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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秋之何如,隐于凉薄[1]


“你说什么?”胥隐衡登时拍案而起,“让她跑了?让她一个浑身是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跑了?本尊才离开了不过半个时辰,你们都是干什么得?!”

“属下知罪。”那回话的人赶忙跪下,“属下经过牢房时就只见房门大敞,冷姑娘已不在其中,想必应是有人故意救走了冷姑娘。”

昭门一向防备甚佳,周遭把守之人亦是武艺高强,其间地势排布诡谲,不是轻易能被人混入的模样。莫不是,真有了细作?

转念一下,她要那柄瑟,莫不是早就做好了思量,要带着自己最珍惜的物什远离此地。

念及此赶忙追问道:“她带走了她的瑟么?”

“回门主,没有。”

“那瑟现在在哪儿?”

“属下已派人拿了来。”说罢拍了拍手,门外一人便抬着瑟低头入内,只将那锦瑟乘上。

为了逃离这儿,他竟是连自己从未舍下过的古瑟都肯抛之不顾。

胥隐衡剑眉一挑,缓步下了台阶,修长的手指抚上那曾被她挑弄过无数遍的弦。恁的那么依稀清雅的发香,却仍旧沾染不上一丝一毫她的温度。

“把它烧了吧。”

人和心都不在了,留这些念想做什么。

胥隐衡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停留了片刻,一手负于身后向屋外走去。

那属下亦是知趣,紧紧跟了上来:“门主您去哪儿?”

“找。”胥隐衡语出冷厉,“就这么大的昭门,给我翻个遍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

“她受了伤,所到之处必然有血迹,顺着血迹找。”顿了顿又狠狠叮嘱道,“还有那个救她的人,也给我找出来!”

“属下这就去办。”

冷秋凉,最终你还是要走。

也许一切从最初就是孽,在宣州的第一次谋面,那凉薄的眼色,那清冷的话语,这场厮杀从那时便早已注定。

胥隐衡步子迈得匆忙,你在这儿至少我还能保护你,离开了这儿,你要怎么哈哈照顾自己?

“门主。”

胥隐衡循声望去,只见杨元青膝下一软单腿跪下,埋首道:“门主不用兴师动众了,冷姑娘是属下放走得。”

胥隐衡停下了步子,半眯着眼打量起跪在面前的人,竟反而不愠不恼:“你为什么放她走?”

“属下不忍见冷姑娘身死此处。”

原来当真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杀了她,这出戏终究是作的太像,骗了这么多只眼唯独没有瞒过自己。

“你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胥隐衡冷冷问道,“何苦为了她背叛本尊?”

“属下知罪。”杨元青答得面不改色,“属下奉命诛杀冷家,却办事不利漏掉了冷姑娘。之后前去追杀又让其被人救走。”说着抬起了头,眉眼间多了丝坚定,“可是门主,这么多年来,属下一直勤勤恳恳为门主办事,所有命令都不敢违抗,包括裴婵。属下并不喜欢裴婵,只是门主与圣姑认为属下理应迎娶裴婵,属下一直将她当夫人看待。直到属下追杀冷姑娘之时。这是属下第一次下不了手,她那双清冷又倔强的眸子,属下一生都不会忘。将那匕首插上她的肩,比插上自己的肩还要疼,在昭门这么多年,属下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

那样的女子。

凉薄似水,凉澈入肺腑。又刚劲似水,抽刀亦难断。

明明那么柔弱单薄不堪一击,却像是一个再执着不过的存在,艰难而强硬地保卫着自我。

让人几乎要爱不起。

胥隐衡静默了好一会儿,这的确是这么多年来杨元青第一次违抗了自己的命令,只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她现在在哪?”

“属下已将她送出了昭门。”

“元青。”胥隐衡无言地看了看对方,许久之后喟叹一声,正色道,“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么?”

“还请门主明示。”

“飘摇。”言罢便不再管仍旧跪在地上的杨元青,双手皆背于身后,淡然地从他身边走过,“你又想救冷秋凉,又不想背叛本尊,两相为难之下才前来认罪。可惜本尊太了解你了,只要是你放走得她,你觉着,本尊还有可能找不着她么?”

杨元青心中一梗,口中却不再多话。

只希望,她依旧远离这是非之地了吧。

胥隐衡的脚步声愈发远离,那蜿蜒的道儿,却是直指假山暗道的那一条。

冷秋凉步履匆忙,几个颠撞早已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终于要离开这儿。

冷秋凉努力告诉自己,那份悬而未决的犹疑不是不舍,而是不甘,是没有手刃仇人的心有余亏。

跑了还没多久,一路也不敢歇息,身后的脚步声却响了起。

冷秋凉一阵心悸,莫不是后面的人到底追了来,他终究是不肯放过自己。

如此想着,到干脆放下了脚步。

这一生真是可笑,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妄想,妄想一个邪派主公的一片真心,妄想守住一个信念的轻而易举,妄想全家血洗后的半世安稳。

到底是幼稚得有够可以。

冷秋凉笑了笑。

“你到底是追来了。”

话音刚落,胥隐衡高大俊逸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处,继而脚下轻轻一旋,便与之四目相视。两双眸子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你到底想要离开。”

“否则我留在这里做什么?”那单薄的身子在空荡荡的暗道里更是显得弱不禁风,“等着被我一家的仇敌折磨死?”

胥隐衡怔怔地望着她,再是不多言。

冷秋凉笑得凄楚:“你到现在还在练纯阳内息,你还在妄想用这本武林秘籍称霸江湖。”这些话儿说出来真是字字都那么吃力,“都是为了你的狼子野心,我爹我娘,我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我一家数十口人,就要为你的一己之私而身死刀下。不就是一本书么,为了它,你一定要杀那么多人。”

这些不带问号的句句相迫亦是让人得那般难堪。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不是杀害我冷氏一族的元凶该有多好。”冷秋凉不退反进,艰难地步步向胥隐衡迈近,“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样也不好,你永远都是昭门门主,手上沾满了血和恨,这是什么也抹杀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