李冲趁着这会儿功夫又将包袱背了回去,关切道:“今日的比试一切可还顺利么?”

“说来话长。”

“无妨。”李冲抬头望了望日头,“且先回居所吧,各位先歇息会,再慢慢说来。”

日落楼头,断鸿无力而凄楚地哀嚎几声,纵身而过了无痕。落英洋洋洒洒,初春的芳华便谢去了凌霄笑傲,尘归尘土归土,最后一地零落。

山上露重,凉意渐渐升腾而上,伴着夜色向旅人袭去。

待到夜深后,红烛又染了起,与之相伴的还有艳丽到俗气的灯笼,高挂着翕忽的明光。

胥隐衡手一刻也不敢松开,静躺于床上的姑娘竟是再为睁开过眼。

那双眸子曾经满是苦怨与骄狂,像是诉说身世黯然,又像是高歌血气方刚,只是如今,却再不肯为自己而开合。

门外蓦地传来一阵敲门声,上官故面无表情走了近:“她怎么样了?”

“出去。”

两个字短暂而决绝,仿若天地玄黄这一刻全部凝为了冷秋凉的一颦一笑,其他的冷暖人情都触不及他的些微垂怜。

上官故冷冷地打量着虚弱不堪的女子,脚步却不曾挪动。

胥隐衡去没有等下去的好脾气:“我叫你出去!”

步子这才迈开,没有丝毫与之对垒的心思,这会儿连口舌之争都不愿使出,上官故难得顺从地转身走了开。

“圣姑。”门口守门弟子也觉着有些尴尬,只为难地叫了一声以示尊重。

“我没事。”上官故摆摆手,踏出门槛的那一瞬还不忘回头再看看,“好生照看着门主和秋凉姑娘。”

“是。”

“嗯。”最后一次望去,那背影依旧高大却显得憔悴颓然,终了还是走远,只让夜色隔绝开这一切。

胥隐衡叹了口气,手心又加了几分力,仿佛这样便可唤醒沉睡的她。

“秋凉,只要你能醒过来,本尊便放你走。”

仿佛事情很简单,只要没有纯阳内息,两人之间便再也仇恨与羁绊。仿佛前尘往事真就能幻化成尘,风一吹便连形状都不见。

他不解,为何每一次见到她,都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不堪重负。

为何她永远需要却抗拒着一切的呵护与支援。

也许真得是自己错了,若是知晓她身份后,一开始便不用这柔情衷肠,只绑入那牢狱各种酷刑皆上一遍,逼到她开口,便如何会闹到如今险些赔入她的性命。

自己又和苦深陷这尘寰之劫。

若是那日不是宣州雾深,刀锋偏冷,又怎会惹一场风月红尘,恩怨不分。

只是如今道这一切都为时已晚吧。

冷秋凉,你还没有手刃杀害你一家数十口的人,怎么能死在这?

不知过了多久,寒鸦作响,更深雾重。

小声的咳嗽将胥隐衡从半梦半醒间唤起。

床上的女子眉头明显皱了皱。

胥隐衡几乎要抑制不住面上的喜色,却还是佯装镇定缓缓扶上对方的肩:“你醒了?”

然后,那双明眸缓缓撑开,闪出些许的生机与光亮。说起话来依旧虚弱不堪,断断续续:“你,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你内力不稳。”冷秋凉话才多说几句,便呛得自己练练咳嗽,“别再练,练那功夫,若是走火入魔,便,便无药可解。”

“好。”胥隐衡答应地果决,语气虽是威严却终究掺了好些关切,“你身子虚,别说话了。”

“我还不能死的。”明明伤成这样,却倔强地惹人痛惜,“我,我不甘心,没杀了你。”

胥隐衡邪魅一笑,复又勾起对方下颌,相视间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汹涌地碰撞在一起:“好,本尊等着你好起来,然后来杀我。”

“我要是杀不了你。”冷秋凉下巴被轻佻地抬起,目光却依旧骄傲得不肯转移,“你就好好活下去。”

你就好好活下去。

如果必须要爱恨厮杀,我宁可至死方休。

如果必须愀然相离。

我想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