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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不知所起,一往情深[3]


见岑惹尘瞧得出神,郁寰有几分嗔怪地戳了戳对方:“怎么,那公主就这么好看?你目光都全跟着她跑了?”

“不是。”岑惹尘这才回过身,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只是觉着有些奇怪,这突厥的公主造访大唐,为何不去长安,而要舍近求远来什么洛阳?”

“罢了吧。”郁寰不置可否牵着马走在了前头,“这朝廷的事儿,我可不想懂。”

“怕只怕不只是朝廷的事儿。”

“的确不是。”

说这话的人着一身朱色圆领袍,摇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玳瑁折扇慢慢从拐角处晃了出来。

郁寰挑了挑眉,不只是讶异对方的突然出现还是早已尽在掌握之中。

“郁姑娘,在下实在不放心姑娘,还请恕我冒昧。”

“怕你是放心不下我吧。”岑惹尘倒是对这大半个情敌的造访显得大度,玩笑也开得轻巧。

李冲对这打趣也是不在意:“我与岑兄自小一同长大,自是也担忧岑兄安危得。只是郁姑娘一介女子,难免更让人放心不下。”

“一介女子?”岑惹尘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指了指郁寰道,“你说她?”

话题中心的郁寰只斜着眼,一副嫌弃的模样望着二人,瘪了瘪嘴并不多话。

“算是请姑娘念在这些时日的情谊,应允在下与二位同行。”

见对方依旧不应,李冲急急又补了一句:“再者说来,在下是璨儿兄长,姑娘是璨儿姐姐,如此也算是半门子的亲了。”

“行呀。”听到这,郁寰终是有了些反应,无所谓地睥睨着他,话语戏谑有挑衅,“既然如此,你叫我声姐姐,叫声姐姐我俩就是半门子亲了。”然后弯了弯眼,憋住唇梢的笑意,“你叫呀小王爷!”

李冲倒是没想着这一出,也怪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要攀这兄弟姐妹的亲。

岑惹尘倒是没有憋笑的打算,直接“噗嗤”一下笑出来,然后走过去拍了拍李冲的肩,道貌岸然地严肃道:“李兄三思啊。”

冷秋凉开始觉着这牢房真是冷得透心。

丰富空气中仅有的韵动,也在沉默中被缓缓冰封成硝烟后的断壁残垣。

徒剩满目疮痍。

“还要多谢胥门主照拂。”

胥隐衡漫步走至桌边,有意无意地摆弄着那精美的雕花银勺:“既然谢本尊,就把这药喝了吧。”

冷秋凉这才转过身,回眸一瞥却满是感怀:“你万一毒死我可如何是好。”

胥隐衡不屑地笑了笑:“本尊若是想杀了你,这弹指之间你就能死千百遍了。”

“你倒是不如杀了我好。”冷秋凉说罢又埋下头去,“不然今后也必是我杀了你。”

“别说这些好笑的话儿了。”胥隐衡不怒也不恼,只端着汤药向她走了近,“喝了吧,趁还没太凉。”

心都凉了,药是暖的又有何用呢?

冷秋凉抬头望了望对方不容抗拒的眼神,正是这种坚定与绝决,给了自己用之不竭的安心,亦给了自己源源不断的伤害。

那只白得有些苍凉的手慢慢触上了瓷碗,然后猛地拿过一饮而尽。交付回对方手中,才用袖子小心沾了沾唇边。

“这样你可以走了?”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我只是不想越陷越深。

“是。”

“好!”胥隐衡点了点头,对边上人大声道,“这药也喝了,冷姑娘修养了这么些日身子也该好得差不多,你们就不用闲着了!”

边上的属下立刻识趣地在胥隐衡面前跪开了一排:“但凭门主吩咐,吾等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这段套话背得可真是熟练,冷秋凉心里暗嘲一声,纵是幼时和家里的表弟一起背诗文也没这么整齐。只是这些曾经的齐家团聚通通都被面前这个男子的一声令下尽数澌灭,连幻想的泡影都一并剪了去。

“好生拷问着,让她说出纯阳内息的下落。”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朝,撕破脸面打回原形,再不用佯装着关抚与依恋。

为了他的狼子野心,辜负自己的一意一心又算得了几分。

连最后的一点希冀与强硬也在此刻消失殆尽。冷秋凉觉着自己才是上苍最大的笑话。

“你终于不装了。”

“对。”胥隐衡点点头,转过身冷冰冰吩咐道,“把她吊起来。”

倒是情愿你待我无情如斯,至少也好让我早断执念。

对方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似是身后铁链的拉扯和抖动与之全然无关。

冷秋凉面上笑意渐苦,一路仓皇终究凄凄切切。

只求你,别让我听闻你一声叹息。

“门主,杨护法在大殿里候着呢。”

“知道了。”胥隐衡摆了摆手。

第一次,有那么些无力。

“郡主,柳公子让鸯儿再问您一遍,到底愿不愿见他?”

郡主刚刚闪了些光彩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什么叫做到底愿不愿?!他竟是都不能服个软好生问问我么?一早上了问了这么多回,没有一次语气是中听得!”说罢气呼呼地起身换了个地儿坐下,“不见不见,说了不见就不见!爱等就等着去,我可不是心软的主儿。你且让守门的回了他,问多少遍都不见!”

那唤作鸯儿的侍女笑了笑,也不多劝,只盈盈一屈身:“是,鸯儿这就去回了柳公子。”

见着对方离了去,小郡主颤颤巍巍地踮起脚尖,似是这样就能越过重重朱门,望见守在府前的人。

又是过了许久,茶都凉了几盏,小郡主坐下的椅子凳子床边也不知换了几遭。

鸯儿早已回来,却在一旁伫着,只干看对方坐立不安,并不多言。

终了还是小郡主先服了软:“鸯儿姐姐,怎么都隔了这么久他还不让人再来问我?”

鸯儿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我听他们说,柳公子在门外等候了快好几个时辰,方才看上去就有些晕晕乎乎的。”话儿故意说得夸张,“哎呀这会儿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呢,莫不是已经倒了下?”

小郡主吓得瞪大了眼,嗔怪道:“可别被你这乌鸦嘴说中!”

说罢便提着裙子匆匆跨过门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