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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菶菶萋萋,雍雍喈喈[3]


“仁心姐姐不是真的不想救那个姐姐对吧?”

李仁心仍是怔怔地捣杵着马齿觅,即便那汁水都快要榨了干。

程苍雪轻轻拉了拉她那丹粉色的腰带。不知何故,自家这仁心姐姐简单出去了一遭,自己也不过是好奇地跟着看了看,回来便又是换了颜色。

“我救不了她。”李仁心微微叹息了一声,终于把目光挪回了药罐里的马齿苋,愣了会儿随手撇了开,“丢了吧,捣过了火候,不好下药了。”

程苍雪默默接过了罐子,乖巧地转过身向门外跑去。

“苍雪。”李仁心却在此刻唤了一声。

小苍雪回过头,甜甜一笑:“怎么了姐姐?”

“别去了。”李仁心面上添了几分犹豫和难耐,“回来吧,不扔了。”

“为什么?姐姐不是说医者都要精益求精,这药的分分毫毫都不能差么,怎么又不让苍雪去扔了?”

“我应该救她。”

“嗯?”小苍雪闪了闪大眼睛,明显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充满了迷惘。

李仁心不答,只轻轻上前一步,拿过程苍雪怀抱着的药罐,茫茫地向其中瞅了一眼。马齿苋的气味氤氲于此刻的潮湿之中,有几分刺鼻,甚至是想要逃离的难忍。

小苍雪不知道这番变化到底是所为何事,只低声轻唤了句:“姐姐..”

李仁心喉间吞吐了一下,像是终究咽下了满腹苦衷,做出一个再艰难不过的决定。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我就是看不了他伤心难过,孓然一世。”

小苍雪这才明白了些许端倪,试探着道:“仁心姐姐是要救那个姐姐了?”

“我是要救我爱的人。”顿了顿微蹙着眉缓缓阖上双眸,只拿颤颤巍巍的长睫毛还在不住得跃动,“还有我自己。”

岑惹尘还是听李仁心的话住了下。

她说得没错,郁寰这身子是撑不住了。

噬骨教在归一宫那一出摆明了是不与郁寰同谋,要从他们那儿寻解药怕是根本不可能。好容易以为这是最后救命的船只,却不想终究度不过苦厄的长河。

“郁寰,可千万别有事。”岑惹尘紧紧攒住了眼前冰冷而疲软的手,贴住自己的唇角,“我不是真的打算回昆仑,我知道我那九师弟是琅琊王的人,只有这样将计就计,才能围剿归一宫杀了祈正天。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不该把你扯进这些事里。只要你好起来,我就离开你。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陪你回江南,陪你去秦淮河数星星,你不是说夏夜里在秦淮岸边纳凉是再好不过了么。会有个比我还爱你的人还陪你一起放花灯,听你说你的希冀,他不会动心思害你利用你。等我离开之后,一切都好起来了。可是在此之前,你不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躺在这里。”

“保护好自己,求求你。”

“烟如尘,风如柳,山野不枉草一生。就此不问长安客,今夕朝代是何辰?”

她依旧睡得静谧,也许她的梦里也演绎着如此安和,喧嚣盛世又奈何。

也许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她还感慨着人世悲苦,自怜着阴谋无常。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是不信佛法,名字倒是颇有禅意。”

“不怕惹了尘埃,只是惶恐尘寰偌大,怎般才能不寻仇觅恨,惹是生非。”

“这倒容易,归隐山野草草一生,从此便可免了世事纷扰。”

原是初见一面,早注定了生生相缠。

本来无一物,愿不惹尘埃。

门外欲要叩门的手终了还是无力垂了下,即便那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割破了掌纹。

李仁心缓缓倚上对方内扣的屋门,任凭柔膝渐软,双眸渐湿。

他不会知道屋外这个女子赔上的韶华与痴绝,她也不会明了这多年之间变化多舛的情意难堪。

一堵门,隔住的不是此刻毫厘,而是根本闪躲不了的物是人非。

李仁心探了探怀间的冰凉,那块玉养了这么久还是凶人。

琼瑶如何盼君归?

“进来吧。”

门蓦地敞开,李仁心微微让了让,才没险些不稳。

岑惹尘浅浅笑了笑,却遮掩不住面庞之上的疲倦与佯装。

“她好些了么?”

“没有。”

见是对方尴尬,岑惹尘主动让开了身子,将她迎了进来。

“听见屋外的动静,便料想是你。主要是那药草的气味儿,寻常人都是没有的。”

李仁心回了个礼貌的笑,扶着门框入了内屋:“草药味确实有些熏人。”

“是啊,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岑惹尘一副语出轻巧的模样,给她拉开了凳子,“我那时嗅着那味儿,便以为自己要活下来了。”

“你是不是很埋怨我不肯救她?”

“你没有义务救她。虽然我很希望你能让她活下来。”岑惹尘似是主人的模样缓缓给她斟上一盏都放凉了的茶,“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各自明白的,不去说破戳穿罢了。可是郁寰不明白,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好好过着她的日子,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处心积虑拉进了这件事里。”

“如果重头再来,你还会选择认识她么?”

“会。”岑惹尘决然点点头,“可是现在我想放手了。那些阴谋且让他们恣意评说去吧,至少此刻,我看不到比让她活下来更重要的事情。”

“也许有一天你就不这么想了。”李仁心轻轻捧起漾着涟纹的冷茶,“事情还没有恶化到那步田地。之于长安,或者之于洛阳,郁寰都只是一颗棋子罢了,等用完弃车保帅的功效,哪有不斩草除根的道理?”

“所以我会离开她,只要她好起来,我就走。”

“我有个条件。”朱唇轻启,李仁心也不去瞧他,自顾自似的道,“你答应我我就救她。”

就此不问长安客,今夕朝代是何辰?岑惹尘回过身望了眼静静躺着的郁寰,似喜非喜似苦非苦。

放手才是对彼此最大的救赎。

就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待到明年清明杏花开,莫问杨花雨落为哪般?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