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聂小凡惊恐的尖叫着
刚刚还站在静水河里的自己，在目睹倒悬山峰的一瞬间，身体便失去了平衡，‘掉’了下去
原本悬天的山峰转而为地，曾经立足的静水马车反而变成了天空的一面，以现在每秒下坠近百米的速度，要不了片刻就会撞死在山峰上，区区元初境的自己可没法掌握御空飞行之术，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只要涉及死亡，聂小凡识海里的奇怪境界就会显现，一个个聂小凡的虚影疯狂出现！
不同于和人交手时出现的上百虚影，下坠不过五秒，成千上万的缩小版聂小凡在识海内炸开！就像万丈海啸拍打着通天山峰上激起的浪花，漫天都是！
“有谁是摔死的？站出来！”脑内有一个负责统率的声音问道
“我！”
“还有我！”
“我也是！”
“我…！”
一呼百应，上千个缩小版聂小凡站了起来，都是‘曾经摔死’的
“怎么解决！？”统率的声音问道
“寻找相对柔软的落点，泥地、池塘、树林！”
“在下落的瞬间用剑法产生的仙气攻击做对冲，抵消下坠的重力！”
“哎…别挣扎了，摆好姿势等死吧……”
“！！？？”
整个识海里乱作一团，在无能为力的必死局面面前，哪怕只有一个缩小版聂小凡发出消极的言论，不安和绝望都会像瘟疫一样席卷大脑，上万个缩小版聂小凡，一半以上都变得绝望无助，虚影灰暗下去，随着身体越接近地面，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聂小凡睁开了双眼，看着尖锐厚实的山峰，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死了…
“轰！”
在聂小凡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一股澎湃的仙力作用在岩石上，将二十立方米左右的地底坚石震成碎屑，细小的碎屑甚至开始改变性质，变得蓬松起来，聂小凡砸在这堆碎屑里，就像掉进了一大团棉花中，下坠的冲击力全部抵消，安然无恙
聂小凡平躺在柔软的土地上，喘着粗气，拿剑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不敢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小兄弟，你还好吗？”
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旧皮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聂小凡面前，拨弄着杂乱的胡子，咧嘴笑道
聂小凡确定自己还活着，努力平复着心境，将他那副谦卑礼貌的模样摆了出来，说道：
“大叔您好…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盘天山，你是奉师长之命来参加犊龙宴的弟子吧，说说你的姓名年龄和所属宗门，我给你报备一下”
中年男子伸手将聂小凡拉起，友善的帮聂小凡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对于自己身上纳垢已久的泥土却是浑然不觉
“我叫聂小凡，今年十三，是振剑宗外门十班的弟子，大叔怎么称呼？”聂小凡跟随在中年大叔的身后，一边走向天山深处一边说道
“叫我龙叔就行，我是负责接待你们这些‘犊龙’的执事，刚刚看你的表情…你貌似很怕死的样子啊？”
“当然怕死啦…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以我的境界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聂小凡后怕道
“不一样，人从上面掉下来不过十秒的时间，就我接待过的那些年轻弟子，一个个都是还未从惊讶中清醒，就落地被我接住了，不像你，清楚的认识到了死亡的威胁，仅仅一秒的表情，却宛如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绝望，实在是稀奇～”
“龙叔……您就别嘲笑我了，能跟我说说这盘天山吗？为何会长在天上？”聂小凡岔开话题道
“山一直都是正的，只是因为你站在天上，才会觉得山长在天上，这是盘天山的倒天结界，可以让你站在那片静水河上，如果没有尸鬼马车的带领，是找不到盘天山的，闯入者会永远徘徊在浮萍静水之中”
“可如果闯入者‘向上’飞呢，发现盘天山不是迟早的事？”
“哼哼~那也没用，你且看看山下”
龙叔走到一处崖边，扶着聂小凡的肩膀，让他尽可能的往山下望去，漆黑的山体高千丈有余，山底浓云氤氲，略有翻腾之势，定睛再看，竟是一片碧蓝暗海，海上雷光涌动，旋涡遍布，紫黑色的雷蛇跟随旋涡的纹路蹿动着，将任何误入旋涡的物体碾成灰烬，卷入不见天日的涡底深处
“这是……”
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暗海，聂小凡想到了刚入结界时的那朵雷云，如果说那是仙羽境无法踏入的死域，那这片海……
“这是遮天大陆的边界之海——雷漩墟海，别说仙羽境，就是穷极境也越不过去，只有向盘天山预约了名额的大宗门，以及符合年龄条件的游龙修道者才会有尸鬼马车前来接送，而尸鬼马车是没有灵魂的死物，只被设置了基本的行动力，就算被抓住，也得不到前往盘天山的方法”
“这犊龙宴的举办者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可以驱使死人，弄出那么可怕的结界…”聂小凡惊讶道
“弄出雷漩墟海？怎么可能~不过是在边境设置传送门、在墟海最薄弱的位置搭一座山罢了，人的力量可没法和天相提并论~”
龙叔带领聂小凡一边走着，一边老气横秋的抱怨道：
“人类诞生之初，天给人带来了雷雨、霜雪、酷暑、风暴和海啸，让人在普通的自然灾害中随意死去”
“等到人学会了修炼，夺天地之造化，争长生时，天又带来了九劫陨身雷、寂灭白冬、炽零炼狱、通渊龙卷和雷漩墟海这些毁天灭地的异象，让仙人再次像凡人一样随意死去”
“那么天是存在自我意志的咯？”聂小凡发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天有意志这种说法从来未被证实过”
“但在我看来，天就像是一个有脾气的怪小孩，你若和它争，它便要和你争，越争越凶，越争越强，直到把你按死，才会心满意足~”
“那就争呗”聂小凡冷不丁的说道
“嗯？”
“反正我不想死，那就让他们去死，让天去死好了…”聂小凡用谦卑的口气讲着出格的话
“让天去死…哈哈哈哈，说的好！这次犊龙宴我就看好你了~！”
龙叔怪笑了一阵之后，严肃的说道：
“小子，给你透露两件有趣的事，此次犊龙宴，参加者一共三十六名，虽然是些不过二十岁的游龙小鬼，但他们大多都来自魔教，你出身名门正派的振剑宗，必定会被魔教群起而攻之~来，把这个面具带上，这张面具可以隔绝一切神识的探查，还能改变声音，至少能让你伪装一下~”
聂小凡将古朴的面具套上，试着说了两句，一股粗犷豪迈的口音脱口而出，吓得聂小凡抖了一下，稚嫩的声线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方口音极重的大叔声
“谢谢啦～老铁！啊……”聂小凡被自己的声音吓得捂住了嘴
“第二，就是你手上这伤了～你是被驱车的鬼夫所咬吧？”
“咋地了？”
“这鬼夫的牙齿是带有尸毒的，像你这种伤口，不出三天就会全身感染而死”
“哎呦！这可咋整啊！”聂小凡迫切的语气再次被面具魔化
“这个好办，我这里有一瓶解药，能够缓解尸毒，你每天晚上服用一粒，连续服用一个星期，尸毒可解～”
“哎呀，扎心了老铁～”
“不过此药有一点副作用，服用的时候注意些……嗯，我们到了”龙叔停了下来，指着一处石门说道
“你先进去吧，我还要去接剩下的参加者，坐在客厅等候即可”
龙叔说完，便消失了，聂小凡推开石门，走了进去，走入一条阴暗的小道，寻着前方的微光，缓缓前行
看似低矮的山洞石门，里面却别有洞天，走出小道，一处高宽接近百丈的空间显现出来，正圆四方，天顶用荧光石堆砌，蓝灰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大厅，大厅中央，有一张纵长四十米左右的宽桌，餐桌上堆满了丰盛的食物，桌边围着圆形皮椅，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张，椅子上零零星星坐着十几个人，听到聂小凡的脚步声，纷纷回头观望
和聂小凡一样，每一个参加者都带着一张面具，探不清彼此身份，只有一双双眼睛暴露在外，互相打量着～
盘天山上，剩余的参加者从不同的方向朝着石门的方位走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被一个叫龙叔的人带领着，和聂小凡所遇到的龙叔一模一样，就连旧衣服上粘浊的污泥也一样，他们彼此不相遇，极其规整的依次带领参加者进入石门
“暗天宫的小姑娘，目的地到了”一个龙叔对他所带领的参赛者说道
“知道了”
“对了，有件事忘记说了，这次来参加犊龙宴的游龙小家伙一共三十六个，只有你一个人是魔教弟子，剩下的可都是名门正派，为了防止别人认出你，群起而攻之，还是戴上面具吧，可以改变声音隔绝神识～”
“谢了，老头”女子接过面具冷漠的说道
“呵呵，不客气，毕竟你是我所看好的犊龙啊～”
