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恨他了。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他活着。他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什么仇恨,什么伤害,什么一切的恩怨,在死亡的那一刻,她竟通通的抛弃了。她那时,真的只想他活着就好。
‘司蓝,你这个笨蛋,快点回来啊。我原谅你了,真的。我不恨你了。司蓝。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去啊。你不知道那很危险吗?你不是一直很聪敏的吗?你这个笨蛋。笨蛋。’莫屿镜哭诉着,骂着。原来死亡,可以这么的伟大,让活着的一切解不开的仇恨,就那样的迎刃而解了。当她明白,真正的他死去后,在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后,永远都无法再见后。心里的那份希望也连同着那一份仇恨,消失的干干净净。也许她心里的那份仇恨,也叫做希望。因为爱的深,所以恨的更深。
仇恨消失了,希望也就消失了。只是这一刻,在明白她的接下来的余生,生命中再没有这个人存在的时候。身体和灵魂仿佛被抽了气的娃娃,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整个人,就成了一副躯壳,什么也没有了。
原来,她一直是爱他的,这条项链,居然她从来也没有离身过。沾满鲜血的大手,紧紧的握着项链。他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它。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这是他们解开一且仇恨的信物。他会好好的护着,一定一定。他答应她的他也一定去做到。
司蓝被压在雪堆冰石下,右脚大腿正巧被一块巨冰压着,动弹不得。同时这块巨冰,也帮他阻挡了后面的一切冰石雪堆,还给他在地下撑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也算幸运,这样总算保了一命。
望着流血的双手,和脖子处被冰锋画出的鲜红血痕,他有些挫败。这是不能用力说话了,这手也受伤了,想逃出去,还真是有些困难。将项链放到衣兜里后,扯了一块衣布,暂时的将脖子缠着,止血。又扯了一块布,将双手裹了裹,便开始赤手挖雪。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一定要在这些雪堆冰石结成一整块前,挖出去。不然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时间很紧迫。血和呼出的气,在这样零下二三十度的地方,也是呼出去就结成了冰。他的生命迹象在一点点的退落。不过好在还穿的厚实,不会立刻就冻死了去。
司蓝找了一块冰石放在巨冰下,然后开始在压着的腿两边挖坑。只要将压着腿的巨冰下周围的雪完全的挖走,他就可以把腿拖出来。然后,他就可以向上挖雪,然后逃出去。看来这的确还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司蓝,只要一想到莫屿镜在外面孤独无助的神情,他就忍不住的越来越用力。到最后,他的手已经麻木了,只是那一个继续挖,使劲挖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或许,一种意志已经将它转变成了惯性,保持前一刻动作一直不变的惯性。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莫屿镜她是不可能就这样丢下司蓝不管的。她木讷的爬过去,在司蓝站的那个位置,开始拼命的刨雪。她也顾不得赤手这样的刨是怎样的寒冷了。总是她要见到他,一定要。十个红红的手指头,已经被冻的泛青,摩擦着雪冰,还渗出了些点点血渍。撕扯了一块一角,裹了一下手,又继续的刨。事实证明,在上面刨,是要容易的多,而且由她这个健康的活人刨,更要容易的多。不一会便挖出了一米来个坑。
一滩被血浸染的冰雪,映入了她的眼睛。是该高兴吗?说明他已经被找到了,应该就在下面,再挖一挖就一定会找到他的。可是这么多的血,她想的害怕起来,他是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司蓝,不要。你一定不能死,不能,你说过的,你会回来的。你不可以骗我。司蓝,你不能死。’莫屿镜控制不住的泣吼着,拼命的挖着,小心翼翼怕太粗鲁伤到他,又极度的想赶快挖到,拖出他。在看到那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时,还有脑袋时。她的神经瞬时的,如被雷击中了一样,呆木的竟毛骨悚然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他从雪中拖出来。看着脖颈处拴着的衣条,还有手上裹着的衣条,脖颈处手臂上大腿上有些凝集的鲜血,还有他一动不动的冰冷身躯。呼吸为零。她的脑中,这时是被频频的巨雷轰炸着。什么项链,这有他的命重要吗?他干嘛要那么的傻,明明知道是危险却还是那样的奋勇上前了。她现在后悔了,后悔要那么执意的去拿那条项链了。这都是她的错。她知错了好不好,让他说话吧,让他活着吧。
她不要他死,不要。知道他已经没有了气息,可是她就是不要他死,不要。她宁愿相信他还活着:‘司蓝,你醒醒好不好,醒一醒好不好。不要睡了,不要。我不恨你了,你醒醒吧。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司蓝。呜呜……呜……只要你醒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你醒醒吧。我真的不想这个世界中,没有你的身影。我不要看不见你,我不要一个人活着。你明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孤寂和难耐啊?’哭泣着说到最后,竟然连自己也听不清音调来。
只是,莫屿镜抱着的这个人儿,似乎手指是动了那么一下下。
他嘴角也动了动,好像在笑。莫屿镜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抹了抹眼泪,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